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楚王自信的话,钟无悔说:“大王说的不错,我在百姓中生活过很长时间,他们很多人,确实毫无大王所说的大志,所以我知道他们的心思,包括我自己,其实他们向往的生活很简单,有饭吃,有衣穿,讨个老婆,生几个孩子,一家人平平安安的生活。
如果不是潘崇仗权欺人,害我艳婢,如不是酷吏想残害我家园,也许我就悠闲地过上田园生活,只是大王的政敌,一个比一个的凶残,我只好与他们较量,直到今日。
因此,老百姓这种简单的愿望,只有强大的国家和公正的法律保护,他们才能达到自己的愿望。
这里,就是说到政治清明,大王想想,百姓只是在乡校宣泄了心中对朝政的不满,结果被潘崇血洗。如果潘崇为王,整个楚国以后还有人能说话吗?当然,血腥的高压,必然造成百姓的反抗,压迫者的过激行为,使被压迫者已忘却了害怕,当他们走投无路,没有选择的时候,只要有人高呼,就会有人响应。
不过,这样的事情发生,必以流血为代价,而且,血腥的过程太长,民众将在这一过程中,受尽磨难。我认为,只有贤王,才能避免这一切事情的发生。所以有人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听完钟无悔的话,楚王久久没有作声。
“大王,刚才的话,只是我有感而发,别放心里去,我想,大王只要有一飞冲天的雄心壮志,楚国必将兴盛,这才是我大楚百姓之福。”钟无悔说。
“钟兄真认为楚国兴衰和百姓的幸福生活,全系我一身?”楚王问道。
“不错,看看当今世界各国便知,有权才有一切,而权力是好是坏,则取决于是谁在行使权利,以及当权者的动机及运用权力的方式。
不说商朝的商纣王炮烙贤臣。就说说晋国的晋灵公,他不行君道,大量征收赋税来满足他的奢侈生活,他喜欢玩弹弓,总喜欢居高临下,向人多的地方猛射,欣赏百姓哭爹喊娘的惨状。
他的厨师熊掌没煮熟,他尽然将这个厨师生生的肢解。
这种君王当政,民众能有好日子过吗?
远的不说,近在眼前的就有。大王是为了楚国的民众福祉运用权力,而有些人,则是想为了自己氏族一小撮人群的利益运用权力。”
“比如说?”
“斗越椒!”钟无悔毫不隐瞒自己的敌意:“据种种眼线的线报分析,斗越椒认为熊氏为王,若敖氏亦是王族,同样能为王,他渴望权利,是为自己的氏族利益,一旦为王,他可以用尽手段为他们氏族谋取利益,而百姓苦矣。
而且,他性格暴烈,一旦为王,必以对敌的武力对付楚国民众,他这种人,我认为,不宜为王,所以,我愿忠心辅佐大王。
他叛乱是迟早的事,只是现在时机未到,大王要早做准备。”
“好,听钟兄这么一说,我到想和他好好斗一斗,依钟兄所想,现在该如何做为好?”楚王问道。
“首先要我们君臣一心,不可妄生猜忌,不然,点点小事皆可离间。
我曾听说有个国家,有三位著名的勇士,曾为国家立下了赫赫功劳,后来因得罪了国君手下一个权臣。权臣便对国君说,这三人非常骄横,将来可能出祸患,就让君王赏赐他们两个桃子。
并且,要这三个勇士根据自己的功劳来分这两个桃子。第一第二两个勇士自恃有功,便先分了两个桃子,第三个勇士大怒,说出自己更大的功绩,先拿桃子的勇士听后很羞愧,便拔剑自杀,第三个勇士一看,后悔不及,认为自己羞辱了朋友,才造成他们自杀,于是,他也拔剑自杀。这便是两桃杀三士!
如果君臣一心,不听摆弄,会让那个权臣的诡计得逞吗?”钟无悔说。
“你曾说过,君臣一心,其利断金,我熊旅绝不以小人之心,推君子之腹。”楚王慷慨地说道。
“其实,君王最担心的是人有野心,人一有野心,向上爬的愿望再无止境,直到不能爬为止。我今天敢对大王发誓,我钟无悔从无野心,只要一助大王登上霸主之位,即可带着家人归隐山林。这话今生只说一次,以后不再言语。”钟无悔说。
楚王楞了一下,知道钟无悔说出这话必有深意,他也不劝解钟无悔打消此念头,只是一端酒樽,说:“好,这酒,就让我们君臣一心,为今生今世绝不生隙而干。”
“干!”钟无悔也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今日已经与楚王把话说尽,君臣之心从此坦荡无猜,他再无后顾之忧,只有一门心思放在应付内外之敌的身上。
“除了君臣一心,钟兄可还有什么应对之策?”楚王问道。
“再一个问题就是宫中的情况。从子仪到潘崇,黑手都早已伸进宫中,大王看看圆妃的事就知道,没有一连串的黑手勾结,圆妃能进入宫中?而且,勾结者都必有一定的权力,现在看来,也难保斗越椒在宫中安插自己的人,因此,大王须得找人暗中监视宫中的动向,对可疑之人和可疑之事要严加防范。我曾听说,大王说的什么梦话他们都知道。
大王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人眼皮之下,连床榻之上都不安全,我担心以后难保不出事端。”钟无悔慎重的说。
楚王点点头,说:“这倒是一个大问题,不过,以前的人事是由他人说了算,现在是我说了算,我可以随意换人,只是不知谁人可靠,能担此重任。”
钟无悔想了想说:“在宫中安排人手不容易,可惜,我年龄偏大,我想进宫,现在已来不及去势,我倒想起一个人,就是不知她愿不愿意出手相助。”
楚王听钟无悔这么一说,酒樽一端,忙说道:“你想去势,不管你年龄多大,我都有办法能帮你去势,而且毫无生命之忧,只是,钟府的美女由我安抚,如何?”
钟无悔前面所说的去势,就是中国封建王朝虽不是独有的,但却是博大精深的阉割文化和手艺。
楚王原想刺激一下钟无悔,没想到钟无悔眉头都不皱一下,说:“只要不用强,尽管安抚,不过,安抚的时候,小心下面有把剪刀。”
他这话说的楚王打了个冷噤,忙讪讪的说:“戏言,戏言,哎,方才你说不知愿不愿意出手相助的人是谁。”
“鹃华夫人。”钟无悔正言道:“娟华夫人一生不嫁,费尽心机,只是为了实践对她姐姐的诺言,要保熊氏正统王位。鹃华夫人不惜用自己一生的幸福,来维护自已的一言之诺,真可谓有信有义之人,她以前又是宫中之人,来去自由,现在,请她重返宫中最为便利,由她派出的人,大王可以尽管放心,只是,不知她愿不愿意来王城。”
“不错,”楚王一听也非常赞同:“事不宜迟,潘崇授首后,鹃华夫人又回到丹府,不如就由钟兄亲去请她来相助,如何?”
“好的。哪怕多跑点路,多费些口舌,只要能请动鹃华夫人,做什么都值得。”钟无悔说着,头脑不由浮现出鹃华夫人的绝世容颜。
就在楚王和钟无悔商量对策的时候,斗越椒和邓士他们也没闲下来。
“现在看起来,大家都相安无事,我觉得,这只是一个暂时的平静,以后,恐怕就会慢慢热闹起来了。”邓士对斗越椒说。
斗越椒阴沉着脸,有些不耐的说:“像这样无所事事的等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坐上王位?到时候,那楚王不要我们杀,自己老也老死了。”
“大人息怒。”邓士也明显感到斗越椒的不满,忙到:“我们正在做各种准备,像这样下去,我敢担保,两年之内,最多三年,会让大人如愿以偿。但是,过于心急,很可能适得其反。”
“依你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斗越椒一听邓士说,三年之内必定让他坐上王座,心情这才畅快了许多。
邓士阴阴一笑,说:“大王不是说,他如大鸟,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三年不飞,一飞冲天吗?从现在开始,我就要慢慢剪去他的羽毛,到时候看他怎么飞?”
“邓士,我把缉盗司完全交给你,是为了早日让我登上王位,你可别辜负我的期望。要知道,尽管我不管缉盗司,但是,缉盗司每天干了什么事,你会见了什么人,招徕了什么人我都知道,你要好自为之。”斗越椒眯缝着眼,带着警告的语气说。
邓士心里“咯噔”一跳,但随即平静下来,斗越椒在缉盗司安插眼线也很正常,他对邓士如此热衷缉盗司的建设,是否怀有野心,也保持着高度的警觉。他害怕以后缉盗司尾大不掉,为自己又培养出一个劲敌。
邓士对斗越椒的话平静如常,他坦率的说:“大人请放心,我没有大人那般的野心,我只是想一个极想赢得胜利的赌徒,我和钟无悔的赌局就是谁能坐上王位,我的赌注就是我的命和我的人生,我助大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为了打败钟无悔,他一日不除,我每天睡觉都不实。”
斗越椒听完这话,知道邓士句句属实,但是,他也绝不会因为几句好话,让邓士放任作为。
这时,邓士对斗越椒说:“要夺王权,最后还得拼实力。缉盗司已成立了一段时间,大人可有兴致去看看缉盗司兵丁的训练情况?”
“好啊!”邓士这话说到斗越椒的心坎,他也想看看缉盗司的兵丁现在能否有所大用。
两人说走就走,邓士和斗越椒坐在马车中,悄悄来到缉盗司的兵营。
缉盗司的兵营设在城外一个偏僻的小山庄里,山庄的住户早已被赶走,山庄里住的人都是缉盗司兵丁的家人。
来到山庄的中心,远远望去,才可以发现中间有一个圆形的木寨。
山庄的房屋似乎参差不齐,而且,建的非常凌乱,但是,通往木寨的道路却只有一条直路。
斗越椒和邓士乘坐的马车正在路上行驶,突然,从两间房中间的夹道上,出现四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兵丁。
一个兵丁迎上前说:“马车可有通行证?”
邓士从马车探出脑袋,说:“我和斗越椒大人前来探视。”
没想到兵丁根本不理,刀一横说:“大人请回,没有通行证,谁也别想通过。”
这时,邓士才示意马车夫拿出通行证。拦路的兵丁一看,马上恭敬的说:“大人好走。”
斗越椒看着没有作声,他何尝不知,邓士开始不拿出通行证,是有意地卖弄。但是,他心里也不得不佩服兵丁们的铁面无私。
只认定下的号令不认人,表明治军的严谨,连斗越椒都自认为他的府兵在这点赶不上缉盗司的兵丁。
来到木寨,一进大门后,斗越椒才看见木寨后面,又是坚实的石寨,石寨前又有兵丁拦路,要查看通行证。这次,邓士倒是很爽快的拿出通行证交给兵丁。
斗越椒随邓士来到演武场,只见演武场里除了箭靶,还有一些房屋和围墙,其中,甚至还有像宫殿建筑一般的房屋,不过,只是单独的一间,没有连成群。斗越椒感到很奇怪,看着斗越椒的疑惑,邓士也没有过多的解释,而是说:“请大人观看一下练兵的情况吧。”
这时,一个兵丁头领来到近前,拜见了斗越椒和邓士后,悄声向邓士问道:“可以开始了吗?”
邓士点点头,说:“开始吧。”
这时,只见三个兵丁拿着一根长竹竿的尾端,竹竿的另一头有一个兵丁。只见他们向着围墙飞跑过去,到了围墙前并没停住脚步,三个拿着竹竿的兵丁向前冲的时候,到了围墙跟前,竹竿渐渐竖了起来,前面一个兵丁像在围墙上走路,瞬间便到了围墙顶。
他跳下围墙不一会,又在围墙上出现,然后顺着竹竿飞快的滑下。随即,四人带着长竹竿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