《毛颖传》里的“褚先生”，也就是纸，在“文房四宝”的历史上出场最晚，但它却后来居上，跃居影响遍及世界的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之列。造纸术的发明，使得书写媒介变得便利、廉价，极大地推动了知识和文化的传播与普及，唤醒了无缘接触文化和思想、沉睡在蒙昧状态中的大众。

　　西晋文学家傅咸专门写过一篇《纸赋》，称颂纸的“轻美”：

　　夫其（引者注：纸）为物，厥美可珍。廉方有则，体洁性真。含章蕴

　　a蒋超伯《南漘楛语》卷 3引伊秉绶《砚铭》，欧清煜、陈日荣：《中华砚学通鉴》，浙江大

　　学出版社 2010年版，第 302页。 b参见孙书安编著：《中国博物别名大辞典》，北京出版社 2000年版，第 477页。

　　藻，实好斯文。去彼之弊，以为此新。览之则舒，舍之则卷。可屈可伸，能幽能显。 a

　　“去彼之弊”的彼，就是指“贵”而“重”的竹帛、金石等。在没有纸的时代，读书是件耗费体力的事——《史记》中记载，秦始皇每天要批阅竹简文书重达 120多斤，而这 120多斤的竹简上，所记载的文字也不过 30万字！ b而在今天，这也不过是区区一本书而已！这就不难理解，为何古人认为纸是“轻美”之物了——这种“美”，既有视觉上的美感，更是从质感、分量上获得的轻盈、畅快的体验！

　　这就是说，纸，从问世那天起，就具有天生的美的禀赋！

　　天生丽质的纸，在古人的记载中，却不像笔、墨、砚那样，与上古的圣人们沾亲带故，有一个系出名门的高贵出身。纸的发明，一般都归功于东汉的蔡伦。

　　蔡伦，字敬仲，桂阳（今湖南省东南部）人，是东汉时期宫廷里的宦官。据说他富有才学，思虑精巧，负责督造皇室器用，有感于当时的书写载体丝帛昂贵难得、竹简笨重，便决意改进，发明了用树皮、麻头、破布和渔网为原料造纸的办法。东汉元兴五年（公元 105年），蔡伦把他造出的纸献给皇帝，获得认可，风行天下。因此纸也就被天下人称为“蔡伦纸”或“蔡侯纸” c。

　　当然，这并不是说，纸完全是蔡伦个人毫无凭借的全新创造。其实，在蔡伦之前，就有了纤维造纸的技术，比如在 20世纪的考古发现中，陆续有西汉乃至战国的古纸出土，但有一点可以确信无疑：造纸技术经由蔡伦之手而更加精湛，且在他的推动下广为流传。

　　在东汉末年，人们已经造出了光洁流丽、曼妙可人的纸。前面说过，东汉时期，人们所推崇的文房用具有三种：张芝笔、左伯纸和韦诞

　　a苏易简：《文房四谱》卷 4，《丛书集成》本，商务印书馆 1939年版，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