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误会了…… 陆瑶望着眼前勃然大怒的顾城白，眸中的挣扎和痛苦越来越深。 她对生命的愧疚和敬畏，并不是因为顾香甫。 可是要说吗？要告诉顾城白吗？ 不，她不能告诉他，这是她一个人的秘密，她不想告诉任何人。 陆瑶攥紧拳头，迎上顾城白愤怒冷凝的目光，淡然道：“我……从一开始就跟你说过，我没有杀爸爸！是你不相信我而已……” “别叫他爸爸，真让人反感和恶心。”顾城白疲惫地闭上眼睛。 他的语气明明很轻，却像是一把无比锋锐的刀，刀尖就扎在陆瑶心口。 她疼得快要呼吸不上来。 顾城白却不给她反应的机会，直勾勾地逼视着她的眼睛，讥讽质问：“一边说你敬畏生命，不想再背债，一边说你没有杀人……陆瑶，你不觉得你矛盾得很可笑吗？” 她不想解释了。 其实解释对陆瑶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她清楚顾城白不会相信。 从前的陆瑶要是在顾城白这里受了冤枉的委屈，一定会像三年前那个雨夜一样，撕心裂肺地解释，跪地祈求一个辩解的机会。 可如今的她，不会这么做了。 她早就不是那个天真的陆瑶，以为自己哭一哭，撒个娇，顾城白就会一如往前地相信她。 “陆瑶，你又装什么哑巴，你说话啊，告诉我，为什么对亲人这么残忍，你说啊？”顾城白受不了这种压抑沉闷的气氛。 他那冷若冰霜的眼底，却隐隐藏着几分热切的期盼。 他在等待着陆瑶能真的给他一个解释。 最好……这件事能真的一笔勾销。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期待，明明应该是最恨陆瑶的那个人，却比谁都希望她是无辜的，却…… 又害怕陆瑶真的无辜。 陆瑶垂着眸子，脸色有些不合时宜的清冷：“顾先生想听我说什么？” 她心里不是滋味，连带着这么多年一直积压在心底的，对顾城白的怨也慢慢爆发了出来。 顾城白为了一个解释这么咄咄逼人，可难道她当初没想解释吗？ 既然她想解释的时候，顾城白不想听。 那她现在，又何尝多余去说？ 想通了这一点，陆瑶脸色更加平静了几分，寡淡道：“三年前你都不会听的解释，现在你真的想听吗？我已经接受了惩罚，解释还有那么重要吗？” 她以为自己伪装得足够平静，可顾城白还是听出她语气里轻微的颤抖和不甘。 她那像是乌鸦一样尖锐难听的嗓音里，听得人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顾城白居然真的不想听下去了。 陆瑶的视线慢慢抬了起来，落在顾城白身上，一字一句道：“我再给顾先生一个解释，然后听你再说我冥顽不灵说我不知悔改，接着，又准备把我送去疯人院？” “还是说，这一次顾先生又为我准备了更好的地方，让我猜猜是哪儿，监狱吗？” 她那副浑然不在意，却又藏着浓浓悲伤的神态，激得顾城白浑身一凛。 顾城白攥紧拳头，突然觉得有些心悸，浑身不舒服。 顾城白冷冷地勾起嘴角，眼底锋芒尽露：“没错，你说得对，解释并不重要了。” “是我亲眼看见的，又何必再多费口舌，听你解释呢。” 语气充满了自嘲。 他的眼神冰冷到了极致，就像眼底凝结了一层冰霜，谴问道：“我只是想知道，自甘堕落陪人上床的你，要用什么，偿还我父亲的一条命？” 陆瑶皱着眉，心有不忿，反问出口：“我已经在疯人院待了三年，失去自由被你囚禁在身边，还不够吗？” 她知道，她不是顾城白的对手。 跟他对峙的时候，应该保持冷静，可她控制不住。 一想到自己背负冤枉失去了这么多，就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了。 “远远不够！”顾城白突然俯下身，双手撑在陆瑶肩膀两侧，冷凝的目光沉沉儿盯着她，“这怎么够，那可是一条人命……” “……” 陆瑶只觉得自己灵魂都在打颤。 骨子里对顾城白的恐惧几乎是根深蒂固的，昨天晚上那种钻心刺骨的疼，几乎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她没有办法说出一命换一命的话，因为她的这条命已经不属于她了，她是为了别人而活的。 “我会还清的，这辈子，下下辈子，竭尽所能，真是我欠下的债，我不会躲避，不是我的……你也别想摁在我身上。” 哪怕她早就已经被打下泥潭，她也想有自己的坚持。 可这份坚持在顾城白眼底尤其可笑，不是她的？那一样不是她欠下的罪。 陆瑶不想争论下去，也不想一个人面对顾城白，很快收回视线，寡淡道：“顾先生既然这么想让我赎罪，我也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我去办出院。” 只要她按照顾城白的要求做好了每件事。 总有一天他会厌烦的。 等他厌烦了，自己自然就能离开，就能去赎她真正欠下的罪孽。 她掀开被子就想从床上下来。 顾城白眼神一变，伸手摁住被子，指尖微沉：“不必急于一时，只有养好身体，才能更好的供我驱使不是吗？我允许你休息两天。” “谢谢顾先生的好意，可我想……我并不需要。”陆瑶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神色痛苦却隐忍。 她不想让自己闲下来。 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她就会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那些痛苦的过去对她来说虽不是致命的折磨，却也能让她不得安宁。 “陆瑶，你别不识好歹！” 顾城白却不明白她的意思，神色微凝：“我让你休息你就休息，你没资格反驳我的命令，你不过是我的宠物而已。” “而且……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因为什么住院的，是想心脏病死于劳累让我愧疚吗？你想死，可没这么容易。” 心脏病…… 陆瑶心脏一瞬间收紧。 她一直想隐瞒的，不想让顾城白知道的事，终究是事与愿违，这让她觉得很没安全感，就像自己被扒光了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