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看到二莽出工了。
妞儿第一次发现二莽如此青春精神,红光满面不说,干活儿总是那么轻松愉快。平素二莽下工后,要么一头扎在自留地里,要么待在院子里不声不响地做些竹器活儿。但最近一段时间里,妞儿发现二莽一收工便钻进屋里,不出院子半步不说且屋门都紧闭。难道是亲了我一口后不好意思见我?还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妞儿感到有些蹊跷。
说事情巧那真叫巧,按四川人的话说那是麻子遇到豌豆——遇圆(缘)了。芳儿说为了逃脱造反派的追查,把一个包袱放在了县城边一个好心人家里,要去取来。所以,趁二莽出工时便往县城里去了。
十多天来与芳儿一起生活,芳儿把个二莽的家收拾得干干净净,二莽像是突然感受到了一种生活的幸福。只是芳儿说她是在逃犯,她怕造反派找到她,所以她一时还不能出门,更不能让村里人知道。所以二莽才不声不响,不然,二莽将要倾其所有,大张旗鼓地请全月亮扁的人喝他的喜酒。
天快黑了,芳儿还没回来,二莽在家里等得着急。他晚饭也懒得吃,只把大门轻轻地掩上但没上门拴,便早早地吹灯上床睡了。二莽想把被窝煨暖和,让芳儿回来有个热炕头。
二莽一上床就开始妄想。他感到牛王爷送来的女人绝对是好女人。她有文化,又温和,她的整个身体都像是撒了香水似的好闻得很。或许要不了明年春天她就会给二莽生一个大胖小子,二莽感到兴奋极了。除了想起芳儿那暖暖的身子外,他突然感到生活原来如此的美妙。这是牛王爷给他的媳妇,这是保保赐给他的幸福,他一定要好好珍惜她。待会儿她回来,二莽一定要好好地搂紧她,不然,她会飞的。想着想着,他又感到有些血往上涌。
天黑了一会儿,猴头儿扯谎子说要出门去,大概又是到萍儿那里去了。公婆上了年纪又早早地上了床,妞儿一人在屋里感到寂寞无聊。蓦地,她想起了二莽。想起了与二莽儿时的事,想起了那天二莽突然亲了她的脸。她觉得二莽虽然怪怪的,但他那充满热气的大嘴亲在脸上让人感到温柔至极,哪怕是短短的一瞬间。她感到二莽是喜欢她的。虽然人丑点,但总比没人爱强。她觉得她该去看看二莽了。于是,悄悄地爬上了大槐树,来到了二莽家的院子。
对于二莽的家,妞儿是再熟悉不过了。打儿时做“家家”时起就在二莽家里跑进跑出,对于二莽家里的家什摆设可说是了如指掌。何况逢年过节还要过来帮二莽收拾收拾。来到院子里,她并没忙着推门进去,而是先到卧房的窗户下借着月光往里看。里面黑鼓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只听二莽一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地没睡着,间隔着有一两次叹气声。突然,二莽像是察觉了什么,“碴”地一下划燃了火柴,点亮了煤油灯。二莽掀开被子轻轻地跳下床来。他光着身子,只穿了条短短的裤衩,裤衩里那东西像根棍儿似的顶得老高。二莽像是发现了谁,他端着灯到了堂屋里转来转去看了半天,在确信无人后,才怏怏地回到床边。二莽浑身的肌肉一条一条的,在煤油灯的辉映下显得铁塔一样的壮实。只见他把灯放在床头柜台上,突然,他把裤衩都脱了,一掀被子赤条条地钻进了被窝里。
二莽是不是知道我妞儿来了?脱光衣服是不是给我信号?妞儿感到浑身有些发热……甚至感到有些口干舌燥。她情不自禁地,轻轻地推开了堂屋门,蹀手蹀脚地来到了床边。见二莽还是蒙在被子里没有反应,想必是二莽觉得自己长得丑,不好意思面对。妞儿觉得有些好笑,便把一口吹灭煤油灯,自己褪光了衣裤,跟着钻进了被窝。
刚一钻进被窝,就被二莽紧紧地搂在怀里。妞儿明白二莽是佯装的,也来不及与他说什么悄悄话,便急不可待地把舌头伸进了二莽那热乎乎的大嘴里……
黑暗中,妞儿没有感到二莽平日里的丑陋,感到的只是他的激情和力量。整个过程他俩谁也没说一句话,好像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二莽感到有些困了,喃喃地说了声“饭在锅里”后,一耷拉脑袋便扯起了鼾声。
妞儿虽然也感到有些累,但总的感觉是十分的痛快,这是多年来没有的感觉。休息片刻,她又兴奋起来……
她想再来一次,但捣弄了几回,二莽还是酣睡不醒。时已午夜,妞儿不敢久留,便摸黑穿上衣服,悄悄地爬上大槐树,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屋里,猴头儿还没回来,准是又让萍儿那狐狸精给缠上了。管得他的哟,你找你的幸福,我找我的高兴,你我旱道水道,各不相干。想到此,妞儿又感到了一阵兴奋。刚才那一幕还历历在目,二莽那强壮的疯狂,那让她喘不过气来的激情,那久旱逢甘霖的感觉,让妞儿真正地又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男人,这种感受只有在与猴头儿新婚时才曾经有过,但后来就没有了,特别是萍儿插进来以后。妞儿十分感激二莽,是二莽又一次让她感受到了莫大的快慰。但快慰过后,她又感到几许后怕,二莽毕竟不是她从前的“同学”,现在是她的“叔”啊!要是事情一旦暴露,那她将怎么办?但怕归怕,好歹今晚总算是乐了一回子,这样一想,妞儿也就把刚才的“后怕”一下抛在脑后了。
鸡叫四遍时二莽才一觉醒来,一翻身发现身边不见了芳儿的影子。点上灯叫了几声芳儿,仍然没有任何回声。二莽感到奇怪,忙起床到堂屋灶屋转了一转,见饭还锅里,屋里的确没有人。心想怪了,上半夜和谁做了事来?难道是做梦?不对,肯定不是做梦。但不是做梦又是与谁来着?难道撞鬼了?是狐狸精?二莽越想越觉蹊跷,越想越觉得怪事,不觉冒出了一身冷汗。查看了床上床下,见床上床下也没留下任何物什,二莽愣了,便斜坐在床上,直待到了天亮。
二莽迷迷糊糊地做了个梦,他看见芳儿像天仙一样穿着白色的轻纱,漂亮极了。可一会儿她又像云一样飘起来,一飘就飘到了鬼门关。二莽正想大声呼叫时,但鬼门关里的钟声却敲响了。鬼门关的门嘎嘎呀呀地要关闭了,二莽急得大哭起来。他拼命地去拉住芳儿,但芳儿却飘然地滑进了鬼门关里……他感到头痛,痛得来一声大叫,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个梦。原来不是鬼门关的钟声,是挂在猴头儿家的那口生铁钟敲响了。
起得床来,只见太阳已爬到竹竿高,但芳儿还是没回来。无奈,二莽只好疲惫不堪抵抗扛着锄头跟着大伙儿出工去。
今天是给蓄冬水田蓄水,三五人一组负责一冲田。自由组合时,妞儿便主动与二莽走在一个组。见无人时,妞儿涨红个脸主动向二莽瞥眼色,但二莽都视而不见。妞儿猜想是二莽怕羞吧,也就没放在心上。心想人都给你了,你还装模作样儿?但想想这样也好,免得让人看出破绽。她突然觉得二莽这小子蛮鬼精。
晚上收工回家,还不见芳儿回来。这下二莽可真有点急了,但也无奈。只好早早吃了晚饭又上了床。
芳儿一连几天都没回来,看来这只鸟是飞定了,这是二莽做梦时就预料到的。想到此,二莽也就无所谓了。
女人难道是保保给的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