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太后寝宫,成冉来到大殿的一个角落一拍手。
两个身着黑色劲装,脸上蒙着黑纱的武士立刻出现在她身前.。从他们的轻功来看,这两人绝对都是武功高手。
成冉冷冷地对他们说:“你们找个时候,去试试芈玉的功夫,看看她是什么来路。”
“属下遵命。”两个黑衣人说。
“但是,不要着急,要找寻机会,不能露出痕迹,劫色、劫财或者误伤,你们自己去想办法。万一失手杀了她,也无所谓,只怪她命不好。”成冉说完手一挥:“去吧”
随着她的命令,两个黑衣人悄然无息的消失在黑暗中。
晋国六卿,是春秋时期晋文公回国后建立的军事政治制度,分为中、上、下三军制,每军各设一名将、一名佐,按地位、高低分别是中军将、中军佐、上军将、上军佐、下军将、下军佐。他们按照“长逝次补”的规则轮流执政,对内协助晋公管理国家军事、政治,对外“尊王攘夷”,维护晋国霸业。
由于晋献公的残忍本性,太子申生被逼死,重耳、夷吾出奔。献公倍加宠爱的骊姬,还使献公和晋国的群臣盟誓:都不许接纳或者帮助外出的公子。
因此,晋国国君的儿子从此一般不被留在本国,晋国因为公室的人员和力量极其单薄,各个大家卿大夫不断坐大。
自赵穿杀死昏庸的晋灵公后,赵氏以异姓卿族代晋同姓家族为公族,开晋大臣专权的先例,晋国公族从此日益衰落,各异姓大臣的势力愈来愈大,争相代为公族。
但是,眼下权倾朝野的赵氏开始遇上麻烦,握有重权的赵氏正卿病亡,
正卿,是春秋时部分诸侯国的执政大臣兼军事最高指挥官,上卿兼执政卿于一身。
此时,楚庄王即位后,励精图治,国力日强,不断北上,特别是联合秦国、巴国,灭掉庸国之后,向晋国霸业发起严峻挑战。而秦国也因崤山之恨、令狐之败屡屡攻击晋国后方。
赵氏正卿以私为主、以公为次的执政理念,使得晋国内部矛盾重重,文襄霸业也已摇摇欲坠。于是,赵氏成为众卿攻击的对象。
特别是中行氏,已经在悄然在联手其他魏氏、韩氏等卿族,欲夺正卿之位。
正卿为要职,终身执掌一国之命脉,权臣代替国君发号施令,容易造成君权下移于卿大夫之手。结党、擅权、废立、弑主、叛国之事如家常便饭。
赵氏一族也明白,一旦失去权力,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下场,为了权力,他们手上已经被染的通红。
若说当初派出惊艳和飞燕,暗中和潘崇联手,他们也未完全尽力,只是带有成功是他们的功绩,失败由王室担责的心态。这也是赵氏正卿以私为主、以公为次执政理念的结果。
但是,这一次斗越椒放回惊艳,提出联手铲除楚王的建议,他们不得不慎重对待。斗越椒已经提出,一旦联手成功,将以五座城池为代价答谢他们。
尽管斗越椒的条件与他们心目中的目标相差甚远,但是,他们还是答应了。如果不费一兵一卒,杀掉楚王,还得到楚国的几座城池,会沉重的打压另外的卿族,使自己的专权更加稳固。
这次,晋国不再派出人员在楚国王城暗建据点,因为斗越椒的缉盗司就有自身经营的青楼和酒楼,车马店等等,对于互通消息,派遣人员十分便利。
惊艳再次被派到楚都,她现在完全是一副楚国的装扮,而且时时刻刻头戴黑笠,不以真实面目示人。不过,这次她的身份不再是青楼的老鸨,而是隐身在缉盗司。邓士想借助她评点武学高低的眼光,为自己招揽人才。
邓士想收揽他看中的一切人才,他要把缉盗司经营成独立王国。
这倒不是他有多大的野心,而是他深感仰人鼻息的感觉太难受。他原本想依附潘崇,只是在他府中白白呆了很多年后,才受到重用,可是,好景不长,随着潘崇与钟无悔的争斗失败,潘崇死后,他又成为无根之叶,他不得已这才投靠斗越椒。
现在,邓士就像一个输红眼的赌徒,不过,他是用自己的人生作为赌注。他唯一的心愿,就是斗败钟无悔。
其实,潘崇死后,钟无悔因为惜才,有意放过他,邓士完全可以反省自己,重塑自己的人生,仅凭他对楚国内政的透彻了解,在楚国的敌国那里,都可以成为极受欢迎的谋士,但是,他仍然选择了与钟无悔斗争。
斗越椒是想夺取王权,楚王是要巩固王权,邓士助斗越椒,是要斗败钟无悔,而不是想以后得到多大的荣华富贵。
从斗越椒的品行来看,他并不是邓士心目中的明主,而且,以后还可能坏事。对邓士的忠言,他时听时不听,完全在于他的心情。
在这种情况下,邓士不得不设法打造出一个隐秘的小天地,能自由的实现自己的意志,现在,缉盗司就是他的天地,他必须倾心经营。
邓士不像钟无悔那样花天酒地,他根本不敢沉溺于女色,他对女人就像上茅房一般,把憋着的放出去就算了。
他自认为,现在自己就是一个高明的棋手,没有制约,可以尽情和钟无悔博弈。
要打败对手,就要向对手学习,从心里讲,钟无悔所说的“兵不厌诈”、“知己知彼,百战不贻”等等观念,打破了当时兵战思维的桎梏,使邓士受益匪浅。自从潘崇授首以来,邓士也脱胎换骨,仿佛换了一个人。
当时,士农工商,士为四民之首,按照邓士以前所受的传统教育是: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意思是:有远大理想抱负的人不可以不刚强勇毅,责任很重,路途又很遥远,把推行仁政当作自己的责任,不是很重?死了才停止,不是很远吗?
而且。士志於道,所谓“士”的品质,应该诚实守信,尊天法古。
可是,钟无悔一天到晚,都是以当时最恶劣的一副“淫贼”面貌出现,坑蒙拐骗,屈膝逢迎,谎言说尽,坏事干绝,哪有半点诚信可言?他的品质,可谓比城中的流氓还烂。结果呢?他所有的敌人都败在了他的手中。什么“兵不厌诈”,就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什么卫道,其实就是为权力握在谁的手!
一旦想通,邓士更有天马行空的感觉。
邓士独自一人正在酒楼上喝酒,这酒楼也是缉盗司的产业之一。酒楼原来的主人,因为惧于缉盗司的淫威,在缉盗司的逼迫下,以极低的价钱出卖了酒楼。
这时,下面忽然传来店小二一阵叱喝声:“滚开,要讨饭去别的地方,别当在门口,不然,我会打的你认不出自己是谁。”
“行行好吧,我们已经饿的走不动,才坐在这里,只要给一口剩饭就行。”邓士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立刻下楼喝住店小二,来到门外一看,只见左二和卓二两人破衣烂衫,蓬头垢面,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股的酸臭,两人已经饿的走不动路,倒卧在酒楼的门前。
邓士立刻叫小二送来两大碗饭,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吃完后,又送给他们一碗汤水。看着两人缓过气来后,缓步来到两人面前。
“是你?”左二和卓二一见邓士,愧于自身丑陋的形象和方才的乞求,两人相互搀扶起来低头就准备跑。
“站住,难道我在左兄和卓兄前就这么不值一顾?”邓士说。
左二和卓二尴尬的看着地面,支支吾吾地说:“不是……只是……我们,我们这副样子……”
“你们这副样子,确实难以见人。”邓士叹了口气,叫来一个小二,命令道:“去柜上多取点铜钱,带他们两个洗浴一番,做两套新装,再一起回来。”
“小的明白。”小二说完,赶紧拿了铜钱,带着俩人走了。
不久,左二和卓二两人面貌一新的过来了。不过,原来他们两人一胖一瘦,现在,身材都差不多了,都是瘦骨嶙峋。
“两位老兄请上楼。”邓士等在门口,亲自将两人迎上楼去,在楼上一间厢房,已经摆好了丰盛的酒菜,看的左二和卓二垂涎欲滴。
“请!”在风卷残云般的吃喝中,邓士才了解到他们两人的情况。
原来潘崇授首后,所有的门客都如鸟兽散,楚王没有连罪他们,已是万幸。
可是,左二和卓二两人已经曾被伪装钟无悔的队伍毁容,他们这副样子,再加上他们原来效力的潘崇,没有人敢收留他们。
两人都曾从战乱中逃出,深惧战乱的残酷。两人都认为楚国强大安定,“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以后说不定还可找到机会,因此,便留在了王城,没想到一直沦落到如今。
邓士想把两人收到身边,他深知,仇恨是巨大的动力,左二和卓二沦落到现在,新仇旧恨,他们肯定对钟无悔怀有刻骨的仇恨,一旦再世为人,很可能会跟自己一样,再不会拘泥于什么贵族精神,办事只求结果,不求手段。
左二和卓二摸着滚圆的肚子,打了个饱嗝,这才正襟危坐,和邓士交谈起来。
左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邓大人请原谅我们的失礼,自离开潘府以来,我们从未吃过一顿饱饭,饿的滋味真是刻骨铭心。”
邓士微微一笑说:“别叫什么邓大人,还是像以前那般,叫我邓士听着还舒服一些。”
“呵呵,从那个店小二对你恭敬的态度来看,叫一声邓大人也没错吧。”卓二开言了。
“不瞒两位老兄说,我现在在斗越椒手下谋事,这个酒楼,亦是斗越椒大人设的一个据点,那个店小二的真实身份是缉盗司的兵丁,听从我的命令也是理所当然。”邓士说。
“斗越椒,钟无悔现在的死敌?”左二问道。
邓士点点头,说:“别人不识两位的才能,可是,我们共事那么久,还不知你们的能力?”
“比起邓士的才智来,我们可谓是米粒之光,大人太抬高我们了。”卓二真诚地说。
“多的客套话就不多说,两位可愿意跟我一起斗斗那钟无悔。”邓士正言道。
“如此复仇良机,岂有不允之理。”卓二说罢,两眼射出仇恨的光芒:“以前,只怪我太傻,明明是你死我活的争斗,却偏要学什么谦谦君子之理。有道君子表里如一,可是,钟无悔那贼子哪有一点点君子之风。可是,他胜了。”
左二冷笑一声,接着说:“古人以诚欺我,如今我将以诚欺人。”
“权力之争乃你死我活的争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有什么诚信、仁慈可言,我们以前都太傻了。”卓二感慨地说。
邓士没想到两人的变化这么大,诧异的望着他们。
左二叹了口气,说:“乞讨的生活很苦、很累,但是,唯一的好处,就是给我们的时间太多,我和卓兄没事就在一起长谈,一起反思。为了活命,人的尊严都可以丢掉,在无情的争斗中,我们还有什么君子之道可守?刚才说的这些话,都是我们这么长时间最后的结论,让邓士见笑了。”
邓士一听,哈哈大笑,说:“恭喜两位老兄再度为人,其实,两位老兄刚才所言,正是我刚刚悟出不久的正道,可以说,我们正是道同志合之人。来,饮酒!”
说罢,邓士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左二和卓二也一饮而尽,左二对邓士说:“我真不知是好是坏,钟无悔那贼子不仅改变了我们,亦改变了民风和国风。”
看着邓士似有不解的样子,卓二接着说:“乞讨期间,不像我们以前,酒不足,但是饭可饱,一天到晚,只会呆在潘府府中出谋划策,如今,为了一口饭,什么大街小巷,僻壤恶地,我们没有不去的。在民间,居然有淫贼淫人的妻女之后,还振振有词,说什么为了捍卫大道,才做出这种不拘小节的淫事。”
“而且,国与国之间,恐怕为了利益,都是骗得一时算一时,不会再有言而有信的事了,邓士亦应该有所准备。”左二说完,低下头亦不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