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1节 龙家往事

龙作田不是龙河湾人，他老家在龙家河，他爹叫龙守仁。

龙家在龙家河村虽然说不上是高门楼，但也算得上小康之家。龙守仁有祖传的打果子的手艺，龙家河逢二、六有集，唐山至秦皇岛的官道穿村而过，集市就在官道两侧，逢集的日子热闹得不得了，龙守仁家坐北朝南在村子当间儿，逢集的日子，龙家大门外左侧就摆上果子摊儿，龙守仁做的核桃酥那是一绝，每集不多不少六十包，摆出来就一抢而光；他媳妇又有一双巧手，纺线织布针线活儿自不必说，还能替人收生，光是当收生婆这本事就让庄稼人高看一眼，全村多一半的孩子都是经她手接到人世间。庄稼人过日子过的是人，龙守仁家就是人丁兴旺，上有七十多岁的老爹，虽说身板儿不如以往，但拾个粪儿放个羊啥的还不在话下，春种秋收的时候也能下地帮帮忙；下有三双儿女，孩子们个个儿模样儿周正身强体壮，眼看着就能给大人帮上手了。顶让人们眼红的是他家在家南儿还有十二亩上好的地，说那是“上好的地”一点儿不假，这么说吧，那地里就是插根掏火杖子都能生根发芽。

然而，正所谓福兮祸之所伏。龙守仁倒霉就倒霉在那十二亩上好的地上。那块地紧挨着燕梦三家的地，燕梦三何许人？那可是龙家河村的首富，儿子燕鸿魁又在昌黎县当招商局长，老家伙在门口街跺跺脚全庄房顶上的草都得摇三摇。这几年，春天耕地的时候，燕梦三都看着打头的往龙守仁家的地这边挤一犁杖，夏天耪地的时候，他又亲手把地头儿上的界石往龙守仁家的地这边偷偷地挪过来一拃。龙家河家南儿到铁道北这块地地垄本来就忒长，三年就是一根儿垄，一根儿垄差不多就是两分多地呀！

龙守仁眼看瞅半亩地给挤没了，他咽不下这口气，也不信这个邪，一纸诉状把燕梦三告到昌黎县大堂。结果呢？输了官司，半亩地没要回来，打官司还搭上了多年的积蓄。龙守仁从昌黎县城过完堂往回走，刚过李王河大桥就大口大口地吐血，挨了没多远就瘫倒在半道儿上，媳妇得知消息请人把他抬回来，老爷们儿已经上气接不上下气了。龙守仁呼喊了半个月“天理良心哪——”最后，还是带着他的天理良心一命归西了。给老爷们儿过完五七，媳妇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