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似乎是一个不辨的道理。很快,我父亲被公安抓捕并被送去五营村(看守所)的消息不胫而走,院子里传开了,学校传开了,沸沸扬扬。
我想,这下,我的末日才是真正到来了。
院子里的大人小孩见了我,目光都显得异样,特别是杨大屁股、江三叔和倪麻子。他们仿佛在心里说,个狗日的现行反革命分子的儿子,看你还坏不坏?!
这些我不削一顾,也丝毫不怕被人欺负。因为,有何麻雀、刘老幺保护着我。我们是死党,是三个臭名昭著的混蛋王八蛋。一个混蛋王八蛋倒下了,另两个混蛋王八蛋站起来。他们是地地道道盐工后代,是地地道道红色接班人,何况,他们头上分别有几个威震四方的哥,没人敢把他们怎么样。
星期天,我母亲到厂里加班去了,我在家教小妹画画,四门没出。
我的绘画技艺是何麻雀传授的。何麻雀了得,最初,几笔就教会了我画人体,确切地讲,是画女人的人体。首先是两个柳长的反括号,过后在上面点两点,最后在下面画一个黑乎乎的倒三角形。反括号是腰身,两点是乳房,倒三角形是下身神秘领地。这样,女人的裸体便一目了然。那时候我对这种素描饶有兴趣,并达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每天要偷偷画三张纸到四张纸,满是胖瘦不均、乳房大小不一、神秘领地若隐若现的女人的身体。
后来,刘老幺从他大哥那里偷来了一张巴掌大的油画,是安格尔的《泉》。那才了得,如是一个裸体女人活灵活现。那是一个外国妞儿,脸蛋漂亮得像梦,通体雪白,肩上扛着一个盛水的土陶罐,腰身微微扭曲,两只饱满的乳房跃跃欲试,颀长浑圆的大腿根部一条沟壑似有却无。狗日的外国妞,看得我们三个混蛋王八蛋直打尿禁。
我这才觉得何麻雀那素描算他妈个铲铲,你看人家安格尔。我拿出五元巨资,买了刘老幺的《泉》,发誓不再搞啥鸡儿素描。
不过,长期练习素描,使我勾勒线条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画汽车画火车画飞机画房子不费吹灰之力,就是画人物也如鱼得水。这得感谢狗日的启蒙老师何麻雀。
我今天教我小妹画的是《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这是我小妹执意要我教的。她看过同名小人书。她理想做一个美丽的白雪公主。我说算了,画这个复杂,有草地有城堡有房子有众多的人,你咋学也画不出来。我小妹嘟着嘴非要我教不可。我想了想问她存了多少零花钱。她扳着指头数出了三元三角三分。我说你把那些钱给我,我就教你。她欢天喜地地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布口袋,倒出了所有的零碎钱。生意成交,我便开始手把手教她画《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
我们画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