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凌河人家
李铭,正直,热忱,勤奋,坚韧,乐观,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作家。他先后卖过抻面,卖过菜,做过大饼,做过炊事员;在工程队做过力工,伙夫,更夫,保管员,材料员。有许多作品就是在菜摊或是工棚或是宾馆的吧台完成的。这些,在他的散文集《每天幸福一点点》里描述得真真切切,催人泪下。他用小说审视生活,探索农民工的命运;也审视自己的灵魂世界,激励自己,给自己以生活的信心和勇气。这些苦难的经历,赋予他以深沉的苦难意识,切实的批判意识,又给予他超越自卑的不屈坚韧的乐观精神和温暖的人文关怀。这种底层写作,不加雕饰,充满原生态生活气息,散发着朴素的人文关怀的温暖。小说《幸福的火车》(原发《满族文学》,后《小说选刊》转载,并获第四届辽宁文学奖短篇小说奖)就是让青春的梦想飞翔,对年轻的农民工命运积极探索的经典作品。
主人公巧玲和安妮(本名水玲)是一对亲姐妹。也许是乘着幸福的火车来的,也许是坐车幸福的班车来的,她们还没有读完高中,就怀揣着热烈而又美丽的梦想来到了家乡的县城打工。那时她们的梦想很简单,就是靠着善良心态,勤劳的双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计,挣一点辛苦钱,治愈父亲的病,让二妹或是二姐巧玲把高中读完,念完大学,有一个幸福的生活。不给自己,也不给妹妹或姐姐留下遗憾。多么朴素而又温暖的梦想,就像一只洁白的鸽子飞翔在青春的天空。也许是穷怕了,也许是挣钱心切,也许是金钱的诱惑力太强了,再加上酒店老板巧舌如簧软硬兼施,姐妹俩稀里糊涂成了富人泄欲的工具,受尽了欺侮凌辱。那一年,水玲才十七岁,正是花蕾一样的年纪,就早早的被摧残了。从此坠入了世俗的冷酷,淫邪的鄙视之中。这些恐惧的力量,就像一只巨大的魔爪,束缚得她们透不过气来。即使她们挣下了一点钱,盘下了靠近铁路的一家小饭铺,那些世俗的权力和黑恶势力时时处处盯着她们,追逐她们摧残她们的肉体,啮噬她们的灵魂。叫她们惶恐不及,躲避不及。
一群小混混在别的饭店喝醉了酒,故意来到小姐妹的饭店寻衅滋事,强行要小姐,强行要老板娘巧玲相陪。巧玲谨小慎微,逆来顺受,小心服侍。那时,她把自己的一生许给了卫生监督所长许哥,只单纯地希望许哥离婚,跟许哥过一辈子,有许哥罩着过上安稳平静自食其力的幸福生活。听不进安妮的苦心劝阻,被许哥玩弄,又被许哥抛弃。年末的时候,忍辱负重,委身于一位科长,讨回了七八千元的欠账。厨师大哥回家时候老婆,安妮和吴哥一起去深圳贩卖服装,巧玲终于看透了一切,决意兑掉饭店,乘上幸福的火车或是幸福的汽车回乡下老家去。因为幸福的那火车是向着家的方向。父亲已经为她提亲了。虽然在城市打拼的梦想破灭了,要离开这座伤心的城市;还是希望再在另一个幸福的地方过上平静安稳自由快乐的幸福生活。她们的幸福生活在哪里呢?也引起了作家和读者的深深思考。
安妮得知姐姐被欺侮,不动声色进门来,说自己是老板找来的小姐。点酒点菜,陪酒喝得一塌糊涂,算账时声色俱厉,虎视眈眈,泼辣暴戾,无所畏惧,简直就是一位女侠。自己被吴哥唤去喝酒,因为她也知道上回的混混也是吴哥派来的,又来解围,卖人情。可谓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迫使安妮报答他,进而得到她。酒后对“我”和“大哥”说出了吴哥的本质,还说惹不起他们,就得让着他们,还指望着他们罩着。后来想离开都离不开,只得随他去卖服装。就像当初被包宿一样,没有一点自尊和自由,这就是苦难。暂时坐上了通往深圳的幸福的列车,综合巧玲被许哥玩弄的遭遇,安妮可能踏上了一条永远不幸福的不归路。贩卖服装会赚钱吗?赚了钱安妮就会幸福吗?安妮会有自己的自由和尊严吗?
厨师“大哥”也曾有自己的幸福梦想,也许就是为了父亲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让弟弟把大学读完,过上更幸福的生活。听说妻子得了癌症,他决心放弃爱情,陪护妻子走完这最后的幸福生活的路程。最终,人性之光还是温暖了这个世界。
他们都曾经拥有美好的梦想,放飞了梦想,一番打拼过后,历经苦难挫折,依然不屈地乐观地生活下去。却有着曾镇南所言的:一种呼喊着“生活不应该这样”的抗议岩浆一般孕育着等待着爆发迸裂-----作者对这个慌乱的世界反讽着,暧而不彰,达到了敢爱而不恨的境界。内心里却燃烧着不息的思索的烈焰。为农民工的出路冷静地观察着,温暖地关注着,深刻地思考着,不息地探索着——小说结尾,我坐在火车上,期待着巧玲姐在饭店的附近处挥舞着红纱巾,像火焰一样的幸福的红纱巾——
小说《幸福的火车》结构就像鲁迅的《故乡》《孔乙己》以第一人称的视角,给人以真实的在场主义感觉,极具原生态的生活气息。语言也有着诗意的的灵秀,比如殉情的两个人的人头还紧紧地吻着,就像《幸福的雪花》里桂芝在塔吊架上吓出尿来,流淌在老板的脸上一样。有着孙方友的诗意语言风格。
李铭的小说《幸福的火车》可以说是一部反映改革转型期城乡二元对立的农村青年的命运的青春剧,尤其是女人的反抗奋斗剧。有着青春的热度,灵魂的温度,有着人文的温暖与光辉,也是作家的奋斗与思考的人生探索。是一部真正的好小说,对这个社会发出了关注三农,关注农民的最强音,催人奋进,又给人以人性的温暖。
(发表于《燕都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