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们的威慑力很强，就跟大树的底根一样。所以说，就算是现在我拉你一把，也是多多少少顶着一定压力的，你明白的意思吗？”

　　杜怀镜被说得毛骨悚然，就像是无形之中看到了鬼魅一样，禁不止打了个寒颤。

　　侯耀宗喝一口茶，说：“好在现在醒悟过来也不为晚，这不，我轻轻拉你一把，就起来了嘛，只要你好好工作，认真把握，很快还能上位的，听我的，肯定没错！”

　　杜怀镜点了点头，满脸透着虔诚。

　　侯耀宗说：“怀镜啊，你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就行了，可不能辜负了我对你的一片情义，从此以后，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应该心中有数，知道了吗”

　　杜怀镜心知肚明，他这是在拉自己上他的贼船，无非是想让自己当他的走狗，为他看家守院。

　　“好，咱们之间的事情，不要跟第二个人讲，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懂了吗？”

　　杜怀镜说我懂了。

　　侯耀宗这才笑了笑，说：“现在说说冯晓川工作的事情吧。”

　　杜怀镜说：“听马总的意思，好像是要他去下面的基层站所，您觉得合适吗？”

　　侯耀宗说：“那些地方他去不合适，现在他不但没了记忆，连智力都几乎降为了零，让他去那些部位能干啥？不白白浪费了一个岗位吗？”

　　杜怀镜说：“整理点资料啥的还是可以的，我们跟他聊过，看上去还算正常，就是感觉思维稍稍迟钝了点儿，做点基本的工作还是没有问题的。”

　　侯耀宗说：“你们不要感情用事好不好？是不是感觉都是那多年的同事了，无论如何得给他安排一个体面的工作呢？”

　　杜怀镜说：“也不是，其实是也没啥岗位可以安排了。”

　　冯晓川说：“我都给想好了，有一个岗位还是比较适合他的。”

　　“什么岗位？”

　　“让他去良种繁育基地吧，那个地方倒是很适合他，比较僻静，有利于休养，再说了，也不至于影响整体形象。”

　　“去良种繁育基地？”杜怀镜有些发愣。

　　侯耀宗点点头，说：“是啊，那个地方风景好，空气好，像他这种的身体状况，还是蛮好的一个去处。”

　　“这……这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

　　“那个地方离市区好几十里地，他生活怎么办？”

　　“哪里几十号人呢，人家就不生活了？”

　　“那些人都是附近村子的，有个别技术员是都单身，直接住在基地，可冯晓川情况就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冯晓川目前不也是单身吗？”

　　“可他都接近三十多岁了，面临着成家，跑到那个地方工作，怕是连个对象都找不到。”

　　“那倒无所谓，照你这么说，那些在边疆工作的人就没法成家了，就只能打光棍了？”

　　“不……不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侯耀宗批评杜怀镜说：“看看，立马就跟我较劲了，我还以为你真的跟我站在统一战线了呢。”

　　“不是，我这不是就事论事嘛，没有跟您较劲的意思。”

　　侯耀宗看了一下手表，站了起来，说：“我还要去参加一个会议，冯晓川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等马方成回来后，你跟他说一声就成了。”

　　杜怀镜极其违心地说了声那好吧，然后站起来，送侯耀宗出了门。

　　回屋后，他越想越觉得别扭，禁不住暗暗骂了起来：特么的！这不是赤xx的报复吗？

　　冯晓川是曾经想对你下狠手，可那也是被你老小子给逼的！

　　他想把情况汇报给马方成，可去过几次，他办公室的门都关得严严的，敲门也没有回应。

　　更奇怪的是，试探着打过他的手机，竟然也在关机状态。

　　杜怀镜就有点儿替马方成担心，这一上午毫无音讯，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不会出啥意外吧？

　　这一阵子，可谓是风雨飘摇，都说祸不单行，会不会……

　　杜怀镜越想越害怕，干脆打了司机孟师傅的手机。

　　孟师傅很快就接听了，说：“马总去了省公司，好像是找哪一位领导谈工作，具体什么事情就不知道了。”

　　杜怀镜说那好吧，我只是问一下，没事。

　　一直到中午吃饭时间，也没见马方成回来，便招呼着办公室里几个人去了食堂，简单吃了点饭。

　　吃饭的时候，他特地留意了一下董小宛跟周巧然。

　　这两个女人竟然处得非常默契，客气但不刻板，随意得就跟相识的多年，知根知底似的。

　　吃完饭后，周巧然竟然还主动邀请董小宛去逛街，说：“上班还早着呢，你陪我去超市逛逛吧，那天看好了一条裙子，你帮我参谋一下。”

　　董小宛爽快答应了下来，跟杜怀镜打一声招呼，就跟周巧然一起出了门。

　　杜怀镜望着她们的背影，心里面满满都是疑惑，甚至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不由得琢磨起来：这要是她们都知道对方曾经被同一个男人相拥在床上，做着那种龌龊事儿，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感受呢？

　　还会这样坦坦荡荡？

　　还能如此和睦相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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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反过来一想，谁又能保证她们不知道彼此的底细呢？

　　也许正是相互间知己知彼、知根知底，所以才惺惺惜惺惺，打成一种无言默契的。

　　下午上班后，马方成终于回到了办公室，在走过杜怀镜门前的时候，停了停脚步，问道：“老杜，你上午找我了？”

　　杜怀镜说：“是啊。”

　　“那好，你来吧。”马方成说完，直接回了自己办公室。

　　杜怀镜跟了过去，进门就说：“上午侯耀宗来过了，说是跟你约好了，却没找到你，脸面上有些过不去了。”

　　“切，他还怪我？”马方成也是一脸的怨气。

　　“怎么了？”杜怀镜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马方成脱掉外套，坐了下来，说：“喝了点酒，口渴了，泡点茶喝，对了，昨天朋友送过来的绿茶，冲点那个。”

　　杜怀镜应一声，坐下来泡起了茶。

　　马方成喝过几杯茶水后，才说：“这个老东西，明明是在耍我，还他妈的埋怨我。”

　　杜怀镜问他怎么回事儿。

　　马方成就说：“昨天下班前都说好了的，今天上午九点半过去找他汇报工作，我提前十分钟就赶了过去，却被秘书告知他已经外出了，我问秘书他去哪儿了？小熊玩意儿还拿眼瞪我，说哪有称呼领导为他，你说气人不气人。”

　　杜怀镜没觉得可气，倒是觉得挺好玩的，就问他：“然后呢？”

　　马方成下意识地朝着门口望一眼，说：“一气之下，我就去了南楼，找了一号。”

　　“你的意思是你直接去找……”

　　“别说出来，点到为止。”

　　杜怀镜故意装傻，说：“你去汇报工作，又什么好怕的？”

　　“我去奏了狗东西一本。”

　　“真的假的呀？”杜怀镜笑了笑，说，“真让我刮目相看呀，你也能干出这种事来。”

　　马方成说：“早晚的事，实在是忍无可忍看。”

　　“有效果吗？”

　　“你觉得呢？”

　　“正中下怀？”

　　马方成点点头，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如此说来，兔子尾巴长不了了？”

　　“这要看他的造化了。”马方成说到这儿，突然打住了，怔了怔，说，“不对呀，这事我不该对你说呀。”

　　“怎么了？”

　　马方成说：“据我所知，自打你救了他的命后，老东西就转变了对你看法，直接把你接纳到圈子里面去了。”

　　杜怀镜龇牙一笑，说：“你这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马方成说：“还用得着听说了，事实不是摆在那儿嘛，这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你就连升两级了。”

　　“什么叫连升两级呀？那个破办公室主任，也算个干部，再说了，多年前就应该是我的了，至于后面的提拔，我还觉得是您的提携呢。”杜怀镜说得认真，表情也虔诚。

　　马方成说：“不光是我，他也帮着你说了不少好说，特别是人力资源部那边。对了，老杜，跟你提个醒，人力资源部那个部长跟老东西有一层特殊关系。”

　　“什么特殊关系？”

　　“好像他们是什么亲戚，比较密切的那种，貌似是姨家表兄弟啥的，也就是说，他们的妈妈是同一个姥姥生的。”

　　“我靠！真有他姥姥的，怪不得呢。”杜怀镜说到这儿，玩笑着说，“马总你倒是也神通广大，才来了这么短的时间，连这样的隐秘关系都能探听出来，真是不简单，佩服！佩服啊！”

　　“这又不是啥秘密，很多人都知道的。”

　　“可我就不知道，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

　　“那是因为你前几年一直处在休眠状态，装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来，你知道那叫什么？”

　　“叫什么？”

　　“那叫堕落，叫叫不负责任。”

　　“我怎么就不负责任了？”

　　“你还嘴硬！那是对父母不负责任，对自己不负责任，对老婆孩子不负责任，完全是另类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