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纪大奎带着杨承祖，来到什邡县孟溪镇。这是何其未的老家。他们都知道，要查明何其未行刺的真相，必须得到他老家看看。

在孟溪镇上，纪大奎打听到，何家原本是当地一富户，靠贩卖木材起家，收入颇丰。何家老爷何宽有三个儿子，何其未是长子。三年前，被白莲教洗劫，老爷何宽和两个儿子，以及儿媳、奴仆都被杀。临走前，教徒一把火把何家烧了个精光。因为何其未在县府从仕，未在家中，才幸免于难。但自此，何家家道中落，只剩何其未一人。

二人来到何家门前，此处已是杂草丛生，依稀能够看到残墙断梁、破砖烂瓦。当日的惨烈，仿佛回放在眼。

纪大奎：“家没了，坟应该在，去看看他家的祖坟吧！”

经过多方打听，四人找到了何家祖坟。来到何家祖坟前，奇怪的是，何家几代人的坟都是尖头坟，唯独何宽和他两个儿子的坟是平头坟。

“平头坟？”杨承祖纳闷了：“为何这三个坟和列祖列宗的坟都不一样？”

“没有他妻子王氏的坟，按理说，这王氏的坟也应该在其中啊。真是奇怪。”纪大奎也注意到了不同之处。

“何其未家中遭受如此不幸，心中必怀着血海深仇，可我和他共事这两年，从未听他提及过。”杨承祖也感到万分奇怪。

“难道他有什么隐情？”纪大奎思量着。

“大人，这三人的坟杂草丛生，案台上，也没有香烛的痕迹。看样子几年都没有祭祀过了！”杨承祖说道。

“的确，不管怎么说，何其未作为何家唯一的后人，每年清明都应该祭祀一番。”纪大奎说道。

转头，二人又来到村中。一老者正独坐于村前井边。

纪大奎上前拱手道：“老人家，向你打听个事儿。这村中何家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者叹了口气：“死了，都死了！”

纪大奎：“可是白莲教所为？”

老者：“官府说是白莲教干的，可是这白莲教向来只劫财，不杀人。不知为何，却将这何家灭了门。”

纪大奎：“何家可得罪过什么人？”

老者：“没得罪什么人，只是听他家下人曾经讲，何家家中不睦。”

杨承祖：“在你们当地，平头坟是什么意思？”

老者：“平头坟？那可不得了，那是让下葬的人永世不得超生！”

纪大奎和杨承祖心头一怔。何其未作为何家唯一的幸存者，为父亲和兄弟下葬的人，只能是他。为何他要给父兄做平头坟，难道老者所说的“家中不睦”远远不止“不睦”？

杨承祖：“听说，何家只剩下长子！”

老者：“是啊，只剩下长子，叫何其未！听说在县城里做官。”

杨承祖：“他回来过吗？”

老者：“自何家被烧毁过后，村里人就不曾见过他。就连清明也没见回来祭祀。”

二人正要离去，老者突然叫住二人。

老者：“我想起了，何家还有一个人幸存。”

纪大奎：“哦？”

老者：“那是在何家做木工活的伙计，就是这个村东头的黄九，听说这个黄九偷了主家的钱，被赶出了家门。没过几日，何家就遇到不测。黄九因此逃过一劫。真是命大啊！”

纪大奎：“这个黄九在哪里？”

老者：“自从何家被灭了门，他就不住村里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纪大奎对杨承祖说：“发个公告，搜查黄九，他是唯一的知情人，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另一边，石竹娘和雍奴留在什邡县城。

这一日，雷万山带着石竹娘去往县府后堂。后堂的案台上，还陈放着何其未的尸体。石竹娘要查验何其未的尸体，从中发现线索。

石竹娘：“从我日常观察来看，这何其未并非习武之人，怎敢进入府中行刺，亲王身边的侍卫，可都是高手！”

雷万山：“这正是何其未深不可测之处。当日我跟他交手，身手确实不错，要不是因为和那些兵丁厮打一阵，耗了他的力气。我恐怕不能取胜！”

石竹娘：“雷总管不愧是高手……”

当二人推门而入，突然一个黑影闪过。堂内居然有人！此人穿着黑衣，蒙着面，看不清真面目。

那人见石竹娘和雷万山进入，便夺门而逃，雷万山一个飞身，将这人踢倒在地。这人捂住胸口，从地上爬起来。雷万山上前欲和此人交手，但此人并不恋战，且战且退，直到退到门口，然后一个纵身跳出，消失无踪。

雷万山欲追，但那人身轻如燕，追不着了。

雷万山：“夫人没事吧？”

石竹娘：“没事，他不是冲着我来的！”

雷万山：“那是？”

石竹娘指着案台上何其未的尸体：“是冲着何其未的尸体来的！”

雷万山：“这尸体里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石竹娘走上前揭开尸体的上衣，细细看着，正面并没有什么痕迹。石竹娘说道：“翻过一面让我看看！”

雷万山将尸体翻到背面。背面，尸体的背部刺着“白莲花开，弥勒降世”。石竹娘俯下身子，细看这两排刺字。

雷万山：“夫人发现什么了？”

石竹娘：“你看这几个刺字，你发现什么了吗？”

雷万山摇摇头。

石竹娘：“每个字下面都有血印。”

雷万山：“这是什么意思？”

石竹娘：“说明这字是在何其未行刺前不久才刺上去的。”

雷万山：“这说明什么？”

石竹娘：“何其未行刺肃怀王，为什么一定要先刺上字？刺上字，为了表明白莲教的身份。一旦刺上字，那是一辈子都抹不掉的。难道何其未是被那个人挟持的？他一定有什么把柄在那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