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白姿态明明依旧慵懒随意，可眸子却很冷，盯得墨琛头皮发麻。 可即便如此，墨琛还是伸手阻拦，求情道：“老白，不管你也要做什么，你要怎么惩罚，也得她活着吧，要真这么被你折腾死了一了百了，以后谁给你出气，是吧？” 顾城白薄唇轻启，淡漠地问了一句：“墨琛，你好像很关心这个女人？” 很随意的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他面部的表情甚至都没有什么波动。 可墨琛心底咯噔了一下，下意识有些心虚，条件反射地反驳：“没……没有吧，我对我的病人不都很关心吗？” “为什么，你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的，怎么，你看上她了？” 顾城白对他的解释置若未闻，狭长的眸子微眯了一下，眼底有一闪而过的阴鸷和冷戾。 墨琛只觉得头皮发麻。 那一直被他压抑在内心深处的，连自己都不确定的感情，让他此时此刻有种羞于面对顾城白的心情。 他垂着眸子，避开顾城白犹如寒冰般的目光：“我说了，她只是我的病人。” 至少目前是这样。 顾城白沉了沉眸子，手撑着他的肩膀上，语气淡漠：“那你现在无权拦我。” 墨琛皱着眉，抬眸看了近在咫尺的顾城白一眼：“你到底带她去哪儿？” “你管不着。” 顾城白的语气依旧有股唯吾独尊的淡漠。 的确，自己没有资格阻拦他。 墨琛让开了身子，侧身让出了路。 顾城白将陆瑶抱了起来，离开了房间。 楼上，原本应该躺在床上休息的董继梅却站在窗边。 窗户的位置正对着别墅门口。 她清楚地看见顾城白将陆瑶抱上了车。 “我绝不允许……”刹那之间，董继梅搭在窗台上的一寸寸收紧，攥成了拳头。 她的脸色紧绷到极致，满目阴沉道：“绝不允许你再毁了城白，毁了顾家，陆瑶！我要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她的声音嘶哑难听，却透露着让人压抑的深厚决心。 她这么乖巧的孙子，居然会为了陆瑶这个女人忤逆她。 说什么是不想陆瑶这么便宜地死，还不是在变相护着陆瑶，难道她看不出来吗？ 她绝不允许陆瑶跟顾城白牵扯在一起，她中意的顾家继承人，最得意的孙子，一直是人中龙凤，绝不能被这个杀人凶手玷污！ 陆瑶这一次却是没花多少时间就醒过来了。 或许她身体已经能够承受这些痛苦，她醒过来的时候甚至感觉不到疼痛。 眼前的视线还有些模糊，她听到一些不太清楚地说话声，凝神仔细听了片刻，才发现这个人是在说她。 “顾先生，我真没见过比她还要命大的人，脑袋被砸了这么多次，流了那么多血，还能活下来，实在是万幸的。” “而且她的身体状况太差了，瘦得完全没有人样了，胃病严重，还有心脏病……” 总之就是一句话，她能活下来，实在是个奇迹。 陆瑶自己却不这么认为。 她是拼了命才能活下来的，而且不止拼了她一个人的命…… 活下来是很难，可曾经很多次，陆瑶都宁愿自己才是死去了那个人。 医生凝重地话再次响起：“你也看见脑部CT扫描的结果了，脑震荡，她醒过来之后会有恶心反胃的感觉，这都是正常反应，不必恐慌，最好能够卧床静养，能恢复得更快。” 陆瑶闭上了眼睛，浑浑噩噩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董继梅问她…… 为什么死的那个人不是你！ 其实，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养父死了，傅小柔死了，而她却还活着…… 她活着或许就是为了赎罪吧，所以才活得这么艰难！ 有时候，陆瑶甚至会去怨恨。 恨顾香甫！ 甚至是傅小柔…… 恨顾香甫为什么要死她在面前，明明是看见顾香甫倒在那里，是想过去看看他，想帮他的。 可她居然成了杀人凶手…… 没有人证，没有监控，所有人都只看见，是她握着要了顾香甫命的那把匕首。 也恨傅小柔……明明自己是一个比任何人都想活下去的人，却偏偏要挡在她面前，她不需要的…… 要是如今活下来的人是傅小柔那该多好…… 眼泪很快沾湿了枕头，陆瑶却浑然不知，只陷入无穷无尽的思绪中。 “她好像……醒了。”还是医生听到了她低泣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 顾城白眉头紧锁，不耐地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 医生走后，顾城白才慢慢走到了床边。 陆瑶的脸颊上了消肿祛瘀的药，照她这么哭下去，药都让她哭没了…… “把眼泪憋回去，陆瑶，你现在是只知道哭了吗？” 顾城白踢了病床一脚，陆瑶哽了一下，呜咽声全部卡在了喉咙里，半点儿动静都不敢发出来。 她伸手捂住眼睛，强行将眼泪憋了回来，却不肯睁开眼睛看顾城白。 可顾城白却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他光是站在床边，就带给陆瑶无尽的压迫感，更别说他那冷漠的，没有任何人情味的嗓音：“陆瑶，袁伯让你避开奶奶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避？” 来了…… 最让陆瑶此刻无法面对顾城白的，无疑就是这个质问。 陆瑶身子哆嗦了一下，贝齿紧咬，却不敢张口。 “回答我！”顾城白有些隐隐动怒，脸色也没一开始那么平静了。 他原本想等陆瑶好一点再追问这件事的。 可陆瑶为什么要无视他…… 连睁开眼睛看他一眼都不肯吗？ 是不是更想离开他了，简直是做梦！ 陆瑶哆嗦了一下，装不下去了，颤颤巍巍地睁开了眼睛。 只看一眼，面前阴沉不定的顾城白，就让她害怕得瞳孔震动，表情极其不自然：“我……只是觉得，应该跟老夫人，打个招呼。” 顾城白眸色冷凝，眼底藏着早就看穿一切的凌厉。 陆瑶看他勾起了嘴角，笑容很冷：“你还敢对我撒谎，是我这段时间对你太宽容了吗？” 打招呼？ 奶奶不喜欢陆瑶，陆瑶也是一直避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