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病了?”冷亓元被韩内官拦在门外,像是听到什么荒唐之言,他抬头瞧着韩内官道。
“什么意思?”
“堂堂八尺男儿,竟就因为这点事情便病了?”冷亓元斜睨着韩内官。“给本将军让开。”
韩内官只觉得口中苦涩,却不得不将冷亓元挡着。“将军,我家王爷确实是病了,见不了外人了。”
“还望将军体谅体谅才是。”
“本将军让你让开。”
冷亓元态度冷硬,韩内官也不敢同他来硬的,只得温声劝慰道。“将军,我家王爷先前因为守着那尸首太久了,吸了些不干净的东西,浑身上下很不舒坦。”
“以免沾染上晦气,将军还是改日再来吧。”
整整三天,韩内官不知用这句话赶走了多少前来探视的人。
就连襄阳王也不例外。
“别给本将军整那些虚头巴脑的。”冷亓元根本不管韩内官如何为难,绕过他,便径直闯进门去了。
“若是当真有那些神神鬼鬼的,本将军手上沾染了多少条人命,怎地没被天雷给劈死。你家王爷还能信这个?”
冷亓元骂得痛快,韩内官却连话都不敢反驳一句,他浮出几分苦笑,只能随冷亓元去了。
而后,韩内官掉头便将随侍挡在了外头。
“劳驾留步。”侍从进不去,只能在门口候着。
小半盏茶的功夫不到,房内便穿来冷亓元的冷笑声,笑中话中的讥讽之意十分明显,门外的人能隐隐约约听到几个尖锐的字眼。
不久,冷亓元便黑着一张脸从里头出来。
“将军慢走。”
许是在里头受了气,就算是韩内官毕恭毕敬的,也没能得到他一个好脸。
“慢走?本将军瞧着,你们是巴不得本将军快走吧。”
冷亓元冷笑一声,甩袖离去。“好心没好报。”
“将军,我家王爷只是心神....”
冷亓元甚至没能等到韩内官上前赔罪,便领着人哪来回哪儿去了。
韩内官长叹一声,便转身进房锁门,动作十分一气呵成。
再进内室,便瞧见原本扮作王爷的墨松不知何时坐了起来,而一身侍卫服饰乔装打扮的容煜正卸去身上的衣袍装饰。
“王爷,您今儿个怎么这般早便回来了。”
容煜确实在那停尸房内呆久了,闻久了那气味,身子有些不舒坦。
只是他的身子龙精虎猛的,一盏茶的功夫,他便可调息过来。
做这么出戏,只不过是为了演给旁人瞧罢了。
“本王在路上瞧见皇家御驾了,只怕是父皇派了使臣来。”容煜快速的同墨松换了衣裳。
果真如同容煜所料,他与墨松两人方才互换好衣裳,连发髻都来不及重梳,房门便被人从外头敲响。
容煜扣好最后的一个扣子,迅速钻进被窝之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特命厉王即刻回京述职,不可延误,钦此。”许是因为容煜演出来的惊惧实在吓人,前来传旨的太监不敢让这位下床来接旨。
一道本是降罪的圣旨,硬生生的被这名太监念得十分柔和,仿若嘉奖一般。
“殿下,您收拾收拾东西,随杂家回京去吧。”
容煜神色郁郁,只一双眼珠子清明些,他定定的瞧着那宣旨太监,直瞧得那宣旨太监头皮发麻,这才伸手领了那道圣旨。
“本王虽瞧着公公眼熟,却不知公公姓氏?多有得罪,还望公公海涵。”
那宣旨太监微微一笑。“杂家之间姓刘,同王爷曾在启祥宫见过一面,王爷倒是好记性。”
容煜摇摇头,只意味深长道。“公公来的倒快。”
能在后宫里头生存下来的,哪个不是人精?
“杂家只是前来宣旨罢了,其他一概不知,王爷也无需试探老奴。”刘公公对着容煜躬身一礼。“厉王殿下身受天恩,只是杂家身上到底身负皇命。”
“还望殿下莫要为难杂家。”
“不敢。”容煜本就生了一张十分具有迷惑性的面庞,现下唇色难看,面色苍白阴郁的模样,瞧着人心口直打哆嗦。
“不知道王爷何时随着杂家回京?”刘公公倒实在,也不管容煜到底什么心思,单刀直入的问道。
“还望公公体谅,只要本王身子骨稍微好了些,自不敢违抗皇命。”
“公公舟车劳累,只怕身子困乏的很,不如让本王手底下的人领着公公去好生休息休息。”
那公公倒是想说什么,却被韩内官三两句话直接领着离开了。
这位刘公公是领了两道圣旨来的,原本是准备一同宣读,却不料因为容煜‘卧床不起’,只得先给襄阳王宣旨后再去容煜处。
来回奔波的,那刘公公确是有些倦怠了,故而只是客气两句,便下去休息了。
这边的动静,不过是喘几口气的功夫,便传进了襄阳王的耳朵里头。
襄阳王手底下的门客都觉着皆大欢喜,只有襄阳王觉着此事绝对没有如此简单。
只是,容煜虽说心灰意冷了,可是手底下的人,个个都不是吃素的,尤其是那个韩内官,把持着那个院子,让那个院子密不透风的。
襄阳王有意塞几个人进去探听探听消息都做不到。
“最好是莫要高兴的太早。”襄阳王只喃喃的低语了几句,眸光闪动下,偏耳对着一旁的心腹低语了几句。
.....
夜里,刘公公睡得正是香甜,没日没夜的赶路,让他根本没得好生休养。
今夜好不容易准备睡一个好觉,便被院子外头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和那晃来晃去的灯火给弄醒了。
“外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刘公公现下没能压住自个的脾气,从床上翻身坐起来,语气十分不善。“到底在闹腾什么?”
“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
外头守夜的小太监毕恭毕敬的凑到刘公公的耳边低语道。
“听闻是有不少的灾民爬进了院子,还带了不少桐油火石....”
“什么意思?”刘公公的火气登时转成了惊讶,他险些找不到自个的声音。
“那些无知愚民说厉王殿下乃是灾星,克母克妻克子,说要替天行道,还好被发现的早,只染了一点火星。”
“若非如此,只怕我们院子也要受到波及了。”
刘公公一哆嗦,身上汗毛当即便倒立起来。
“此处不可久留。”
“你同我说过的这些,往后要烂在肚子里头,不许再同旁人提及,听到没有?”刘公公再三叮嘱道。
“如若不然,便仔细你头顶上的那颗脑袋了!”
小太监被刘公公吓得缩了缩脖子,连忙摆手道。“公公,我不敢,不敢的。”
“只是外头。”小太监犹豫道。“到底要怎么处置?”
刘公公裹了裹被子,翻过身就睡。“睡,别管外头闹什么样子,只要没有火烧眉毛,都不许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