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王,你镇压逆贼有功,想要什么奖赏?” 容长留的目光沉寂而深邃,居高临下的同容煜对视。 容煜在某种意义上,不管是性格,还是容貌,都是他几个儿子里头,最像是他的。 莫说旁人,就算是容长留,有时候瞧着容煜那张年轻的脸庞,仿若瞧见了当年的自己。 只是,当年的他可没有为儿女情长牵肠挂肚。 随之容长留的眸光扫到了容煜身后站着的沈蓁身上。 沈蓁算不得十分恭顺的性格,打小便是如此,若非是有一张脸还勉勉强强瞧得上眼,旁的实在没有一条格外优越。 容长留身居高位,又习惯了将所有情绪都掩藏于心,并不外露,故而沈蓁只是敏 感的察觉出一丝极淡的杀意来。 沈蓁垂下头,将其中的恨意压下。 “此事乃是父皇谋划,才叫儿臣黄雀伺蝉,故而儿臣不敢居功。”容煜单膝跪地,沉声道。 “只是,秦家逆贼虽已伏诛,可襄阳王狡诈,竟只叫手下将领领军攻城,而自己却藏于士兵之中。” “兵败之时,便混在逃兵之中趁乱逃走,不知所踪。” 容长留捏住身下座椅把手,仿若是要将其捏碎。“此事交给你处置,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擒获。” “儿臣领命。”容煜沉声应下。 “长公主求见。”容长留揉了揉额角。“宣。” “是。” “宣长公主觐见。”王喜甩了甩浮沉,传唱完毕后退到了容长留身侧站定。 “拜见陛下。”长公主衣着一如既往的华贵面色红润娇艳,岁月静好的模样,实在外头兵荒马乱的场景格格不入。 “平身吧。”容长留轻咳一声。“听闻青柠病了,宫里头闹了这么许久,可受了惊吓?” 沈蓁微微抬首,目光从长公主金丝勾勒的裙角,缓缓移至长公主精致的面容上。 她与长公主不过是三两步的距离,能够明显瞧见长公主面上精巧的妆容。 越发显的她美艳动人。 沈蓁虽不是第一次瞧见长公主盛装出席,相比与之前,长公主今日的妆容还略淡了一些。 可是沈蓁却觉着隐隐有些怪异,可却说不上到底是何处。 “青柠乃是从娘胎里头带出来的病,前段时日又是驸马忌日,只怕是伤心过度,伤了根本。”长公主面有忧色。“需要多加休息。” 沈蓁发觉,长公主说这话的时候,容煜竟是下意识动了动,向着长公主身上扫了一眼,那一眼极快,沈蓁难以分辨其中的情绪。 “厉王既然入了宫来,便将青柠接回府中修养吧。” 容长留微微点了点头道。“宫中近日不甚太平,只怕青柠住着也不甚安心。” “是。”容煜话音放落。 容长留揉了揉额角似乎有些疲倦。“朕有些倦了,你们退下吧。” ...... 沈蓁安安分分跟在容煜身后出了主殿,因为外头拼杀过,空气之中总是弥漫着一股子血腥的味道。 忙忙碌碌的宫人与他们擦肩而过时,屈膝行礼。 现下秦皇后倒了,太子被废,厉王又有叛乱之功,声势浩大,宫里头这些人都是人精,自然是个个都毕恭毕敬,无人敢触其锋芒。 容煜的脚步极快,沈蓁才晃了晃神,两人之间便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似乎时发觉沈蓁落后许多,容煜放缓了脚步。 两人便保持着这般诡异的宁静,一前一后的出了宫。 宫外早早便备好了两辆马车,其中一辆要略略长些,胭脂正在车辕上站着,瞧见沈蓁过来了,从马车踱下来,对着沈蓁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 只是那张脸别别扭扭的,瞧着人牙齿发酸。 “见过沈侧妃。” 马车内传来隐隐的咳嗽声。 沈蓁点了点头,瞧也不去瞧容煜,顺势便上了李青柠的马车。 车厢内浓厚的药味呛得沈蓁险些头脑发昏,她长了张嘴。“你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药味这么重?” 李青柠靠坐在车厢上,目光沉寂的盯着沈蓁瞧。“你来了。” “你作何这般瞧着我?”沈蓁被李青柠盯得浑身不自在,只皱着眉头道。 “瞧着你得面色有些难看,没用药?” 李青柠轻轻咳了咳,只偏头瞧着沈蓁,微微一笑道。 “无妨。” “都是些老 毛病了,不碍事。” 沈蓁却觉得,李青柠面色难看不说,竟还有几分心存死意的模样。 “你当真无事?” “我能有什么事情,我出生高贵,母亲宠爱,又能有什么事情呢?”李青柠这话一出。 沈蓁越发觉得她不对劲了。 毕竟李青柠之前虽说偶尔会对她冷嘲热讽,可却也没有这样不同寻常过。 这模样实在古怪的紧。 “这些时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青柠好似从沈蓁话中琢磨出了些什么似得,目光盯着沈蓁,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什么?”沈蓁微微歪了歪头,有些云里雾里的,原本心底的那分古怪越发重了些。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李青柠猛地瞳孔震动,捏住了沈蓁的手腕。“你…” 只是一个字出口,李青柠后头的话,却好似难以启齿似得,偏头道。“可是母亲说了什么?” “长公主说前段时日 你生父忌日,故而你伤心过度,身子骨便有些虚弱。” “又怕你在宫里住不习惯,这才叫王爷接你回府。” “嗯。”李青柠泄了气,手指松开,只偏头道。 “我瞧着你的精力确实有些不济,回王府还有些路程,你且休息休息吧。” 李青柠也不做声,只是垂着头也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外头的日光透过半掩的车窗打进来,弹在她面庞上,显得她的面色越发苍白了。 “沈蓁。” “你觉着,我同母亲像吗?” 像吗?沈蓁皱着眉头,下意识的打量起面前的李青柠,与先前见过美艳动人的长公主下意识比较起来。 “不像的吧?” 沈蓁暗暗点头,李青柠容色自然算不得丑,勉强算是清秀罢了。 可是对比于美艳的长公主,那便实在是不起眼的紧了。 “女儿肖父,也实属正常。”沈蓁此话一出,便觉得心底的那丝怪异,愈发浓厚了。 她的目光细细的在李青柠的面上转了转。 驸马爷病逝的时候,沈蓁还小,自然记不大清楚他的模样了,但是却听闻过,驸马爷当年未曾乃是高中探花的人物。 纵马游街时,不知被多少瓜果香袋砸过。 京都里多少未婚的高门贵女,不少都曾登门求亲过。 想来模样也是不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