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想让顾城白知道太多她的事。 陆瑶抿了一下嘴角，笑容有些冷。 或许是顾城白提起这件事激怒了她，让她一直以来的委屈和不甘迫切地想要找一个发泄口。 所以她冷漠地讥了一句：“我倒是不知，原来顾先生也会愧疚吗？可这一切……不都是拜顾先生所赐吗？” 所以这愧疚从何而来，她又怎么可能期盼对方的愧疚。 她唯一期望的，不过是早日获得自由罢了。 那些难堪绝望的曾经已经折磨得她够呛。 如今伤口又被施暴者亲手撕开，撕心裂肺的疼痛，差一点就能要了她的命。 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她的心脏有多难受，就像是胸腔里面的空气都被挤压干净了，却还硬撑着，不肯露怯。 顾城白眯了一下“陆瑶，你胆子大了，居然敢质问我？” 而且什么叫这件事拜他所赐？ 他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眼底凶光乍现：“你自己心脏承受能力不好，也要怪我吗？陆瑶，你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如果不是你太心狠，你也不会落到那种下场。” 陆瑶垂着眸子，笑容苦涩：“顾先生说得对，我不该怪你，毕竟因为你的命令和安排，那些人往死里折磨我，不把我当人看，这些事，都是你应该做的，是我应该承受的，我没资格怪任何人。” 他的命令和安排？ 顾城白皱着眉，心下疑惑：“我什么时候……” “好了，顾先生。”陆瑶却不想听他说下去，急匆匆道，“既然你不让我工作，我就多谢先生体恤了，先生请回吧，我要休息了。” 顾城白冷了脸色，不耐烦道：“不管你信不信任，我没有找人特意刁难过你。” 对他来说，让陆瑶身处疯人院，已经够了。 没必要做其它的，他也不会做的。 陆瑶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凉薄和讥讽：“顾先生，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顾城白心下一凛，魔怔了那般。 陆瑶嗤了一声：“像极了三年前的我，拼了命去说事情不是我做的，想解释，可……不会有人相信的。” 她的语气特别平静，却像是一声惊雷在顾城白耳边炸开。 像吗？ 三年前，陆瑶也说过这种话，而他没有相信吗？ 也许是那段记忆真的太让人窒息了，顾城白下意识不想去回忆，如今刻意去想，却已然有些模糊了。 陆瑶已经从新躺回了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顾城白这才发现，她真的好瘦，颧骨分明，缩在被子里小小的一团，就像是一具没有肉的骨头，还极其没有安全感地将自己蜷缩了起来。 “你好好休息吧。” 除了这种虚无缥缈的一句话，顾城白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 直到他沉重地脚步声彻底走远了，陆瑶才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没有丝毫睡意。 扣扣扣。 敲门声响起。 顾城白又回来了吗？ 陆瑶皱着眉，下意识有些不想搭理。 结果却听见了一道温润的声音：“陆小姐，我可以进来吗？” 陆瑶愣了一下，隐约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答应了。 门推开，阳光投射在那人身上，陆瑶躺着床上，有些背光，她眯了一下眼睛，直到对方走近才认出来：“林医生？” “是我。”林恩灿笑了一下，满脸如沐春风的温和，“我早上没在医院，刚才值班听人说起你的名字，还以为是重名，又不放心，就过来看看，你还好吗？” 陆瑶不自在地抿了一下嘴角，轻声说：“我……挺好的，谢谢林医生。” 林恩灿给人的感觉实在太好了，像是三月的阳光，温暖舒服。 所以哪怕他们如今的关系并不亲近，他也不用听见一个名字就过来看她，这实在有些逾越，可陆瑶也并不生气。 林恩灿关心道：“心脏上的问题可不是小问题，以后一定要多休息，不能受刺激，情绪也不能大起大落。” 陆瑶点了点头。 林恩灿坐在床边，拿着小刀给陆瑶削苹果：“说起来上次见面之后，我还一直记得陆小姐，我上次给你名片，还等着你联系我呢，结果一直没有动静，还以为陆小姐忘记我了。” 陆瑶一下想起上次说过的承诺，一时有些尴尬和局促。 “对不起。”陆瑶立刻道歉说，“林医生，我不是故意的，我……想还你钱的，可是……名片被我弄丢了。” 想起名片，那天的事又在陆瑶眼前盘旋。 她开始变得害怕，身体都哆嗦了起来，紧紧咬着牙关，脸色都白了几分，甚至觉得自己被打伤的腿隐隐作痛。 陆瑶，你想逃是不是？你逃不掉的！ 再敢跑出去，我打断你的腿！ 林恩灿？林氏集团的小公子你也敢勾搭，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你以为他能救你吗？ 顾城白的这些话，就像是魔咒，紧紧将陆瑶困在其中。 她挣脱不了，吓得控制不住自己，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脑袋，仓皇恐慌地呢喃：“不，我没有……不要打我……不要再说了！” “陆小姐？”林恩灿被她吓了一跳，看她开始扯自己的头皮，怕她伤了自己，赶紧伸手扯住她的手臂，“你怎么了？” “你别急，你冷静一点。”林恩灿憋着她的双手，脸色凛然。 “我没怪你，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林恩灿的嗓音带着一股特殊的安抚力，“名片丢了就丢了，那点钱我也不在意，而且丢了名片，我们不是也再次相遇了吗，这就是缘分。” 他不知道陆瑶怎么了，她的精神状态，好像很糟糕。 陆瑶在他温柔地劝慰下，慢慢冷静了下来，只不过眼神依旧一阵一阵地恍惚…… 缘分？什么缘分，她跟谁都不会有缘分的，她必须跟别墅外的所有人都保持距离，不然顾城白…… 又会误会她想要逃，陆瑶飞快抽回自己被对方握住的手，满脸不安：“别……别碰我。” 离她远远的，不要靠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