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一个不加班的星期天,我母亲炖了一锅乌鸡白果汤,香气扑来,强烈地刺激着我的胃。
通常,我母亲每年在冬至时炖一次乌鸡秦归汤,让一家人呼儿咳地“增强人民体质”。可这才九月,离冬至尚且遥远,为何要捣弄这种补药?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母亲说:“黄山,今天的汤,你和小丫头只能每人喝一碗,其余的,一半给你爸,一半给你黄叔送去。”
我闷闷不乐,“凭啥要送给黄泽如?!”
我母亲说:“你黄叔上前天动了手术,住在二医院。”
我“哦”了一声,心里幸灾乐祸。
厂里接到了生产三千只葫芦吊的任务,并要求在两个月之内交货。新修的翻砂房的面积是过去的两倍,煅烧炉以及工人也是过去的两倍,铸造葫芦吊夹板不成问题。关键是吊钩制作跟不上。锻工房没有扩建,炉子少,只能三班倒,可三班倒铁匠又严重不足。这样,厂里只好从车钳铆焊中抽调人去锻工房搞突击。黄泽如便是被抽调者。
黄泽如出身铁匠,改行当电焊工是近几年的事。他原本就是铁匠中的佼佼者,虽然丢了几年,依然是佼佼者。他与也是铁匠改钳工的莽三一担。他挥短锤主火,莽三甩二锤当助手,二人配合默契,打出的吊钩数量最多,且质量都是上乘。
然而,第五个夜班,出事了。
事情出在二人边打铁边打诨,“当当”锤落,“哈哈”话出。
莽三说:“泽如,你同曾艳梅的事该办了。”
黄泽如“嘁”了一声,“办个锤子!八字还没一撇。”
莽三说:“我看那婆娘对你很有意思。人家要人材有人材,要身材有身材,普通话讲得跟电台播音员一样。要是换了老子,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你龟儿子呀!”
黄泽如“嘿嘿”一笑,“你个狗日的就爱生米煮成熟饭!耍了五个女朋友,耍一个,把人家的肚皮搞大一回。要不占着你师傅是厂里的副书记,怕鸡巴早被公安局的人割了,让他们的狼狗打牙祭。”
莽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不打紧,却没能听到黄泽如短锤的指挥声,甩起的二锤一家伙砸下,锤在了黄泽如夹着红铁的钳嘴上,令钳子飚走,钳把直插黄泽如的裆部。
黄泽如惨叫一声蹶下,双手捂住裆部,脸色突地纸白,额头缀满汗珠。
据讲,黄泽如阴囊破裂。
我想,你个狗日的活该!谁叫你摩挲我妈?
在二医院外科楼,我找到了黄泽如的病房。其厮正半躺在床上,让曾艳梅一勺一勺地喂着汤药,苦着脸,眉头紧锁。
曾艳梅说:“来,再喝点。良药苦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