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他是谁呢?损坏了东西要陪,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还动手打人了,总该给个说法吧?”
吕所长走过去,弯腰把他拉了起来,说:“你想要说法是不是?”
“是啊。”杜怀镜站直了,直视着吕所长。
“那好,我告诉你一个人,你去找他要去。”
“谁?”
“侯总!”吕所长说完,大摇大摆地走了。
杜怀镜一动不动站在那儿,等楼道里没了脚步声,他才跳着脚大骂一声:“姥姥个头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骂完之后,他一步步挪到了沙发前,一屁股坐了下来,说不出是为什么,他鼻子一酸,竟然默默流起了眼泪。
突然,他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公子哥侯一龙会不会对周巧然下毒手呢?
万一小周不屈从,他会不会骂她?
会不会打她?
会不会……
是啊,周巧然如果没有调过来,如果不是在自己跟前被抓走的,那与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可现在关系变了,她既是自己的下属,又是自己的同事,怎么好不管不顾呢?
他站起来,给马方成打了电话,把刚刚发生的一幕告诉了他。
马方成听后,说:“不会有事的,既然他兴师动众来抓她,那就说明小衙内还是真心喜欢小周,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杜怀镜骂道:“狗曰的,也太猖狂了,竟然翻墙入室,还公然抢人,这跟土匪还有说明两样?更可气的,竟然是当着派出所长的面把人给带走的,你说这……这算哪一门的鸟事啊?”
马方成竟然噗嗤一笑,说:“老杜啊,你还是难脱那一身迂腐的外衣,真该跟着人家那个所长好好学一学,那才叫见风使舵,八面玲珑呢!”
杜怀镜叹一口气,说:“老子学不来,也不想学!”
“你小子,冲着我横什么横?赶紧回家,美美睡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就不记得了。”马方成说完,挂断了电话。
杜怀镜放下电话,走到了窗口前,望着霓虹闪烁,车来车往的城市,心里面五味俱全,感慨万千。
一切貌似平静,却凶险无处不在!
突然,他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冲动,转身回到办公桌前,再次拿起了电话,毫不犹豫地拨打了侯耀宗的手机。
却是忙音。
再拨,仍是忙音。
直到第三次,才是正常音。
侯耀宗接听了,他喂了一声,问是哪位。
杜怀镜应道:“侯总,是我,我是杜怀镜,有个特殊情况,我想跟你汇报一下。”
“好,你说吧。”
杜怀镜就毫不避讳地把侯一龙来到单位寻衅闹事,又把周巧然带走,以及自己的担心说了一遍。
侯耀宗听完,并没有丝毫惊讶,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哦,这事我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了?”
“是啊。”
“没事吧?”
侯耀宗说:“没事,谢谢你啊小杜。”
杜怀镜还想说什么,侯耀宗却把电话挂断了。
靠他二大爷!
我这不是狗捉耗子吗?
杜怀镜扔下电话,什么都懒得干了,直接锁门走人了。
下得楼来,见传达老王正蹲在院子里,嚯嚯的磨一把菜刀,就走过去问:“老王,这时候磨刀干嘛呢?”
老王头也不抬,越发磨得起劲了,气呼呼的吼一嗓子:“杀人!”
“杀谁?”
“杀了那个狗崽子!”
“你有那个胆量?”
“不信他再来试试,一刀就劈了他!”
杜怀镜心里说不出是个啥滋味儿,故作轻松地说:“得了吧,你这不是过了贼了轮扁担吗?”
老王站了起来,举起菜刀,迎着灯光试了试锋刃,说:“这以后啊,说不定那个狗杂种就是常客了,他要再敢这么折腾,我就跟他拼了。”
杜怀镜说:“值班的时候,拿把菜刀壮壮胆子都是可以,真要是派上用场,把人该砍了,你自己的这条老命不就扔了吗?”
老王挺了挺腰杆,满怀豪情地说:“我那是义举,那是为民除害,豁出一条老命也值了!”
“不值……不值……好死不如赖活着!”杜怀镜说完,抬脚走出了门,脸上竟然浮出了轻松的笑容。
他突然感觉,用来劝慰老王的话,竟然在自己身上起了作用。
是啊,管那么多干嘛?好死不如赖活着!
回到家里,见潘玉莲正卧在沙发里看电视,边看边一下一下擦着眼睛,就问:“怎么了这是?哭啥?”
潘玉莲拿起纸巾,慌乱地把脸上的泪水抹了个干干净净,说:“没事……没事……我是被电视剧的情节感动了。”
“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敏感脆弱了?”杜怀镜走过去,紧挨着老婆坐下来,抬头一看,电视里播的竟然是晚间新闻,就问,“这种电视剧能把你感动成那个模样?”
潘玉莲咬着嘴唇想了想,才说:“老杜,我想跟你说个事儿,但你一定不要多想。”
杜怀镜一怔,问她:“什么事儿啊?那么严肃。”
潘玉莲好像有点儿犹豫,低头想了想,才恹恹地说:“我……我今天被人给打了。”
“什么人打的?打哪儿了?”杜怀镜上上下下打量着潘玉莲,见她身上也没有明显的伤痕,就以为故意逗自己,就说,“今天是不是霉运日啊?我他妈也被人打了。”
“你也被人打了?”潘玉莲瞪大了略显红肿的眼睛,直愣愣地问。
杜怀镜说:“你先说。”
潘玉莲说:“你先说。”
杜怀镜说:“你是女人,女士优先嘛,这是规则。”
潘玉莲稍加沉吟,才说:“今天,吴总家的那个母夜叉去公司了,冲进我们办公室,二话不说,就扇了我两个耳刮子。”
“你说吴富昌老婆?”
“是啊。”
“她……她为什么打你?”
“还能为什么,捕风捉影了呗。”
这下,杜怀镜完全明白了,一定是吴富昌的老婆知道了潘玉莲跟她老公的奸情,就找上门来,来一个先发制人了。
但他却故意装起傻来,说:“捕什么风?捉什么影了?”
潘玉莲满脸委屈,说:“你就别装傻了,之前不是连你都怀疑过我吗?说我跟吴富昌怎么怎么的。”
杜怀镜沉下脸,拧起了眉毛,逼视着潘玉莲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们真的有了那层关系?”
“关系个屁啊,我不是说了嘛,那个熊女人捕风捉影,听信了别有用心的谗言,就找上门了打我了。”
“凭什么呀?捉奸捉双,她无凭无据逮着你就打呀?也太他妈不像话了吧?”杜怀镜来了火气,看上去是在为潘玉莲打抱不平。
潘玉莲说:“是啊,可这种事情,又怎么解释得清楚呢?”
“那吴富昌呢?”
“吴总他出差了呀,那个熊女人也就是瞅准了这样的机会,才敢来胡闹的,平日里也没见她来过公司一次,听说吴总从来不让她掺合公司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说,吴富昌家的女人害怕老公?”
“听同事说起过,好像是那么回事。”
杜怀镜想了想,说:“那就好,等吴富昌回来,你直接找他哭鼻子去,要么就直接去医院呆着去。”
潘玉莲摇摇头,说:“那怎么合适呢?这种事情还是不声张的好,丢不起那个人。”
“什么呀?这不都已经丢过一次了嘛,还有啥好怕的?他要是不给个说法,就跟他没完。”
“没完还能怎么样?”
“你这就不懂了,像吴富昌这样的人,是很在意自己脸面的,真要是闹腾起来,干脆几个人到网上发帖子去,不把丫挺的搞臭了才怪呢!”
“得了……得了……杜怀镜你出的这都是啥馊主意呀?吴总是咱们的恩人,大恩人,挑事的又不是他,干嘛要把毁了人家的名声呢?对咱又有啥好处呢?你就不怕被人戳戳点点,说戴‘绿’帽子?”
杜怀镜摊摊手,说:“我这不是已经戴了吗?”
“你说什么?”潘玉莲拉长了脸,凶巴巴地喝问杜怀镜,“我什么时候给你戴过‘绿’帽子了?”
“你急什么急呀?”杜怀镜拍了拍潘玉莲的肩膀,说,“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是说,这事情,一旦有了传言,不管是不是事实,破坏力是一样的,就像吴富昌老婆打你一样,你根本就没法解释,这传来传去的,我头上的‘绿’帽子还不戴定了吗?”
潘玉莲细细咂摸一番,摇头晃脑地说:“不对……不对……我怎么觉得你这话味道有点儿不对,你是不是还在怀疑我?”
杜怀镜说:“我要是怀疑你,还能对你那么好吗?还能经常缠着你想干那事吗?”
“这倒也是。”
杜怀镜思量了一会儿,接着问潘玉莲:“对了,吴富昌老婆打你的时候,其他同事是什么反应?他们上前劝架了吗?”
潘玉莲摇摇头,说没有。
杜怀镜叹一口气,说:“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说不定,连他们都相信你跟吴富昌有一腿了。”
“真的吗?”
“是啊,人家为什么不来劝架?那是因为他们本来就对你有了不好的看法,这时候吴富昌老婆来打你,正中他们下怀,谁还去管你啊?一个个都偷着乐呢,你信不信?”
潘玉莲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