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警官一拉他：“哎，别急些；再给张海平个机会些——”

　　对“闷娃”说：“张海平，你是受人指使，属从犯，属于过失杀人，再能如实交待，从轻一下，额看也就是判个五六年吧；你现在都坐了快两年了，也是一晃就能出来了；但你要不珍惜这个机会，不然你这个过失杀人主观上是带有有意的，最高可判无期，加上你的抗拒，从重量刑，那就是死刑了。你要好好想好，额们这一走就再没人管你了，剩下的只剩拉到法院的审判了！”

　　“闷娃”把烟咂得只剩了个过滤嘴，扔了。

　　孟警官：“那看你需不需要想一下？”

　　“闷娃”沉重地点了一点头。

　　孟警官和张警官悄对视了一眼，心中均暗喜——这“闷娃”能表示想一想，就证明了赵平顺所举报的不虚了。

　　孟警官：“那是这，额们就在西安再呆一天，给你一天的最后考虑时间。”

　　.

　　晚上，躺在监舍的硬床板上，周围一片呼噜声；劳累了一天，晚上这一觉是最好的享受——比吃饭还香。

　　但张海平却睡不着。是啊，他怎么能睡得着啊。

　　他知道那两个本县的警察说的话有夸大的成份；但有一点是无疑的，是事已败露，那起交通事故不是普通的交通事故，是蓄谋的。他们夸大了，死刑、无期怕是谈不上，但再加许多年的徒刑是肯定的。

　　是选择金钱还是选择轻判？

　　可惜这时候不能抽烟，他真想抽一支。

　　都怪刘大虎——事情肯定是从他这里败露的——一定是酒后给人吹嘘露了口风。这该死的家伙，害了他，也害了自己。

　　张海平猛然想到了事情的个关键点——刘大虎被抓，那后面的十万元肯定是没有的了。那么就不存在要钱会有命拿有没有命花的难选——现在的关键点是能不能保住已得到的十万元，这一点自己死不承认就罢了——妈的，刘大虎你自己把事情做漏的，额替你担不担已经没什么用处。

　　.

　　任军强已从西安考察回来。

　　经过近两个月的考察，看中了西安北郊的一片土地；只等四毛再去核察、拍板决定。

　　.

　　第二天，面对着两名本县的刑警，张海平先问询了能从轻的条件，然后一五一十的全盘交待了——只漏了刘家兄弟答应的坐一年牢给十万的事。

　　张、孟两个警官在做完祥细笔录后，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心中均大喜——没想到后面还牵扯出另一个主使人。

　　~

　　两人回到了X县，向中队做了汇报。

　　中队长联系S县公安局，请求协查刘四毛其人。

　　很快从S县那边传回信息，并且让他们有些吃惊——这刘四毛竟是S县渭采乡的乡党委书记、县人大代表。

　　没想到在嘉露投资有限公司董事长刘大虎后面，还有一条大鱼。

　　看来之前没有先抓捕刘大虎的策略是正确的。

　　之前没有先抓捕刘大虎，是因为证据不足要取证——经商议，还是暂不抓捕刘大虎。因为刘四毛特殊的身份，不是说抓就能抓的；如果先抓了刘大虎，走漏了风声，那就不好了。决定等赴S县的人员成功抓捕了刘四毛以后，给这边发来讯息，然后同时直接抓捕刘大虎。

　　田中队决定亲自带两名警员赴S县。

　　商量好，已到半晌午；先吃晌午饭，饭后就行动。

　　下午，田队长三人便服，专门借了局里那辆白色无标志的旧桑塔纳——但车牌的“陕O”还是没办法的。

　　驱车来到了Ｓ县。

　　在县政府经帮助联系到了S县人大常委会的孙主任，说好三点在县人大常委会办公室碰面。

　　因为刘四毛是人大代表，是不能随意抓捕的。

　　田队长三人来到县人大常委会办公室等待，办公室的工作人员给倒了茶水。

　　两点五十，孙主任准时赶来。

　　在田队长的婉转暗示下，孙主任让办公室别的工作人员先暂时回避。

　　田队长向孙主任陈述了情况。

　　孙主任一听吃了一惊；问田队长证据确凿否？

　　田队长十分肯定地回答：证据已十分确凿！

　　好吧。孙主任说。表示这事自己要向县委书记汇报以后，然后马上召开个县人大常务委员会，通报决定一下。

　　田队长请求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

　　~

　　下午，县人大常委会孙主任、副主任、秘书长、两名常务委员，几名核心领导在一起开了一个会。

　　孙主任先通报了渭采乡乡党委书记、人大代表刘四毛的事情。在座的人员都十分吃惊和惋惜。

　　经过讨论，决定暂免去刘四毛S县人大代表资格，根据案件的最后结果再决定恢复与否。

　　~

　　有了免去刘四毛人大代表的决定，田队长他们如同得了尚方宝剑，才能展开行动了。

　　现在已是下午快六点了；细心的田队长还专门从人大常委办公室要到了刘四毛的一张两吋照片，熟悉了面貌。

　　三人开车向渭采乡而去；路上又问了人，来到了渭采乡政府所在主街。

　　因为这去的时间已是下班时间，所以并没有抱着必能见到人的想法；再者按制定的方案，既使人在，也是用智捕的方法。

　　所以车到了乡政府门口的时候，并没有停；而是往前又开了三四十米，停在了乡街道的路边。

　　三人下了车，向乡政府走去。

　　离乡政府还有十几米的时候，田中队两人停了步，站在了一家电信营业部的门口做闲聊；王刑警一人向乡政府走去。

　　王刑警走进乡政府大门，正准备往里走；却被门房正吃饭的门卫老头隔玻璃叫住了，问他找谁。

　　王刑警笑着说：“噢，我找你们刘书记；额是他亲戚，是他打电话叫额来有个事的。”

　　门卫老头从窗里递出个拴着绳子的本子，说：“那你一登记。”

　　王刑警走过去；圆珠笔也是在上拴着的，随便填了个人名和单位、电话。

　　进去后，碰到个端碗正往食堂走准备吃饭的工作人员，就问刘书记在哪个办公室。

　　那工作人员说：“刘书记今天就没来。”

　　王刑警问：“那他明天来上班吗？”

　　“不知道。”那工作人员笑道：“这不是咱能过问的；今天可能有事没来，一般基本上午都是在的。”

　　王刑警道了谢；等那工作人员提着碗去了后院食堂后，又在院里各房门前找，找到了乡长办公室；一看门锁的紧紧，隔玻璃看里面暗着，应是没人。

　　往外走，经过院中的宣传栏时，看到了上面有乡政府工作人员的照片和职务介绍。金字塔似的照片排列，最上面一张便是乡长兼乡党委书记刘四毛的大照片。

　　这可比现在装在田队长身上的那张两吋证件照大了许多。王刑警装做浏览，将刘四毛的相貌又仔细记了；趁院中人不注意时用手机拍了张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