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煜儿是有什么好法子?”襄阳王洗耳恭听。
“法子?”容煜微微一愣。“既然是天灾人祸,乃是祁阳州官看护不力,与皇叔又有什么干系?”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就连襄阳王都哑了,不可思议的瞧着容煜,不敢相信这话乃是容煜说出口的,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煜儿,你说什么呢。”
“祁阳乃是本王的封地,此事本王如何逃脱的了干系?”
襄阳王甚不赞同。“为长为贤,若是遇上些许小事,便推卸责任,那又怎能解决问题?”
“是这样吗?”容煜也不反驳,点了点头道。“受教了。”
容煜承认的坦坦荡荡,反倒是让襄阳王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坦。
总觉得今儿个容煜仿若是丢了脑子似的。
将冷亓元气走不说,一句话将这满座的祁阳州官得罪了个干干净净。
祁阳州官中另有打算的人,因为容煜这一句话,也不得不抱团,拧成一股绳了。
容煜能够爬到这个位置上,又怎么会是这般说话做事未过脑子的人?
襄阳王越想越是不对劲。
“皇叔,若是无事,侄儿便退下了。”
襄阳王有心试探容煜,只是容煜却没心思在这儿同他打太极,话未曾说两句,便借故告辞。
襄阳王一再挽留,却被容煜频频推拒。
底下坐着的州官已经将容煜瞧成眼中钉了,只怕等容煜回京,如雪花般的参奏就要送 入京都了。
“王爷。”韩 旭将公孙先生送回房,本该早些回来的。
只不知因为什么耽搁住了,容煜都要起身,他才姗姗来迟。
“去哪儿了?”
韩 旭的表情十分古怪,容煜一句话问出去,他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似的。
“只是这太守府的路有些弯弯绕绕的,属下一时不察,险些走迷了路罢了。”
韩 旭行完礼,站起身,正正好便对上上首坐着襄阳王打量的视线,勉力凝了凝注意力。
“王爷,冷将军让人来请王爷过去,只说有要紧事同王爷相商。”
“是吗?”容煜只深深的瞧了韩 旭一眼。
“皇叔,侄儿告退。”
“王爷。”快步闯进来的男人似乎吓得不轻,他脸色惨白如纸,还未走近,便噗通跪地。
跪的位置,正正好将容煜拦住。
容煜低头瞧着这名突然没规没矩闯进来的男人,皱了皱眉头。
“王爷,快些走吧....”
韩 旭催促的话方才开口,那人的声音便正正好压住了他的。
“王爷,大门外不知是谁丢下了一名女尸,已经聚集了不少的百姓了,属下只怕尸首衣不蔽体的,有碍瞻观,便擅自做主,让人把尸首给抬进来了。”
“什么?”襄阳王十分震惊的拍了拍桌案。
“哪里来的狂徒,竟然下手如此阴狠?可抓住了那抛尸之人?”
那禀告的人字正腔圆,叙述的十分清晰。“未曾,属下原先是派了人追,只是那驾车之人十分狡诈,没多久便弃车逃开,无迹可寻。”
“竟有此事?”襄阳王皱眉道。“那名女子的身份可查清楚了?”
“近些时日,因为祁阳大乱,不知多少人口丢失,最多的便是这般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属下一时未曾来的及核实。”那人瞧瞧抬头瞧向驻足的容煜。
“属下瞧着,瞧着却像是....”
“你说什么?”自打这人进来,容煜就没挪过步子,听到这人话都说的如此明显了。
容煜呼吸不由急促了几分。
“属下斗胆,还请厉王殿下同属下去辨尸。”
“你。”容煜乍然想起什么似得,冷厉的眸光登时落在了一旁候着的韩内官。“你去瞧过了是不是?”
韩内官不敢应答,甚至瞧着暴怒的容煜,他连出声都不敢。
“人呢?还不快带本王去瞧瞧?”
那人瞧了首座上的襄阳王,得了首肯,这才从地上爬起来。“王爷,这边请。”
“那尸首已经完全僵硬了,只怕已过了十二个时辰了,虽说现下天气还有些冷,可到底尸身上的味道难闻的紧,王爷需要忍一忍。”
那人说着,取出早早替容煜备好的帕子。
只是容煜一门心思都在里头,将帕子随便一蒙,便率先进了里头。
容煜闯进来的时候,仵作已经在检查这女尸体的伤口,听到动静,面上浮出不满来。
“你们做什么?”
容煜的全部注意力,却都在那平躺着的女尸上头,不过短短几步的距离,仿若是隔了刀山火海一般。
容煜缓缓几步走到那女尸跟前停下,垂头打量着安安静静躺着的女子。
女子的眉眼精致如画,娇嫩的唇瓣早褪走了血色,青紫青紫的像是中了毒般。
面上那淡红色的疤痕挂着,显得十分狰狞。
容煜仿若是被雷劈中一般,下意识退了一步。
好在他身后站着的韩内官不动声色的撑了容煜一把,这才没能让他直接倒下。
襄阳王姗姗来迟,见到的便是容煜强装镇定的模样,他眸底溢出一抹痛快,却也是凑近了一些瞧了个大概。
“红颜薄命。”
“煜儿,节哀。”
听到这话,容煜猛然抬头,同襄阳王对视,那双眸赤红,里头藏着掩饰不住的暗涛汹涌。
“不可能,若是沈氏,那孩子呢?”
“理当还有个孩子才是?”
“煜儿,你莫急,皇叔必定会全力替你搜寻那个孩子的下落的。”襄阳王叹了一口气道。“只是,沈氏已遭不测,那孩子,只怕....”
容煜却一语不发,只垂着头瞧着女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眼见着容煜这般模样,襄阳王摇头叹息道。“痴儿痴儿。”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这一句话更像是重重一击,仿若是要将容煜强撑着的表象敲碎似得。
容煜心神紊乱,只能是韩内官躬身赔罪。“还望王爷莫要见怪,我家王爷他....”
“罢了。”
襄阳王怜悯的瞧了容煜一眼,便带着多余的人出了门去。
只留下容煜主仆两人呆在里头。
“王爷,此番瞧着厉王心神大乱,只怕是没心思分到旁的身上了。”襄阳王的亲信凑到他耳边低语道。“时候也差不多了。”
襄阳王却沉吟一番,问道。“你不觉着,今儿个,容煜有些奇奇怪怪的吗?”
“像是特意要为自己树敌一般。”
亲信细细回想一番,却道。“王爷,厉王殿下一向都如此目中无人。”
“能说出做出今儿之事倒也不奇怪。”
“况且,今儿个沈氏之死,庶子失踪便够他焦头烂额了,哪里还有旁的什么心思去管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