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茶在为中国人提供形、色、香、味等感性的审美感受的同时,还积淀了历代中国人的生活情趣和理想。正所谓“茶令人爽”“花令人韵”a,“闲停茶碗从容语,醉把花枝取次吟”的闲雅、恬淡之境 b,也成为中国人心向往之的理想生活状态。赏花、品茶不单单是一种审美的生活情趣之寄托和表达,更开启了一种整体性的艺术化、审美化的日常生活的可能性。
这一可能性的端倪,大概可以追溯传说中的三皇五帝时代。
20世纪以来相继发现的新石器时代文化遗址中出土了大量的陶器,其中有许多器皿的表面都绘制或雕刻着花瓣的纹样。某些遗址中,还有花木的种子出土。这说明我们的祖先在数千年前,就已开始利用花木来装饰自己的生活了。
到了《诗经》和《楚辞》时代,先民对花的了解和欣赏进入了一个境界。《礼记 . 月令》中说,“孟春之月,东风解冻,蛰虫始振,鱼上冰,獭祭鱼,鸿雁来”,好一派盎然生机!在古人看来,这个月“天气下降,地气上腾,天地和同,草木萌动”——这里说的“草木”,就
a陈继儒等:《小窗幽记(外二种)》,罗立刚校注,上海古籍出版社 2010年版,第 101页。
白居易:《病假中庞少尹携鱼酒相过》,朱金城笺校:《白居易集笺校》卷 26,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8年版,第 4册,第 1814页。
写生蛱蝶图(北宋·赵昌)
包括自然生长和人工培育的花草。到了“孟春之月,始雨水,桃始华(花),仓庚鸣”——寥寥数语,勾勒出一幅鸟语花香的春景……从《礼记 . 月令》凝练而富有诗意的描绘可知,在先秦时期,人们对花的欣赏,与他们对于自然、宇宙的理解是相统一的,草木之“华”,也就是明艳、妩媚的花儿既能带来感官的愉悦,又是物候和时令的风信。人们从花那里体验美感,感受自然的魅力,也以花为天道循环的征兆,从花的荣枯盛衰中感悟、顺从宇宙的真理,依此安排自己的生产和生活。
于是,花自然也就成了人类灵感的触媒。《诗经》中有许多以草木“起兴”的诗篇。所谓“起兴”,就是情感和思绪由观花而荡漾开去,联想、延伸到日常生活和社会实践的各个方面。比如《周南 . 桃夭》里面说道: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小雅 . 苕之华》中说:
苕(引者注:凌霄)之华,芸其黄矣!心之忧矣,维其伤矣!
这两首诗都是用花起兴,一喜一悲。《桃夭》是用春日粉嫩娇艳的128桃花来比拟即将出嫁的新娘子,洋溢着喜悦与欢快,以及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苕之华》显然是由秋日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