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辜的表情落在顾城白眼底，只会让他越发烦躁。 “疼是吗？我还以为你是块木头呢。”顾城白夹杂着怒火的眸子冷戾十足，“你躺在我顾城白的床上，嘴里叫别的人，小柔，那是你有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人？” 勾搭墨琛和凌砚还不够是吗？ 她到底想干什么？ 小柔……顾城白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的。 这是她藏在心底的，不愿公之于众的秘密，是她欠下的债，一辈子都偿还不轻的那种。 她避开顾城白的视线，抿着嘴角，一副抗拒回应的姿态， 顾城白只会以为她在维护这个人，到底是谁能在陆瑶的心底占据这么重要的位置？ 他不肯承认自己嫉妒了，只是觉得陆瑶作为自己的宠物，居然敢惦记别人，不乖！ 他手上用力，捏得陆瑶下巴几乎变了形，一字一句道：“陆瑶，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陆瑶脸上因为感冒而泛起来的一点点红润，因为这话瞬间褪去。 明明顾城白没说什么，可就是如此一句简单的话，就像是在她心脏上剜了一个血淋淋的洞，疼得她喘不上气来。 “我没忘……先生。”陆瑶咬紧了牙关，难堪却又倔强地清晰道，“我不过是一个……杀人犯，在疯人院里苟且偷生的罪人，我很清楚。” “先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陆瑶缩着脖子，一副卑微倒了尘埃里的低贱姿态。 她将自己蜷缩了起来，膝盖慢慢靠近床边，踉跄地从床上跌了下来。 她却没有爬起来，就这么匍匐在地上，垂着眸子，掌心贴在地板上，冰凉一片。 她的心也跟着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顾先生，你放心，我以后一定牢记这个身份……绝不敢有任何逾矩。” 毕竟，这都是因为她犯下的“罪”。 是她罪有应得。 可陆瑶还是觉得心底很难受，不安地咬着嘴唇，求情道：“如果我以后听话，我乖，先生，是不是就能放了我呢……” 她想要自由，她想要离开这里，去完成那个傻姑娘的梦想。 她不想一辈子被困死在这个地方。 陆瑶不知道她在发烧，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说话也有些有气无力。 可哪怕如此，那么因为疲惫一句简单的话都要说很久，她还是坚持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顾先生……”就像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那般，陆瑶伸手拽住自己膝盖上的裤子，摇摇晃晃地将身体支撑了起来，膝盖完全着地…… 她的自尊和骄傲，早就被她放下了。 那些东西，免不了她饥饿，也没办法免除她的颠沛流离。 “我以后一定非常听你的话，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期限，我要多久，才能离开？” 陆瑶僵着脊背，顾城白一直说要她赎罪，要让自己讨他开心。 可陆瑶不知道，什么程度才算赎罪完成，怎么样才能让他真的开心。 如果面前摆着的，是一份有答案的试卷，陆瑶一定努力学习争取考个满分交给对方。 如果能让顾城白高兴，从而获得自由，多艰难的事，她都会去做。 如今的问题是，她连怎么做，都不清楚。 顾城白心底那股无名的焦躁和郁闷，越演越烈了。 该死的离开！ 该死的自由，离开对她来说，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在他身边，让她这么难堪吗？多一秒钟都受不了吗？ 还有……陆瑶为什么又要给他下跪！ 顾城白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看向陆瑶的视线，除了愤怒之外，还有几分隐藏在深处的悲伤和不落忍。 这样的陆瑶啊…… 再也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样子了，他亲手养大的公主，长成了一个，他完全陌生的模样。 “你的膝盖现在就那么软吗？你是软骨头吗？” 陆瑶迟疑地眨了眨眼睛，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种话，居然是从顾城白嘴里问出来的？ 她为什么跪…… 是她想跪吗？真的是她自己完全不想要尊严和骄傲了，成了一个软骨头，卑微下贱的可怜虫了吗？ 不，不是的，这只是一种求生的手段而已，当生命遇到威胁的时候，只有下跪才能换取平安。 顾城白不可能知道，她在疯人院的时候，也曾挺直了膝盖不肯下跪，换来的，不过是一顿拳打脚踢的折磨。 被打得多了，是会怕疼的，也怕那种尊严被人踩在脚底下摩擦的感觉。 陆瑶脑袋疼的厉害，她不想跟顾城白辩解这些没用的，说出口只会让人嘲讽的事。 她只是倔强的抿了一下嘴角，固执地问：“先生……你还没有回答我。” 她要怎么样才能得到自由呢？ “想要答案是吗？”顾城白微微俯下身，幽深的瞳孔像是结了一层冰霜，“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不可能，这辈子，你都别想轻易从我身边逃开！” 一辈子…… 从生到死吗？ 不，她不要，她绝不接受这种安排！ 陆瑶哆嗦了一下，脸色煞白，眼底却有着奇异的光芒，笃定又不服的盯着顾城白道：“为什么……先生，不能这样，你为什么出尔反尔？你当初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你会放我走的！” 就是因为这一句虚无缥缈的承诺，陆瑶才坚持到了现在。 可如今，顾城白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她的自由就彻底没了。 “我反悔了，不行吗？”顾城白就像丝毫没有感受到陆瑶的恐慌和害怕那般，一字一句道，“对付你这种人，不就得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吗？” 陆瑶瞳孔骤缩，表情十分抗拒，硬着头皮据理力争：“不，不行的顾先生，明明是说好的……只要我做得好了，你心情好了，就会放过我的不是吗？” 如果不能离开，那她的梦想将毫无意义，只不过是一个空想罢了。 “你应该清楚，我从来不是这么讲信用的好人，你只需要做好一辈子，只能在我身边赎罪的觉悟就够了。” 顾城白语气平静，说出的话对陆瑶却是极致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