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会在这个世界上诞生,一边经历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一边成长,直至死亡的到来。这是世界运转的一个恒古不变的定律,也是生命的法则。没有任何人能够将其改变,也不存在能够将其改变的手段。
他们所能得到的,仅仅只是来自神灵宽宏的“恩赐”。
人总是有着无穷无尽的欲望,在自己有限的生命结束之时,依旧抱有众多未解心愿无法实现的遗憾,感叹,怨恨生命的短暂。即便如此,他们也无法阻止自己死去的命运。
所以,神灵给人们降下了恩惠。
在人们死去的时候,如果在心中抱有某种强烈想要实现的心愿,那么他们便会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能够得到神灵的恩惠。在死去之后,能够凝聚出灵体继续得以“存活”,直至自己心中的心愿实现,才消散于这世间之中,真正的死去。
想要实现心愿的情绪越是强烈,那么能够死后能够得到恩惠的几率也就越高。
这是一个活着的人们与死去的人们依旧得以有所交集的世界。
……
“就是这里了吗?”
男子将眼前逐渐升起炊烟的小镇与地图上所画的图案对比了一番之后,肯定了自己刚刚的疑问。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缝满了各种颜色布料的大衣,将自己的身体完全隐藏到了大衣之内,帽子将他的面貌也完全藏于阴影之下。
天空的边缘渐渐浮现出一层薄紫色,清晨的空气中有些湿润,却也让人感到神清气爽,他伸手将头上的衣帽拿开,露出了一张有些疲惫的脸庞,头发从他的额头上坠下,遮挡了他一部分的视线。
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到自己连夜赶路的疲劳都消除了大半,空气中还隐隐夹杂着从小镇上隐隐传来的一丝餐饭的香味。
闻着这股香味,肚子便发出了鸣叫。他走到一旁的石头坐下,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了一块包着干粮的布料和水壶。
拆开了布料后,几块黝黑的烤面包呈现在他的面前。他拿出一块放到嘴里狠狠咬下一块,看着眼前还算是怡人的景色,悠闲地咀嚼着嘴里的面包。似乎是觉得面包有些过硬,难以下咽,打开了水壶喝了一口,混夹着面包碎一同咽下。
将布料中的面包吃掉了一半之后,感受着传来的饱腹感,心满意足地将剩下的面包包好收起,站起身来,继续踏上了行程。
黎明刚刚到来,小镇上便已是人来人往的一片繁华景象,尤其是集市,更是充满了一股热闹的气氛。
朝五晚九,这就是住在这座小镇的人们的生活方式。人们总是在天还未亮起的时候便已经起床,忙着准备各种各样的事情,以便在黎明升起之时出门。
集市中有着形形色色的摊贩,摊主不断对过往的行人叫销着自己所卖的物品,一旦有人上门,他们便会更加卖力地吹嘘着自己的东西有多么好。这是他们一贯的套路,即使知道人们早已得知自己所说的话中有几分是真实,又有几分是虚假,也仍然会乐此不疲地吹嘘着,我这已经成为了他们生活中的一种习性。
然后便是一番讨价还价的开始,在各种权衡商议之后,摊主便装作一脸亏本的苦瓜脸将贩卖的物品以说好的价格卖出。完成了手中的交易之后,便是闲谈的时间,分享着自己经历的事情,亦或者别人所经历的事情。
这座小镇并不大,所以只要某个地方稍微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很快会在整座小镇中传开。
“喂,你听说没有,昨晚西边的XX家里又有人死去了。”
摊主向买完东西的顾客告知着自己从其他人的口中听来的消息,顾客若是以为自己消息源广阔的话,说不定以后回头光顾的机会也能增加不少。
“诶?真的吗?”
“那还能有假。”
“这周都已经是第二次了吧,这次又是怎么死的?”
“听说和第一位一样是窒息而死的,双眼挣得圆大圆大的,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哎呀,听着就觉得恐怖,不会是有什么人杀人犯跑到这座小镇来了吧?”
“关于这件事我可是有更加详细的情报,哼哼……”
邻近的一家小摊摊主听见了他们的聊天内容,也掺和进去,有些神秘地笑道。
“老胡你少卖关子,知道什么就快说。”
挑起话题的摊主一脸不耐烦地催促道,作为相邻的两个摊贩,两人之间平常也有来往,自然也建立了一段交情。
“我跟你们说了,你们可不要说给别人听啊。”
老胡凑到他们旁边,看了一眼四周,然后神秘兮兮地低声说道。
另外两人都点头答应,但这只不过是表面的应承,过后他们便会以同样的说法将所闻之事瞬间转述到其他人的耳朵里。老胡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他本人就是最好的例子,只不过秉持着做戏要做足的原则,才故意说出这么一句话。
“听说啊,是那家人生前好像对某个人做过十分过分的事情,导致那个人死了,结果那个人化灵回来报复了。”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那家人也是死有余辜了啊。”作为顾客的大妈没有丝毫同情地说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听说作恶的也就只有第一个死去的那位,另外一位都是受到了牵连。”
“那岂不是一家子都要遭殃了?”
“从目前看来恐怕就是这样了,真是可惜了,那家人还有个长得挺水灵的女娃子,今年才十六岁,平时懂事得很,却要遭受这等连累,年纪轻轻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可惜了啊。”
老胡仿佛已经看到了既定事实一般,摇了摇头表示同情,另外的两人也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那个,打扰一下。”
一道声音吸引了他们的视线,一个穿着破烂大衣的人站在他们的旁边,他将面貌和身体都完全地藏到了大衣的下面,只能从声音判断出来者是一个年轻的男性。
“你是从外面来的吧,小伙子。”
这座小镇很少会有外人进入,所以他们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这位奇怪装束的男子并不是生活在小镇里的居民。
“是的,来这里有点事情,不过我好像迷路了,能问一下这个地方应该怎么走吗?”男子拿出地图,指着小镇上的某个地方问道。
三人见到了他所指的地址,纷纷露出惊异的目光。那个地址他们并不陌生,而且还很熟悉。当然作为这座小镇里几十年的居民,他们自然不可能会对这座小镇的哪处地方感到陌生。但这里的并不陌生并非指的是地点的所在,而是男子所问的地方正是他们刚刚所谈论的XX家的住址。
“可以是可以,不过小伙子,劝你现在还是不要太靠近那里比较好,那家人被恶灵缠上,要是走太近说不定会被连累的。”
老胡语重心长地劝说道。
“是啊,小伙子,现在还是不要靠近那里的好。”大妈也同样劝说道。
“谢谢您的关心,不过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做,能麻烦您告诉我怎么走吗?”
老胡与另外两人面面相觑,虽然对他的行为感到十分不解,但还是为他指了方向。
他在得知道路之后,朝三人道了一声谢之后便朝着他们所指的方向离开了。而三人则是在他离开之后又再次谈论起来。
穿梭在小镇的街道上,即使不是集市,人流也依旧源源不断,随着时间的推进也越来越多。途中还路过了一片稻田,人们正在田中辛勤耕作,其中甚至夹杂着小孩的身影。
而见到他的人也无一例外地朝他投以好奇的目光,毕竟他的装束也确实算是怪异了。虽然他并不在意自己被当成怪人,但面对众多的视线还是让他感到有些不自在,便加快了脚步朝着目的地走去。
而随着目的地的接近,一路上遇到的行人也很明显地在减少,到后来甚至可以用稀少来形容,看来其他人也都不是很愿意靠近那家住所,担心自己会受到什么牵连。
再往前走一段之后,附近已经看到任何其他人的身影了,而目的地也已经在视线能够到达的范围内了。
他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然后找到了一个小山坡,爬到了那里上面。在上面刚好能够看得见目标住所。一个绑着单马尾的少女从房屋中走了出来,正在清扫着房子前的垃圾。
似乎有人喊了一声“梅尔”,然后女孩便应了一声“来了”,放下手中的扫帚,跑回了屋内。
他从口袋中拿出一个老旧的钟表,看了一眼时间,决定先睡上一觉。随便找了一处能够看得清那栋房屋的地方躺下,闭上了双眼。原本就因为连夜赶路而一整晚没有睡觉,此时一躺下困意便一下子涌了上来,很快便睡着了。
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天空中已是染上了一层黄昏色。伸手想要去看钟表的时候,似乎从一旁感受到了什么,他立即坐起身朝着一旁看去。
“哇哦!”
一个少女发出一声惊叫,跌坐在地上。手上的篮子也落到了地上,所幸里面的东西并没有洒落出来。
这个少女他有印象,是早上在那栋房屋面前被唤做梅尔的人,似乎是他突然的起身吓到对方了。正想为自己的行为道歉时,对方却是先开口了。
“抱歉,那个,我看见你在这里躺着,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所以就……”说到这里,她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不,我这边才要道歉,似乎吓到了你了,真是抱歉。”
“没有的事,那个,请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是一个旅人,旅途劳累,所以就在这里稍做休息了。”
“是这样啊。”
虽然他已经这样说了,但少女依旧以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也许是因为他的装扮和所谓的旅人相差甚远吧。
“梅尔……”
从下面的房屋中又传来了喊叫声,在听到之后,少女便立即站起身来。
“我得回去了,那么祝您旅途愉快。”少女拍了拍裙子上沾染到的土壤,拿起地上的篮子,向他告别,“啊,对了,旅人先生这个给你吃吧。”
少女走出两步回过头,抛给了他一个苹果,然后匆匆下了山坡,奔向了房屋内。
——真是奇怪的女孩。
他将视线从奔跑中的少女身上收回,看了一眼钟表上的时间,啃了一口手中的苹果,然后离开了原地。
——这苹果好甜。
天空渐渐被黑色所笼罩,白天繁华而又热闹的这座小镇,此时也归于寂静,就连路上的行人也寥寥无几。每家每户都逐渐透出了灯火烛光,然后又陆续熄灭。
宛若是事先商讨好的一般,在外流落的寥寥几人,也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家中。还未熄灭灯火的家庭,也纷纷熄掉了灯火,进入了梦乡。
梅尔将房间内的灯火吹灭,伸了伸腰,躺倒了床上。突然想起傍晚见到的那位有些奇怪的旅人,不知道他是否还在这座小镇内,如果在的话,又是住在哪?难道还是睡在外面吗?
抱着这些疑问,困意也渐渐涌了上来,没有多久,她便进入到了梦乡。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呜呜……”
她隐约听见了谁的哭声,她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却因为四周是完全漆黑的缘故,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一定要折磨我到死呢?”
——是谁?有谁在那吗?
她朝着前面走去,声音似乎就是从前方传来的,处于黑暗中的她小心翼翼地不断前进,却依旧见不到任何人的身影。
“为什么我要承受这种不公平的待遇,为什么我要被你们活活折磨至死?我要报复你们,我要杀光你们,让你们也尝一尝被折磨至死的滋味。”
一个披着长发的人头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犹如死人一般的惨白脸色,血液不断地从她的双眼中流出。
“啊……”
她猛地坐起身来,看了看四周,依旧是自己熟悉的房间,顿时松了一口气。
“是,梦啊。吓死我了,我怎么会做这种噩梦。”
将桌子上的灯火重新点燃,火光照亮了房间的每个角落,心中的恐惧逐渐消去,在光亮的地方总是能够让人感到莫名的心安。
梦中的那个女性她似乎有在哪里见过的印象,但仍旧没能回想起来。
——那只是个小小的噩梦。
她摇了摇头,不再去回想那张惨白的脸,准备将灯火熄灭重新入睡。只是还等她吹灭,那一点火焰便突然地灭掉了。房间瞬间又陷入一片黑暗。
诡异的氛围开始蔓延开来,心中的恐慌感又再次浮现。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企图将压制住心中的恐惧,将边上的布帘拉开。月光透过窗口照射进了房间之内,虽然比不上灯火带来的明亮,但多少也有了一丝的可见度。
强压着心中的恐惧重新躺回了床上,最近镇内关于她家的流言蜚语她也没有少听见,此时遇上这种诡异的情况,即使是平日里再镇定自若的她也变得担惊受怕。
“谁?”
一道黑影从房间内略过,她下意识地便朝着窗户外面看去,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寂静的黑夜里就连一丝虫鸣都未曾听闻过。
站起身来,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走向了窗口旁边,探头朝着外面看去,巡视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异样。
——大概只是错觉而已吧。
她松了一口气,但一道“窸窸窣窣”的声音缺额让她刚刚才稍微放下的心又一下子提到了喉咙口。
声音是从左边传来的,可能是月光不够明亮,也可能是被墙壁遮挡住了的原因,从窗口看过去并不能看到什么。
“有谁在那里吗?”
她试着叫了一声,发出的声响并没有太大,担心将其他人吵醒。而这句话所得到的回应依旧是“窸窸窣窣”的声响。
可能是野猫或者是其他的小动物跑到这里来了吧——她如此安慰着自己。
虽然想要放任不管,但在那边还有自己家里种的一小片菜地,如果被动物给踩坏了就不好了。想到这里她重新点起了灯火——这一次并没有突然熄灭,然后穿上鞋子走到了外面。
她将手中的灯火朝着前方举去,一边提醒吊胆地朝着菜地前进。在她就快到菜地的时候,声音却突然隐去,四周又恢复一片寂静。
一阵风吹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心理影响,她感到这阵风有些刺骨的寒冷,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
菜地就要到了,前面的拐角处便是菜地的所在。随着越来越接近,脚上也像是灌了铅一样,行走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但最终她还是来到了拐角处。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踏出了一步。
拐角处的外面,没有任何的异常,没有小动物的身影,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存在。有的只是在风动轻轻飘动着的杂草。过往的风儿一旦变得稍微强劲一些,草叶便更加卖力地摇动着,发出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噗嗤!”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哪来什么奇怪的东西,那只不过都是自己在吓自己罢了,悬着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不过为了预防有什么小动物真的藏在菜地里,她还是走向前去检视了一番,脚步也不再像刚刚那样畏畏缩缩。
——恩,什么问题都没有。
她得出了这一条结论。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菜地上一切完好,没有任何被践踏的痕迹。自己所听到的“窸窸窣窣”的声响,也只不过杂草在风中舞动的声音,至于房间中所看到的那道黑影,多半也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好了,回去睡觉吧。”
距离黎明的到来还有不少的时间,问题已经解决了的现在,她决定好好回去补上一觉。
那是犹如寒冰钻入了骨髓一般的感觉,这一刻自己宛若处于冰窖之中,全身上下都仿佛被冻僵了一般无法动弹。
恐惧控制不住地心中不停地滋生,让她感到一阵阵的头皮发麻。那是完全无法抑制的情绪,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在她的身后有着什么。明明没有任何的声响,灯光中也没有透出影子,但心中却不明地确信着这一点。
自己即将死去,这是她突然冒出的预感。身体忍不住地颤抖,心脏像是要跳出体内一般鼓动着。
——要离开这里,在这里待下去的话会死的,肯定会死的。
也许是自己强烈的求生意识略微凌驾于恐惧的上方,原本无法动弹的身体,此时也像是恢复了活力,拔腿就朝着前方跑去。
只是那股恐惧的源头并没有放任她离开的打算。
在她刚跑出几步的时候,身体便不由自主地朝着地面摔去,手脚上都受到了擦伤。但现在并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要赶紧离开这里才行。身体在这一刻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摔倒之后便立即重新爬起身来——在没有任何阻拦的因素存在的话。
未等到自己爬起,身体就受到了一股牵扯力,整个人被翻转过来面朝天空。紧接着喉咙就被某种“东西”死死掐住,无法呼吸。
“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承受和我同样的痛苦,在痛苦之中死去。快给我死,死,死……”
在她眼前的某种“存在”不停地嘀咕着,话语中充满了怨恨,渗透进了她的身体。
她就在地上不断地扭动着,扑腾着自己的双腿,但这一切都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窒息感随着时间的过去越来越清晰,身体也逐渐地失去了力气。
——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她并不想要就这么死去,但她也明白,自己并不具备能够改变现状的能力。自己即将死去,这是一个既定的事实,如果说有着能够将其结果改变的方法存在的话,那么能够寄托的也就只有奇迹了。
不过那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在自己的头上的吧。
“啊……”
脖子上的压力骤然之间消失了,她立即大口地呼吸着,却被呛得直咳嗽,眼角都冒出了眼泪。
奇迹正是几乎不可能发生所以才能够称之为奇迹。虽然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此时已经将现下的状况归功于奇迹。
“你没事吧。”
她缓和着自己的呼吸,朝着旁边看去,随后眼中充满了惊讶。
“旅人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眼中穿着破烂大衣的男子,便是昨天傍晚有过一面之缘的旅人。她很是好奇这位旅人先生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更多是感到了庆幸和安心。眼前的这位旅人先生毫无疑问就是那个奇迹的源头,将自己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那就是原因了。”
男子将视线投向面前,她也随着视线看去,然后她得知了袭击自己的那个“东西”的整个面貌。
那是一个漂浮在半空中有些张狂地拽着自己头发的女人,身上不断冒出黑色的雾气。虽然女人的头发将面部都遮挡了大半,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在她的噩梦之中那个女人。
“总之你没事就好,好好休息一下吧。”
男子走到了前方,朝着那个女人缓缓前进,在他的手上攥着一柄匕首,隐约中泛着谈蓝色的光芒。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阻挡我?该死,你们都该死。”
女人像是要撕咬他一般大喊着,惨白的脸上都变得扭曲。即使是现在,她也依旧能够从女人的话语中感受到一股令人生畏的怨恨。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产生那样的怨恨,同时令她所不解的是,这股怨恨所要宣泄的目标很明显是她,她并不记得自己有对眼前的女人做过什么能够让人怨恨至此的事情。
“好不容易得到了化灵的机会,结果就是用来做这种事情吗?而且你想要报复的对象应该已经被你所杀死了吧,又何必再牵连他人,不如就此放下如何?”
男子面对女人所展露出来的疯狂,只是平静地说道。
女人其实早已死去,在他们面前的是身为灵体的存在,并非活着的人类,只是借由神灵的恩惠所得以短暂的延续,在将想要完成的心愿实现之后,届时他们便会真正的死去。
只是,恩惠并非善恶分明,无论是死去之人的心中所抱有的心愿是善还是恶,神灵都会将其一视同仁。
“你知道什么?我所受到屈辱和折磨,我要将这些全部以十倍百倍奉还给跟他有关的所有人,否则难解我心头之恨。”
“是吗?看来你已经完全的沦为了恶灵,没有能够获得救赎的机会了。”
“阻拦我的人,都得死。”
女人以充满凄悲,愤懑的声音喊道,张牙舞爪地朝着眼前的男子袭去。
而男子只是反握着手中的匕首,平静地看着眼前袭来的女人,弯下身体俯冲而出,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银光,在女人的身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啊……”
女人瞬间发出了一声刺耳的惨叫声,疯狂挥动着手臂,但男子早已退开,她的攻击尽数落在了空气中,毫无用处。
“你是除灵者吗?该死的,为什么这里会有除灵者,你为什么要妨碍我。”
女人使劲地拽着自己的头发,身体不停地在空中颤抖着,精神上似乎已经将要完全失控了。
灵体是借由这世间的灵力聚集而成的存在,他们并不存在实体,所以一般来说并不拥有能够伤害到他们的物品。但如果是能够使用灵力之人的话,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灵力又是虚无缥缈的,它确实存在着,就像是空气一般,存在于任何空间内。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拥有灵力,但却只有少数的人能够感受到它。同时,感受得到灵力存在的人,也并非就能够适用灵力。
既能够感应到灵力,又能将其化为自己所用的人,被称为灵者。他们是唯一能够借用灵力而达到触碰到灵体的人,而除灵者便是灵者的一种。
如果说化为灵体之人最终死去的途径之一是将遗留的心愿完成,那么第二种途径便是除灵者的存在。只是,后者所代表的是强制性的消除。
在男子伤到女人的一瞬间,女人便立即明白了男子的目的是要将她强制性地从这个世间中抹除。
而明白这一点的瞬间,女人便陷入了失去自控的状态。她只是想要复仇,甚至还得到了化灵的机会,这一切的一切不正是说明了自己所想要实现的心愿并没有遭到神灵与命运的反对吗?然而,眼前的除灵者,却要将她的心愿摧毁,她无法忍受这种事情的发生。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连神灵都没有反对的心愿,为何轮得到你们人类插手?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女人不再拽着自己的头发,身体也不再颤抖,只是不停歇地低声呢喃着。
但男子看到对方的这幅模样,便知道了一件事——女人已经完全地失去了理智,完全沦为了复仇的工具。即为真正的“恶灵”。
如果是在刚刚,他还不能够确定这一事实,但现在,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怀疑。
黑色的雾气不断从女人的身上攀升,如果说之前的只是缥缈的、淡淡地存在着的话,那么此时此刻,便是完全的以实态显现。
——那是怨恨的集结体,是罪恶的诅咒,是一切恶意的象征。
“啊......”
女人发出一声尖锐的吼叫,那股黑色的雾气化作了一道锐利的爪牙,附在了女人的手指上面,形成了一道利爪,朝着他袭来。
男子知道那股黑色的雾气所带来的威胁有多大,如果沾染上了那种东西,那么就算是他也无法安然无恙。
他屈身从地上滚过,躲开了朝他袭来的利爪。
“灵力·附。”
将手从匕首上拂过,一股淡蓝色的雾气从匕首上面升起。
“我要杀了你。”
女人一击落空,更加疯狂地转身袭向了男子。而男子早已做好了准备,在女人再次扑来之时,便挥手用匕首斩断了那双利爪,随后将匕首刺进了女人的心脏。
“为什么?为什么要阻挡我,明明他们才是该死的存在啊。”
“抱着一切的怨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吧。”
黑雾慢慢地从女人的身上消失,她的身形慢慢消散,最终化为了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