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怀镜看看四周没人,也不劝她,心想就让她哭一会儿,或许还能轻松一些。
直到周巧然不再抽噎,他才说:“看来人真的都有两面性,那个侯一龙平日里看上去也是人模狗样的,这怎么在背后就猪狗不如了呢?”
“是啊,这也就是我至死都要跟他分手的理由。”
“那他要是不答应呢?”
“那我就跟他来一个鱼死网破!”周巧然脸上有了一丝丝凶光,说,“兔子急了都会咬人呢,别说我一个大活人了。”
杜怀镜劝她:“你可不能蛮来,一个柔弱女子,怎么斗得过他们呢?毕竟他爹是副总。”
周巧然咬了咬嘴唇,发着狠地说:“大不了就豁出去了,先把大树砍倒了再说。”
杜怀镜一愣神,禁不住问她:“你的意思是?”
周巧然点点头,说:“我知道这边有他的罪证,大量的罪证,这也就是我调过来的主要原因。”
“你想扳倒他?”
周巧然点了点头,说:“是。”
杜怀镜摇摇头,说:“这很难,想扳倒他的人有很多,但看上去都是无能为力。”
周巧然说:“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大家可以合起伙来,拧成一股绳,那样的话,再强大的野兽也逃脱不掉的。”
“那你想怎么做?”
“慢慢来吧,不能心急了。”
“还是谨慎行事好,小心扳不倒对方,反把自己给压折了。”杜怀镜毕竟跟周巧然交往不深,她一来便把自己当成了知己,甚至还把最隐私的话都说了出来,这让他觉得有点儿匪夷所思。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对于一个在机关工作了二十多年,又被各种挫折磨砺得伤痕累累的老油条来说,应该是必备的素养。
她所表现出来的这一切,会不会是故作姿态,以此赚取自己的信任,然后再从中获取需要的东西呢?
这样一想,他就不由得警觉起来,不想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了,看一看时间,说:“你吃好了吗?咱们回去吧?”
周巧然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跟自己讲一样,说:“离上班时间还早着呢?这么早过去干嘛呢?”
杜怀镜撒谎说:“下午有领导过来调研,提前回去准备一下,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周巧然哦了一声,盯着杜怀镜看了一眼,那神情分明是在说我怎么不知道呢。
是啊,但凡来领导,一般都是经过办公室协调的,毕竟周巧然在大机关待过,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周巧然见杜怀镜没有作任何解释,抬脚走人了,也只好跟在后头,走出了快餐馆。
下午上班后,杜怀镜就多多少少有些窘迫了,自己随口把话说了出去,欺骗一个小姑娘,到时候该怎么跟人家解释呢?
正在想着招数,突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仔细一听,还真是来了救星,竟然是侯耀宗副总来了。
忙离开办公桌,走过去开了门,这才看到陪他过来的竟然是周巧然。
周巧然轻松自如,满脸恬静的笑容美得掉渣。
看上去她与侯耀宗之间配合默契,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也不见一丝芥蒂和锋芒。
“侯总,您来了,欢迎……欢迎……”杜怀镜热情得夸张,鼻子都快搬到额头上去了。
只有他自己明白,这不是对侯耀宗的恭迎,而是对他前来救场的感激。
进屋之后,侯耀宗坐下来,问杜怀镜:“马方成说下午在单位,这怎么来却扑了个空?”
杜怀镜说:“不对呀,马总会不会是把意思给听反了,跑到你办公室去了?”
“不可能吧。”侯耀宗说。
杜怀镜说:“那我打他电话吧,跟他说一声,您到这边来了。”
侯耀宗说:“算了,有几项工作,我跟你说一下就成了。”
“那样不好吧?会不会……”
“你这个杜怀镜,你以为都像你那么小心眼呀,人家老马可不是那种大权独揽的人,大度着呢!再说了,你现在也是主要领导了,就该负起责任来。”侯耀宗说着,竟然转脸看向了周巧然,问一声,“是不是呀?小周。”
周巧然把沏好的茶碰到侯耀宗跟前,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我说小周,你以后不要太过于矜持了,该说的话就得说,该做的事就该做,不要总是畏畏缩缩的,你跟一般的年轻人不一样,是省公司专门优中选优派下来锻炼的,要敢说敢做,雷厉风行,说句难听的话,你手中是有尚方宝剑的,就算是有点出格了,那也是可以网开一面的。”
周巧然表情肃冷了许多,点了点头。
侯耀宗又对着杜怀镜说:“小周原来是在省公司工作,说起来,也算是我的人,各方面你多多关照着点,知道了吗?”
“也算是我的人”,这句话在杜怀镜听来,满满都是暧昧,表面却表现得异常平静,连连点头,说:“是啊……是啊……那是肯定的,您放心好了,再说了,小周这么优秀,谁也不忍心欺负她呀!”
说完后面这一句,他朝着周巧然笑了笑。
周巧然客套了几句,就说:“侯总,你们谈吧,我回自己办公室了。”
侯耀宗还不忘问一句:“小周,你对这边的条件还算满意吧?”
周巧然点点头,说:“很好,杜怀镜他们对我挺关照的,各方面都安排得很周全。”
“那就好……那就好……”侯耀宗摆了摆手,说,“忙你的去吧,我跟杜副总说会儿话。”
等周巧然出了门,侯耀宗才把目光收了回来,说:“小周是个难得的人才,你可要好好带,对了,不只要好好带,还要严格把握,千万不能让她走偏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杜怀镜点点头,连声说我明白我明白。
随后,侯耀宗就把话题扯到了冯晓川身上,问杜怀镜:“你跟马方成去看过小冯了?”
杜怀镜说去过了。
侯耀宗就问情况怎么。
杜怀镜没有如实说,只说看上去状态不错,不像之前传说的那样,哪儿像个神经病人啊,只是言行举止稍显木讷了一些,也许是这么多天过于封闭的原因。
侯耀宗一愣,问他:“他不是一直在外面嘛,怎么会是过于封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