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怀镜叹息一声,接着说:“看来形势对你不利,要不然,咱干脆离开那儿吧,免得夜长梦多。”
“这怎么可能呢?”潘玉莲急了,说,“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份这么好的工作,都已经升到了那么高的级别,怎么好说丢就丢了呢?再说了,吴总还没发表任何意见呢,我干嘛要辞职?弄得就跟畏罪潜逃似的。”
“这倒也是,要不这样吧,等吴富昌回来之后,我去找他谈一谈,最起码让他知道,我是相信自己老婆的,然后再让他强制那家那个老娘们儿当面向你道歉,并当着你同事的面,收回泼到你身上的脏水。你觉得怎么样?”
“别……别……这怎么越说越复杂了,算了,你就别跟着掺合了,还是我自己想法子解决吧,好在……好在……”
“好在什么?”
“好在你还是信任我的,这对于我来说,是最最重要的,至于别人怎么说,我才不在意呢。”
“潘玉莲,你的意思是息事宁人?”
“是啊,不然还能怎么样?”
“就白白被人家打了?”
“那还有什么办法?谁让咱端着人家的饭碗呢?”
杜怀镜长吁了一口气,说:“什么叫端着他们家的饭碗?你那是在为工作,是在用劳动换取报酬,完全是了两个概念。”
看上去潘玉莲已经冷静了下来,说:“那还不一个样嘛,我已经丢掉过一次饭碗,可不想再丢第二次了,至于其他的都无所谓了,打个一下两下的又死不了人。”
“不对呀,潘玉莲,你什么时候变得胸怀宽阔了?你能丢起那个人,我还丢不起呢!”
“好了,早知道你这样,我就不该跟你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是清白的,从来没有背叛过你,只要你相信我,其他的都是狗臭屁!”
杜怀镜明白,老婆潘玉莲这是在演戏,其目的有两点,一点是想证实自己跟吴富昌之间的关系确实是清白的;
二来是想探一下虚实,看一看老公究竟对自己的“斑斑劣迹”知晓多少。
他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他们的苟且行径已经星火燎原了,都快到了纸里包不住火的地步了。
潘玉莲好像不再想聊那事儿,就问杜怀镜:“你说自己也挨打了,在哪儿被打的?被什么人打的?”
杜怀镜说:“在单位。”
“在单位?”潘玉莲的眼睛瞪圆了,“你不会是勾引女同事,被人家老公找上门来了吧?”
杜怀镜说:“我可没你那么多故事。”
潘玉莲白了他一眼,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呀,跟你对桌的那个女人就是个骚狐狸。”
“靠,你被胡说八道好不好?人家小董还是个小姑娘呢。”
“小姑娘才嫩生呢,掐一下就冒水,那才叫稀罕人呢!”
“你胡说八道扯犊子了,越扯越离谱!”杜怀镜拿起遥控器,变换了一下频道,双眼盯着屏幕上,嘴上说,“你做梦都不会想到啊,我他妈是被省公司老总家的公子哥儿给打的。”
虽然杜怀镜说得很认真,潘玉莲还是有点儿不怎么相信,说:“这怎么可能呢?公司老总的儿子打你干嘛?”
杜怀镜说:“也是为了女人。”
潘玉莲愣住了,下颌翕动了几次,才说:“你的意思是……是你跟公司老总的儿子争风吃醋了?”
杜怀镜笑了,放下遥控器,仰身倚在靠背上,说:“我又开始发挥想象力了,你觉得自己老公,有那个实力吗?”
“有啊,当然有了,现在的小女孩最喜欢的就是你这号的,成熟、稳健、谈吐优雅、收入稳定,还有一定的社会知名度,我听说,很多刚刚毕业分配来的女大学生,最愿意傍你这号的。”
“胡咧咧!我有什么好傍的?”
潘玉莲笑了笑,说:“杜怀镜,说句真心话,要是真的有女孩喜欢你,我也不会跟她们争风吃醋,更不会撕破脸皮打她们。要是你也动了真感情,那我就心甘情愿腾地儿。”
“你那么大度?”
“是啊,只要你幸福就行。”
说了大半个晚上,杜怀镜似乎隐约听出了潘玉莲的意思,莫非她是想暗中点化自己、启示自己,成全她跟吴富昌的“甜蜜爱情”?
往细处想一想,这倒不至于,彼此都有家庭,有孩子,怎么会为不伦之欢,而抛弃所拥有的一切呢?
再说了,他们天天黏在一起,该吃该喝,机会多了去了,何必在乎朝夕相处,何必在意那个名分呢?
杜怀镜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很无聊,不想再说下去了,站起来想去书房,却被潘玉莲拽住了。
“你倒是说呀,侯家大少爷为什么会打你呢?”潘玉莲的好奇心很强,眨巴着眼睛,就像个大孩子。
杜怀镜只得把侯耀宗的儿子侯一龙,为了刚刚调过去的一个女孩,去单位撒泼闹事,以及对自己动粗的事说了一遍。
潘玉莲听了,脱口说道:“那个熊妮子傻呀?脑子进水了是不是?老总家的公子追自己,那可是做梦都求不来的好事啊,她干嘛还要躲着呢?”
杜怀镜忽然想起,吴富昌跟侯耀宗之间走得很近,关系非同一般,万一潘玉莲不经意间秃噜出啥,很有可能就会引起是非来。
于是,他敷衍道:“这种事情可不好说,也许另有隐情呢。”
潘玉莲问:“会是什么隐情?”
“男女之间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杜怀镜说完,去了书房,本想上网找“前世缘”倒倒苦水,可刚刚进屋,就感觉又累又乏,干脆脱掉衣服,爬到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杜怀镜早早去了单位,远远就看见周巧然站在办公室门口,这才想到,昨天连钥匙都忘记给她了。
走近了,不等杜怀镜打一声招呼,周巧然开了腔,她说:“杜大哥,对不起,昨天晚上让您跟着受惊了。”
“我倒是无所谓,一直担心你会受委屈。”杜怀镜说着,目光在周巧然身上扫来扫去。
周巧然说:“没事,他不敢拿我怎么样。”
杜怀镜边开门边说:“还说不敢拿你怎么样,那阵势就跟个黑老大似的,简直吓死个人了。”
进屋后,周巧然直接奔了里面的办公室,站在门口一看,就明白了,问杜怀镜:“他动手了?”
杜怀镜说:“没事,就是推搡了几下。”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推搡你?”
“他问你在哪儿,我说不知道,他就不乐意了,那架势,好像是我伴你藏起来了似的。”
“对不起,杜大哥,是我给你惹来了麻烦。”周巧然说着,蹲在地上收拾起了那些零散的报纸,深埋着头,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杜怀镜这才对周巧然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本以为她是那种风花雪月的女人,现在看也是很真诚,很朴实的那种,就说:“我真的以为你已经走了,没想到你会躲在卫生间里。”
周巧然说:“接完电话后,我是想走的,可刚刚下到一楼,我就看到了他的车停在了大门口,几个人从车上跳了下来。”
“你就回来了?”
“是啊,想到不能再回办公室了,会给你惹来麻烦,就直接跑到厕所里面,掩了格子门,还是被那个小流氓给找到了。”
杜怀镜开始收拾东西,本想着问一问被侯一龙带走后的情况,听见外面的办公室里有了响声,就知道是董小宛来了,手中拿着一份文件,走了回去。
董小宛抬起头,问了一声:“杜副总您早来了?”
杜怀镜点点头,说:“你把这个文件转发到各个基层单位,抄送一份给分管领导。”
董小宛点头答应着,接了过去。
杜怀镜突然就想到了梅芳红托付给自己的事情,目光在董小宛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后又滑到了地面上,说:“抽个时间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董小宛问:“是工作上的事情吗?”
杜怀镜说:“不是,但比工作要重要。”
“嗯,那好吧。”董小宛说完,把文件放到了办公桌上,继续打扫她的卫生去了。
屋里有了其他人,也不便再扯昨天晚上的事情,杜怀镜就借故去了小会议室。
见里面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就差粉刷墙壁一项,杜怀镜就想着该置办一些新的办公用品用具了。
想着征求一项吴副总的意见,却没见他来上班,就直接去了马方成的办公室。
马总正盯着电脑看什么,见杜怀镜进来,直接问他受伤没受伤。
杜怀镜摇摇头,说没有。
马方成叹口气,说:“那小子也太猖狂了,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人家老子是副总呢。”
杜怀镜笑了,说:“是啊,当时把我惹毛了,真想一脚踢死他。”
马方成也跟着笑了,说:“他是有眼无珠,肯定不知道你就是那个踢死野猪的英雄,要不然绝对不敢在你面前耍威风。”
“那是假的,天下人都知道。可制服个他还是容易的,刚想下狠手,派出所长就进了门。”
“你多亏也没下手,要不然可就拉下了。”
“至于吗?”
“你绝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