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墨泼般壁立。睚眦一牙白,在东头凹凸处颤抖着,光如电闪,撕开墨壁,向前,放大。墨汁呈块状稀稀淋淋黑血般渗下,流成一滩。白光一路向前,向前,吼着,抖擞着,充盈着,把世界撕咬成一片晃白。悬于树丫的鸟儿展开了翅,啄向那远处的光影。颤动的枝条上晨露蹦跳着,直到一片白光扫荡过来,露珠反射出奇幻的光。
林云终于被那颗圆亮的太阳覆盖。他起了床,没有惊动仍在酣睡的妻女,轻了手脚下了楼。林云到办公室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被秦文斌侵占得不能容身的办公位置,移到原胡军的办公位上。他想了一夜,再呆在那个位置,不让秦文斌的脚臭死,也得让气憋死!与其死,不如在死前挣扎一次,把自己挽救一回,林云想了一晚上,如果自己连这点儿勇气都没有,这点儿办法都没有,就真没资格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秦主任一到办公室见林云已坐在原胡军的位置上很是惊讶。林云说:“那个位置下面是下水道,臭,所以搬到了这里。”秦文斌说:“我咋没感觉到臭呢,怕是你嗅觉出了问题吧。”艾定碑过来,端起秦主任的茶杯道:“林云,我看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能靠在秦主任身旁,我做梦都要笑醒,你却要搬起走。”
林云嘟哝说:“搬个座位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
秦主任没有抹桌子,而是扬了扬手中的报纸道:“林云离开了,资源不能浪费。”
艾定碑忙说:“能就近侍候秦主任,是我最大的幸福。”
秦主任换了个坐姿,二郎腿高跷起说:“林云不跟我一国了,还是有人愿意越过‘三八’线嘛,我的茶杯,我的桌子还是有人愿意侍候嘛!我那对陶气的香港脚还得有人喜欢嘛哈哈!哎,在我的记忆里,我还没咋帮过老艾呢,还难为、考验过他,难怪胡军喜欢。是呀,招人喜欢的猫就是猫,惹人讨厌的狗终归是狗呀。老艾,你也是老同志了,比胡军早来一大截,比我还先到机关。虽说你是喂猪的出身,可俗话说得好,英雄不问出处嘛,伊尹还煮过饭呢,姜子牙还编过筐呢,刘邦还当过泼皮。今后,要多替我分忧,多分担一些工作,今天你们几个都在,听明白喽。”他忽然躬下身,伸了伸手准备去脱皮鞋,艾定碑忙向前跨一大步蹲下去,双手抱住了鞋,秦主任用力把脚往回抽,艾定碑抱住脚死劲往前扯,秦主任这时鞋一脱,艾定碑扯脱了鞋却被惯力摔了个手脚朝天。
秦主任把鞋里的小石头抖出说:“石仔不大,硌脚心!老艾给我分了忧。老艾呀,办公室事务繁杂,我又没得三头六臂,总得要人来帮衬我吧。”
艾定碑起身,替秦主任穿好鞋一直恭身站立着。
老秦晃荡着二郎腿,说:“我看这样,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