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焦达:“什么?夫人怀孕了?”伍小宝:“郎中说,已有三个月了!”焦达:“孩子是谁的?”伍小宝:“还有谁">
焦达:“什么?夫人怀孕了?”
伍小宝:“郎中说,已有三个月了!”
焦达:“孩子是谁的?”
伍小宝:“还有谁?她在高景关山数月,和吴忠隆朝夕相处,那孩子一定是吴忠隆的。”
焦达阴森森的眼珠转了一圈:“那就好!”
伍小宝:“好什么?”
焦达:“这对少爷你来说,是一好事!”
伍小宝:“你说来听听!”
焦达:“夫人是你的生母,你不能取她性命吧!”
伍小宝:“你这是什么话?我怎可能要我生母的性命?那可是要被天谴的!”
焦达:“只要夫人还在伍家一天,她对你就是威胁,但是现在她怀了吴忠隆的种,你这就可以将她逐出伍家!”
伍小宝:“这不行,咱伍家不能出这等丑事!”
焦达:“那就让吴忠隆明媒正娶,把夫人娶走!”
伍小宝:“你的意思是成全了他们?”
焦达:“吴忠隆虽然已经不再是寨主,但他在高景关山威信尚在,只要他在山中一日,对你的宏图大业都是阻碍。夫人现在已经怀了他的种,就借此让他迎娶夫人,等到他们成亲之后,再借机杀了他。吴忠隆一死,再无翻身之日,而夫人过了门,就是吴家的人,而不是伍家的人,她再怎么折腾,也威胁不到你的地位!”
伍小宝:“师爷妙计!”
吴忠隆放弃寨主之位过后,将自己关在房中。他虽然卸了寨主之职,但大多数山民在心里依然拥护他,先后有数拨人来到他房前,请求他再度出山。可吴忠隆一连数日不肯见人,也不进食。这一天,乞儿端着饭菜,来到吴忠隆的房外,轻轻敲门,门竟然是半掩着的。乞儿推门而入,只见吴忠隆盘腿坐在案桌旁边,双目微闭。
乞儿:“寨主,你已经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吴忠隆闭着眼:“我已经不是寨主了!”
乞儿:“在我心中,你永远是寨主!”
吴忠隆睁开眼,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女:“你过来,坐下!”
乞儿在吴忠隆案桌前坐下。
吴忠隆:“自打我族人被朝廷打为罪民,流落自高景关山已经上百年了。如今大清王朝羸弱凋敝,千疮百孔。有很多人劝我反了。但是我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乞儿:“为什么?”
吴忠隆:“尽管这个帝国腐朽不堪,无可救药。但是,仍然有像纪大奎这样的忠良贤臣在为这个国家尽忠效力。挽救江山社稷,无非两种途径,一是打破它,从头开始,二是拯救它,死马当成活马医。纪大奎等人坚定不移地选择了后者。对于一个有梦想的人,对他最大的尊重,就是尊重他的梦想。如果有一天,连纪大奎这样的人也放弃了,那这个国家才是真的万劫不复了。”
乞儿:“寨主为何对我说这些?我哪知道什么国家大事。”
吴忠隆:“我老了,我原本以为牛胜可以接替我,带着高景关山的子民们维系这一派安定太平,但他空有忠诚,缺乏智慧。如今,他死了,我也不再是寨主了。若有一天高景关山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我觉得有一个人可以带着这山中子民转危为安。”
乞儿:“谁?”
吴忠隆:“你!”
乞儿大吃一惊:“啊,寨主,我只是一介女子。”
吴忠隆:“我第一次见到你,你面貌清奇,气宇不凡,我就知道你必定非同常人。我不想追问你从何而来,也不想知道你志在何方,我希望你能够为我高景关山着想,不要让这一片净土生灵涂炭。”
乞儿:“寨主对乞儿有救命之恩,乞儿愿意一生一世追随寨主。”
吴忠隆话锋一转:“张师古和我高景关山,有多年的交情,他曾说过‘水淹李冰陵,万世享太平’,这句话定有深意。但最近有人在传谣,说开掘古瀑口,淹了李冰陵,会触怒神灵。我想,传播这个谣言的人,一定也有他的企图。”
乞儿:“寨主觉得是谁在传谣?”
吴忠隆:“莫老!”
乞儿:“莫老?莫老入山多年,对您可是忠心耿耿啊!”
吴忠隆:“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在入山之前是……”
话未说完,突然一个山民闯入:“寨主,伍家庄园来人了……”
吴忠隆赶到入山口,只见一群伍家庄园的人拥簇着一台大轿,等候在那里。吴忠隆走到轿前,只见,轿帘被推开,一个少年从轿里走了出来。这个少年,便是伍小宝。
伍小宝:“晚辈拜见忠隆先生。”
吴忠隆:“你是……”
伍小宝:“我乃伍家庄园庄主伍小宝。秦锁云乃我家母!”
吴忠隆:“你来我高景关山有何贵干?”
伍小宝:“家母曾经在高景关山承蒙先生的照顾,甚是感激不尽,家母回到伍家庄园,对先生依旧念念不忘,特令我到此,再次感谢先生。另外,小生有一个请求。”
吴忠隆:“什么请求?”
伍小宝:“家父早年去世,家母一生孤苦。听闻先生对家母有情,而家母也对先生也有意,晚辈知道先生也是孑然,所以,今日贸然前来,就是斗胆为家母牵线,若能够成就先生和家母的姻缘,是家母之福,也是我晚辈之孝。”
吴忠隆一听,心里不禁一颤,那些和秦锁云一起共处的时光历历浮现于眼前,而当日烟波桥上一别,回首时的怅然也浮上心头。他对秦锁云的眷恋,就像一个信封,只要轻轻地撕开一道口子,千言万语的思念即刻喷涌而出。如今,秦锁云要回来,身穿嫁妆而来,成为自己的新娘,不能不说是一场美妙的梦。
吴忠隆:“令堂如今在何处?”
伍小宝:“在伍家庄园,若是先生有意,我这就回去为先生和家母筹办婚礼。这事儿,宜早不宜迟!”
吴忠隆:“为何?”
伍小宝俯身到吴忠隆的耳边,低诉:“家母已经怀上你的孩子了!”
吴忠隆一震。这是一场阴谋!因为,秦锁云和他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并未有男女之事,秦锁云怎会有身孕?作为一个心思缜密的男人,他已经预感到了,秦锁云有难。秦锁云既然同意嫁入高景关山,那一定是不得已而为之,眼前的这个伍小宝,到底是什么样的企图?他无法揣测。
伍小宝:“先生意下如何?”
吴忠隆:“锁云乃川中名望,忠隆有幸迎娶,乃忠隆之福!”
伍小宝:“既然先生愿意,愿择其良辰吉日,把这婚事办了。”
吴忠隆:“就定在七月初七吧!”
在成都城,冷寻七走后,杨承祖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筹集到五千两白银。他跟冷寻七承诺要在慈宁娘娘大寿之日,献上五千两“寿银”。这五千两不是个小数目。作为成都知府,他每月俸禄仅有一百二十两,而距离慈宁娘娘的大寿不到一个月了。经过一番思前想后,他决定从几个人下手。第一个就是金堂县令张朝善。
杨承祖:“听说,你想调任华阳县。为何?”
张朝善:“我老母如今住在华阳,希望能够在华阳县任职,以尽孝道。”
杨承祖:“得了,别以为我不知道。金堂穷,华阳富。你不过想多捞点油水而已。”
张朝善:“我……我……”
杨承祖:“我答应你!”
张朝善:“下官谢过大人。”
杨承祖:“不过,我想找你借一千两银!”
张朝善心里咯噔一下,在他心中,上级说的“借”,就是“要”。但是,只要上级肯“要”,他心里就踏实了。就怕上级不肯“要”,让他这等下级无所适从。于是张朝善连忙应答道:“我这就去筹。三日之后送到大人府上。”
张朝善走后,接着进入府上的是转运司主事杜常。
杨承祖:“我想调你任金堂县令,如何?”
杜常连忙摆手:“大人不可,金堂山高路远,民风彪悍,下官不才,恐不能治理好金堂县,误了知府。”
杨承祖:“你在转运司做主事有十年了,也该轮职了。金堂县不去,我调你到哪里呢?”
杜常:“下官才疏学浅,也就只能在转运司做点糙事。”
杨承祖:“转运司做的可不是糙事,转运司是个肥缺。你不想走,是你的想法,可是想做转运司主事的人大有人在。”
杜常眼珠一转:“杨大人,吕贯在任的时候,有个规矩。”
杨承祖:“什么规矩?”
杜常:“府上各房,每季都要不同的盈利缴纳‘职银’,你做知府有些日子了,各房都没有缴纳‘职银’,我先带个头,把这几季‘职银’交上。”
杨承祖:“你该补交多少职银?”
杜常:“五百两!”
杨承祖:“你就缴一千两吧,把明年的一并缴了!”
杜常:“是,三日后,送到您府上。”
杜常满心欢喜地走了。对于他来说缴了‘职银’,他的职位就保住了。他不怕缴得多。缴得越多,在转运司位置上就待得越长久。
杜常走后,双流县银号贯丰行的老爷蔡松被召入府中。
杨承祖:“你儿子杀了人,在狱中有两年了。念在你年老多病,身边又无子嗣尽孝,我决定想办法把你儿子放出来。”
蔡松一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杨大人,老夫感激不尽!”
杨承祖:“不过,你得给刑房的弟兄一点打点!”
蔡松:“老夫愿意献上一千两!”
杨承祖:“我还没开口!”
蔡松大惊:“大人恕罪,大人恕罪。老身是按吕贯的规矩报的价。大人说给多少,老夫就给多少!”
杨承祖:“吕贯的规矩是什么规矩?”
蔡松:“徒刑三年以下,一百两。三年以上三百两。流放充军五百两。死刑一千两。”
杨承祖:“那就按老规矩办吧!”
蔡松:“是,大人,三日之后送到你府上!”
蔡松走后,知府教谕徐直光来到府上。
杨承祖:“我听说,有人私下上书察哈尔泰弹劾本官。”
徐直光吓得两腿发软,因为上书弹劾杨承祖的人当中,就有他。
杨承祖问道:“徐教谕在哆嗦什么?”
徐直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下官知错了!”
杨承祖:“唉,我又没说你错了。作为知府的官吏,向上反映本官的错漏得失,是你的本分。”
听了这话,徐直光更是吓得不敢起身,连连磕头:“大人,我错了,我错了!”
杨承祖:“今日召你入府,不是要追究你。我是有一事,有求于你!”
徐直光:“大人请说,下官愿意肝脑涂地。”
杨承祖:“慈宁娘娘下月大寿,本府决定进献寿银,你想办法筹集一千两吧!”
徐直光一抬头,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有点为难。他不过一个教谕,清水衙门,哪能筹得一千两银子?
杨承祖见徐直光这副模样,然后说道:“如果你觉得为难,就算了吧!”
徐直光哪敢不应,赶紧磕头:“大人,小的这就去办,三日后送到你府上!”
徐直光刚刚走,彭县县令易学泉来了。杨承祖还没开口,易学泉就先开口了。
易学泉:“我听说潘琼想做巡抚,这巡抚之位,察哈尔泰是给你留着的,你怎能让他得手?”
杨承祖大惊:“你怎么知道?”
易学泉:“老朽在官场上上下下游走多年,啥事儿能够瞒得了老朽?”
杨承祖:“那你的意见是……”
易学泉:“下个月,慈宁娘娘大寿,冷寻七是他的贴身御医,你给冷寻七送笔银子,就说是给慈宁娘娘的寿银。名为寿银,其实就是给冷寻七本人的。冷寻七给你说几句话,此事必成。”
杨承祖:“你觉得送多少?”
易学泉:“潘琼送多少,你就压他一头!”
杨承祖:“要是潘琼送三千两呢?”
易学泉:“你就送五千两!”
杨承祖:“我哪来那么多银子?”
易学泉哈哈一笑:“杨大人,只要你开口,就没有你办不成的事。”
杨承祖:“此话怎讲?”
易学泉:“成都府,九县六房,哪个不盼着你做巡抚?你做了巡抚,大家不都跟着你?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所以,只要你一句话,大伙儿都支持你。”
杨承祖:“易大人支持我吗?”
易学泉掏出一张银票奉到杨承祖面前:“这是三千两的银票!望杨大人升任巡抚后,关照老朽。还需多少银子,你尽管开口,不必你亲自操劳,老朽下去召集各县把银子筹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