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梦鹤观内，梦鹤仙姑独坐于殿前，闭目诵经。一缕青烟萦绕于她的身边。她仿佛是一只在白云中游弋的仙鹤，优雅，庄重，气宇非凡。

而此刻，一个黑影，无声地进入殿内。影的手中，一道亮光。那是一把短剑，寒气逼人的短剑。短剑缓缓接近仙姑，仙姑正沉浸于经书之中，全然不觉。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这声惊动了那个黑影，黑影赶紧闪到一旁藏了起来。

匆匆赶来的，是一个小道姑。

道姑：“师父，县令夫人求见！”

梦鹤仙姑闭着眼：“请她在前殿候着。”

道姑：“是！”

大约半个时辰过后，梦鹤仙姑更衣来到前殿。

梦鹤仙姑：“夫人久等了！不知此番前来为何事？”

石竹娘：“仙姑，我查了什邡县户籍，这些年什邡县灾民甚多，有很多灾民将其家女子送入观中，有籍可查的女子，一共45人。刚刚我也查了梦鹤观，正式传度入道的，只有11人。请问仙姑，那些人到哪里去了？”

梦鹤仙姑：“原来夫人为此事而来。好，贫道为你细细说来。”

说着，梦鹤仙姑走了两步，来到殿中：“本观虽小，但先师乃上清大洞玄都三景法师，乃朝廷亲授，属名门正派。本观历来戒律甚严，要传度入本观，需熟习《道德经》《三洞修道仪》《五雷经箓》等经书。可饥民女子，识字者甚少，不少女子，不能忍诵经习字之苦，入观后不久，就逃走了。”

石竹娘：“若下落不明，仙姑如何向其父母交代？”

梦鹤仙姑：“本观不是官办的慈幼局，从未有收养平民子女一说。送来的女子，为的就是能诵经修道。有缘者留，无缘者去，不必向谁交代。”

石竹娘：“听坊间传言，梦鹤观有炼阴阳延寿丹？”

梦鹤仙姑：“阴阳延寿丹？”

梦鹤仙姑一怔，收起了她的慈眉善目，眼中露出一丝阴冷。这阴冷，有怒，有恨，有杀机。

阴阳延寿丹，是道教中一种炼丹术。根据道教《云笈七签》中最后一签《邪魂签》所记载，要炼这样的丹药，需要跟12岁的处女同房，房事过后，提取12岁处女初夜落红，连同五金八石，淬炼九九八十一天。炼丹的炉火取材也极恶，需将这个女孩杀掉，焚烧其尸体，用焚尸之火来炼丹。炼成的丹药服用过后，就可以将该女子的阳寿叠加到服用者身上，所以称之为“阴阳延寿丹”。

因为此炼丹术太污秽残忍，为道家正派不齿，也为历朝历代严禁。

梦鹤仙姑：“夫人何出此言。梦鹤观乃堂堂名门，怎会修如此邪术？”

石竹娘：“那仙姑如何解释，你观中收留的孩子都是12岁以下的女孩，一旦年满12岁就凭空消失？”

梦鹤仙姑一笑：“夫人是在指贫道戕害了这些无辜的女孩？”

石竹娘：“不敢。不过，可否让我看看你的炼丹房？”

梦鹤仙姑：“炼丹房乃道家密室，不是外人可进的，如果没有先师的恩准。”

石竹娘：“刚刚你说上清大洞玄都三景法师是你的先师？”

梦鹤仙姑：“正是！”

石竹娘转身对身后的雍奴说：“把三景法师的度牒拿出来。”

雍奴回答：“是，夫人。”

说着，雍奴从怀中掏出锦缎，拨开锦缎，里面正是三景法师的度牒。

梦鹤仙姑大惊：“先师的度牒怎么会在夫人这里？”

石竹娘：“你先别问这个，我就问你，凭此度牒，我是否可进入炼丹房？”

梦鹤仙姑侧身让出一条道：“夫人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