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往快乐的旅途上——观电影《美人鱼》

书名:李铭散文随笔(第一辑) 作者:李铭 字数:18349 更新时间:2022-02-15

  电影《美人鱼》上映不久刷新多项华语票房纪录,让周星驰再登票房之神宝座。即使来势迅猛的情人节档期电影也无法阻挡《美人鱼》的一路高歌。德国哲学家康德说:“快乐是我们的需求得到了满足”。的确,周星驰系列电影已经陪伴我们在快乐的旅途上愉悦地走了很久。

  电影《美人鱼》不是周星驰喜剧风格电影的巅峰之作,但却是他真诚之作。从过去的无厘头表演,到周星驰隐入幕后做起了导演,他在用自己的喜剧理念打造独属于他自己的喜剧风格电影。或者可以这样说,能够坚持几十年做喜剧电影的人,还有谁比周星驰更加执着和顽强?

  电影《美人鱼》一改周星驰天马行空的叙事风格,扎扎实实地讲了一个老生常谈的故事,扎扎实实地讲了一个老生常谈的主题。故事和主题都是如此传统和俗套,可以说这是周星驰喜剧电影的一个冒险。但是这种冒险和尝试是很有必要的,从现场观影的反响来看,周星驰无疑又获得了一次票房和口碑的成功。

  成功并不意味着电影没有瑕疵。恰恰相反,电影《美人鱼》的确存在着很多狗血问题。比如剧情的逻辑和故事的类型化。有网友吐槽说这是《色戒》故事情节的另外一个模版。卧底产生真爱,情节俗套得一塌糊涂。比如低俗的桥段和台词,叫人快乐微笑或者开心大笑的方式不仅仅是屎尿屁的低俗表现。在通往快乐的旅途上,我们也可以做得更加文明一些。

  我被电影《美人鱼》打动的原因是因为周星驰在影片里用“不快乐”,为我们诠释了“快乐”的美好。假如我们被电影表面的故事蒙蔽的话,那就无法读懂周星驰更高的喜剧追求境界。影片里处处体现了“不快乐”,这应该是喜剧电影的一个高境界。不管预期效果是否达到这一标准,周星驰都是值得叫我们心生敬意的。

  作为一个在喜剧电影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资深电影人,周星驰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选择的主题和故事,在欣赏口味不断提高,审美品味更加多元的现代社会里,一旦拍摄成电影,将要面临怎样的考验。

  在电影《美人鱼》里面,几乎所以的人物都存在着巨大的“不快乐”。事业有成,家财万贯的富商刘轩,他不快乐。他不快乐的根源在于他的内心,他太在意世俗的眼光。过去,他一无所有,他努力用财富证明自己的强大。现在,他有了财富,却发现自己的“血统”不纯正,在这样一个高层社会里,这一瑕疵仍然是他不能快乐的原因之一。在现代社会里,每个人都面临着自己处境压力。这种压力有时候叫人窒息,他们戴着面具拼命掩饰。比如刘轩,他出于什么目的戴上假胡子,证明自己的成熟稳重抑或是强大无比。这一虚假,恰恰证明他们在获得巨大物质财富的同时,精神上却陷入恐惧。他们不快乐,还在于身边处处的不信任,存在的危机感。电影为我们展现了富商刘轩的奢靡生活,可以说他想要什么就能够呼风唤雨。可以买海,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到填海批文。这不是一般的权利和物质所能够做到的事情。

  刘轩的爱情呢,看看他身边的美女如云,要什么样的能够没有。气质美女若兰主动投怀送抱,在充满情欲味道的诱惑之下。刘轩却悲哀地失去了欲望的原始冲动。因为他真正地明白了,自己需求的东西,永远都是金钱所买不到的。他不快乐,所以他不珍惜,他内心纠结。现代人对于前途的迷惘和对快乐的缺失,成为了一种普遍病症。

  精神世界无法建立,那活着的躯壳又怎能快乐。周星驰努力用无厘头的喜剧元素,诠释了现实世界的无奈和空虚。人与人之间,人与世界之间,人与自然之间,赤裸裸的金钱,赤裸裸的交易和掠夺,快乐是人向往的极致追求。影片在阐释快乐的同时,并不悲观。人鱼姗姗,她用近乎傻气的单纯,唤醒了富商刘轩内心的渴望。人,是渴望快乐的。

  周星驰用俗套的呈现,表达了一个我们知道却不愿意触碰的痛点。贪欲和攫取,已经把人类的美好推向了深渊。在街头吃一次炸鸡,多么简单的快乐。刘轩们知道,却没有勇气触碰。在冠冕堂皇的台前,他们充其量是一只海胆。带着锋利华美的刺,内心却一团柔软。怪声怪气地哼唱一曲,竟然如此的久违和感动。在通往快乐的旅途上,周星驰用电影陪伴我们一起走上了一条救赎的道路。

  有人说,当现实社会人们的价值观扭曲以后,将会对未来充满深深的忧虑和不安。电影《美人鱼》现实批判精神超过了以往的很多电影。周星驰的喜剧电影,有其自己的独特气质。他不靠堆砌网络里的笑话段子取悦观众,他的无厘头都是有的放矢,直奔要害。极致的夸张和讽刺,你看着看着就会忘记了笑。周星驰在电影《美人鱼》里面也是有所妥协,比如影片的结尾,营造了一个美好。看似照顾观众的审美期待,弄一个大团圆的结局。实际上有些画蛇添足的味道,喜剧电影不但要给人以快乐,更应该给人以痛感。不痛则不痒,不痛就不解渴。

  即使那个美若天仙,气质如兰的若兰,她也是不快乐的。她得不到一个男人的爱,都不如一条涉世不深的鱼。她用掠夺和摧毁来积累属于自己的财富,这财富是物质也是精神世界。影片告诉我们,你手里拿到的越多,内心感受的就会越少。

  我们不能把这部电影看成简单的环保宣传片,《美人鱼》所展现的种种不快乐,恰恰是现代社会人性内心迷茫的一个体现。影片的主题歌叫《无敌》:“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无敌是多么多么空虚……”这是人类发自心底的嘶喊,唱得如此动情和伤感。

  电影《美人鱼》能够引领你娱乐,也能够引发你思考。尽管,这电影显现了周星驰喜剧电影的颓势之态,但抗衡同档上映的电影,还是独领风骚,值得观看。为什么周星驰宝刀不老,答案很简单,他不仅仅是一位喜剧天才,他还是一个情怀高远的电影人。在通往快乐的旅途上,有谁会拒绝这份情怀呢?

  (发表于《辽宁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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