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恩惠而得以化灵的人,他们的心中所饱含的那一份心愿,以及在这份心愿中所倾注的那一份情感,并非就是善意的一方面。
死去之人所带有的对于某人的思念、对于某人的歉意,亦或者有所未完成的梦想……这些也许会让他们感到一定失望或者遗憾,但在这些事情之中他们所倾注的感情,想要去实现的这份心情却不一定强烈。
与之相反,憎恶、怨恨和愤怒等一切负面的情绪,则是最容易滋长的情感。想要对某件事物或者是人产生憎恨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而这份情感若不得以宣泄,便会不断的滋长。直至在他们理解到这份情感已经不存在挥发的可能性时,怨念就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而这一类人所化灵之后,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复仇,甚至在复仇对象死去之后,他们也依旧无法得以满足,因而牵扯到无辜的人。
这种灵体,得以延续存在后,给活着的人们带来的是灾难、不安与痛苦,人们将他们称之为——恶灵。
如果要问如何分辨灵体的话,那么身上缠绕着黑色雾气的便必定是恶灵,那是他们的象征,也是标志。
男子看着从自己眼前的恶灵化成虚无消散在空中,挥了挥手中的匕首,收了起来。
除灵者,如同其称呼一样,他们是专门消灭在这世间所存活的灵体的存在,只不过,被他们视为目标的,不仅仅只是作恶的恶灵而已。
梅尔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早已看呆,愣坐在原地。
灵体的存在,她是知道的;恶灵的存在,她也是知道的;而除灵者——这是她所第一次所接触到的名称。同时,对于灵体这种存在,并非是大规模广泛的存在,在这座小镇中,能够得以见到的灵体少之极少,她至今也从未见过。
而第一次所见到的灵体却是要找自己索命的恶灵,在被快杀的时候,却奇迹般地被除灵者所救,并在自己的眼前将恶灵抹消,突然发生的一切让她感到不知所措。
男子看着呆愣的梅尔,走到了她的面前,伸出手想要拉她一把。
“啊,谢谢!”
反应过来的梅尔将手搭在了伸来的手掌上。
——那是一只很大的手掌,同时也很粗糙,这就是男性的手掌吗?
少女不知为何感到心中有些不安分的跳动,可能是刚刚经历的事情还依旧在心中留有余悸。她如此认为——然后在站起身之后迅速将手伸回。
“恩,纠缠着你们的恶灵已经被消灭了,所以不用担心以后还会有这种事情。”
“那个,为什么那个恶灵会找上我?我不记得自己有对那个人做过什么事情。”
虽然她觉得那个恶灵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但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是谁,但唯一能够肯定的是,自己并没有对那个人做出任何过分的事情。而她的家人也肯定是这样的,平日里待人亲切的父母,还有乖巧懂事的弟弟妹妹,是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所以她对恶灵会将他们当做目标一事感到了疑惑。
“这种事情就算你问我我也不清楚,我只是收到了委托前来而已。”
通过接受其他人的委托进行消灭灵体,然后从雇主那里赚取金钱,而他们所要做的,便仅仅只是按照雇主的委托将目标灵体消灭,仅此而已,对于其中的起因,并不是他们需要知道的事情。这就是他们除灵者。
“委托?”
“具体的情况恕我无法告知,我并不知道委托人是谁,也不知道那只恶灵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我只是负责将工作完成而已。所以就算你问这些事情,我也无法给予你肯定的回答。”
“那你说自己是旅人的事情,也是假的吗?”
即使对方说了谎,那也是跟自己毫无相关的事情,他救了自己这一点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光是这点,自己就应该感到十分庆幸和满足了才对。但一想到自己被眼前的男子所欺骗,心中就仿佛被细针扎住了一般,泛起微微的痛楚。
自己一定是不擅长被别人所欺骗,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们都是自己人生路上的旅人不是吗?”
男子做出了并不像是回答的回答。
少女并不能够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疑惑地歪着头。但仔细一想,这也许是最好的答案了也说不定,这样一来,自己就不会知道是否被欺骗——只要自己将那句话当做是否定的回答就可以了。
“那么,我的工作也结束了,我就回去了。”
男子将帽子重新戴上,绕过了少女的身旁。
“等等。”
听见了喊叫,他停下了脚步。回头之际,只见少女用着满怀期望的眼神盯着他,受到灯火照耀的那张无暇的脸庞上,有些微微的红晕。
“那个……我能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恩……我叫厉。”
“我叫梅尔,那个,我们,还能……还能再见面吗?”
少女鼓起勇气问道,明明才只是第二次见面,心中却莫名有了一股悸动,想要和眼前的男子进行更多的交谈。这样的心情还是第一次。
“那大概是不可能的吧。”
厉十分平淡地回道。
“这样啊!”
其实这应该是早已预料到的答案,自己只是一个乡下的女孩,大概这辈子会一直生活在这座小镇吧,而他也并非是镇内的居民,到这里来也只不过是为了工作,能不能再见面这种问题的答案自己已经早已知晓才对。
即便如此,在得到了来自本人的答案之后,内心还是不受控制地涌出了些许的忧伤。
“不过,那也并非绝无可能,只要都还活在这个世上,那么即使几率再小,再次相遇的可能性也绝不会等于零吧。”
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安慰的言语,就让少女的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心中的阴霾也一扫而空,脸上也重新展开了笑颜。
厉迈开脚步,留下一句“谢谢你的苹果”后,离开了此地,身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梅尔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对方离去,直到完全无法用双眼捕捉到对方的身影之后,才提起了掉在地上的灯火,回到了屋内。
这天晚上,少女做了一个梦,一个算不上是美梦,但却是令人感到舒适的梦。
第二天,少女一如既往地起床,然后工作。昨晚的事情宛若没有发生过一般,明明是那般大的动静,家里和附近的人却没有丝毫的发觉。她知道,那一定是来自旅人先生善意的行为。
——什么时候能够再次见面呢?
少女眺望着远处的山峦,心中如此期待着。
碧绿的山谷之中,山道的两边长满了高大的树木,阳光穿过了树叶与树叶之间微小的夹缝,在地面上映照出了一个个的光点。
马车在这其中慢悠悠地前进着,厉就坐在马车运送的货物上面,闭着眼睛享受山间各种声音交织而成的乐章。
“真是没有想到你小子竟然会在这里。”
一道粗犷的声音突然插入了他的乐章中。他睁开眼睛,回应了这道声音。
“恩,谢谢奎叔了,要不是刚好碰上你,说不定我又得进行一番长途跋涉才行了。”
“臭小子,跟我还见外什么,倒是你,去格里镇上干什么了,又是除灵吗?”
格里镇,便是厉之前所到达的那个小镇的名字。
“毕竟那是我的收入来源。”
“明明留在店里帮我的忙就可以了,偏偏要去做这种危险的工作,要不要在考虑一下,虽然可能没办法给你开多高的工资,但吃饱住暖还是没有问题的。”
“恩……谢谢奎叔了,不过还是算了,我不是很喜欢太热闹的氛围。”
被称为奎叔的这个大汉,是自己所居住的镇上一家小酒馆的老板。虽然酒馆的规模不大,但在镇上也算是小有名气,而且开店的时间只限在晚上,所以一到夜晚,店里总是有着源源不断的客人,充满了热闹的气氛。
人们在一天的忙碌之后,总是会到奎叔的店内喝上一杯,再点上几盘下酒菜,这样的日常也成为了镇内居民的一大享受。
而奎叔在白天的时候,便偶尔会像现在这样外出采购各地的食材还有美酒,好让来到店内的每一位客人都吃上不同的美食。
平日对他也是关照有加,看到自己做着除灵者的工作,也经常劝说自己放弃这份工作到他的店里帮忙。只不过对于习惯了各地奔波的自己来说,那样的容身之所反而让他感到不安。
奎叔知道他的性格,所以也并没有再强求,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随便你。不过要是改变心意了,随时都可以过来找我。”
“知道了。”
那是与格里镇相隔长远的另外一个小镇,只不过,在规模大小上看来,格里镇要略差一筹。同时这座小镇也是处于前往市区所必经的地方,身为中心的地段,在市区之间来往的商贩们也经常停留于此。渐渐地这座小镇也成为了商贩之间的一个小型贸易市场,即使不用出远门,也能够看到许多其他地方独有的物品。
因此比起格里镇那种常年稳定人流的地方,这里要显得更加热闹得多。即使是到了夜晚,外边也依旧是遍地灯火,人流不息。只有到了凌晨时刻,这座小镇才会逐渐安分下来。与朝九晚五的作息时间丝毫没有任何的关联。
但这并非是这座小镇热闹的全部原因,除了是处于中心地带之外,更多人们愿意停留在这里的理由还有一个——这是一座受到神灵庇佑的小镇。
银龙镇——这就是这座小镇的名字。
在这个世界上,龙所代表的身份是至高无上的神灵一族,而这座小镇所受到的便是所属神灵一族中的银龙的庇佑。在拥有神灵的这座小镇里,几乎不存在发生灾难的可能性。当然,据当地人们所流传的传言来看,在神灵的庇佑之下,自身的运气以及抵抗疾病的能力也会大大上升,除此之外还有诸多的流言。
只不过,这些流言究竟存在着多少的真实性,这点就不得而知了。尽管如此,人们还是借着“那可是神灵”的借口对其深信不疑。
马车停在了一家酒馆的面前,奎叔走下马车,叫醒了睡过去的男子。
“厉,醒醒,到了。”
在奎叔的叫喊之下,厉慢慢睁开了双眼,看到了四周熟悉的街道和来往的人群,伸了伸自己的腰,跳下了马车。
“谢谢奎叔了,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这点小事哪里还需要你帮忙。”
“好,那我就先走了。”
“留下来吃个晚饭吧。”奎叔叫住了撒腿离去的厉。
“不用了,下次吧。”
“这臭小子!”
奎叔看着远去的厉,招呼着店里的员工出来帮忙。
穿过一条条的街道,远处的天空已经变成了一片火烧云,街道上也飘荡着从家家户户中传出的饭香。商贩依旧在这座小镇的各处叫卖着,他们几乎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处在一个地方没有离开,如果饿了就找上数位熟悉的邻人商贩,然后一同到一家酒馆吃上一顿,或者是吃着自己早已准备好的一天份的干粮。
在这座小镇里的人,没有偷窃的意识,因此离开也不用担心自己的东西会被谁偷走。这或许也是神灵的功劳,他们并没有在神灵之下作恶的胆量。
所以在这个点的街道上,总是会看到很多小摊上没有老板的影子。
他将自己的味觉屏蔽,假装没有闻到空气中夹杂的香味,以此来欺骗自己并不感到饥饿的事情,但肚子还是丝毫不留情面地发出了抗议的声音。
快步穿越了街道,眼前是紧挨着小镇的一小片丛林,但却不在小镇的范围呢——即这里是处于镇外的范围。
遍地的杂草,五颜六色的花朵,各种各样的植物树木,从中传来了一阵阵的鸟鸣,犹如天籁之音,四周的环境看上去就像是仙境一般。
要说有什么违和的话,那就是在中间的那间由砖瓦所砌成的古怪屋子,单是从外观来看,也许还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如果加上从中不断传出的击打铁器的声音,以及偶尔传出的灼烧声和从屋顶上冒出的黑烟的话,那么那间屋子便成了这处绝美风景中唯一的美中不足了。
不过这里平时也几乎没有人涉足,所以这间打铁铺也鲜有人知。
他径直走到屋子前面,门是开着的,击打铁器的声音不断震动着他的耳膜。
“谁啊?”
仅仅只是发出了一声脚步声,屋内的主人就从击打声中辨别而出,得知了有客人上门的信息。只不过他的口气却并不像是招待客人所该持有的口气,反而像是别人打扰到他一样显得有些不耐烦。
“我!”
他回了一句,然后走进了店里。在这间算不上大的屋子内,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无论是哪一样,做工都极其精致,几乎找不出一丝打磨留下的痕迹,仿佛就像是天然诞生的一般。
在这些兵器上面,无一例外雕刻着一个古怪的符文。
这些符文,也同样存在于他身上所佩戴的匕首上,只不过并不明显。那是被称为灵纹的东西,而附上了灵纹的兵器,便拥有了能够汲取灵力的能力,它们被称为灵器。几乎每位除灵者都会佩戴一把的灵器。
这是他们斩杀灵体的必要工具之一,若是没有灵器在手,想要空手对于恶灵,那是极其困难的事情,一旦沾染上恶灵身上的黑雾,基本上生命也就到此为止。
这就是他们除灵者所需要背负的代价之一。
“厉啊,是来拿那个东西的吧,你等等。”
打铁声骤然停下,没多久,这间屋子的主人便抱着一条由白布包裹着的东西出来。屋主是一个身材高挑,看上去有点瘦弱的男人。脸上挂着一副眼镜,犹如一个书生,无论怎么看,都不像经营着这间打铁铺的人。
纤瘦的手臂甚至让人怀疑他究竟能不能提起这些兵器,但他毫无疑问便是这些精致兵器的创造者,也是这家店的主人。
“谢了,白哥。”
“说了多少次,我叫白志,你就不能把全名叫好了吗?”
厉对此只是一笑而过,并没有放在心上,一旦习惯了某个称呼之后想要再改回来就很难了,同时最重要的是他也懒得改口。伸手从白志的手上将东西接过手,然后将其拆开。
随着白布的揭下,里面的东西也渐渐显出了它原本的面貌——那是一柄银色的长枪。
枪头上透出刺眼的寒光,枪身上布满了灵纹,光是拿在手上,就能够感受到这柄长枪上所散发出来的非同一般的气息,寒气不断从中流出,四周的温度都仿佛降低了好几点摄氏度。
“不错吧。”
白志得意地说道,从旁边拿过来一张椅子坐下,翘着自己的腿,在口袋中拿出一根香烟,放到嘴里,划燃一根火柴点上,十分享受地吸进一口,然后从口中吐出了一团白色的雾气。
如果说他的外貌就像是一个彬彬有礼的书生,那么他的行为举止就完全违背了由他的外貌给人带来的印象,像是一个街头的小混混。
厉抚摸着手上的长枪,白布已经完全被他拿下,这柄长枪的做工已经无法用精致来形容,无论是灵纹的纹路,还是枪头上两边的寒刃,都不是墙壁上所挂着的灵器所能相比较的。
“恩。”
他点了点头,正想要舞动手上的长枪,便被白志一手拦下。
“你这家伙,是想要把我的店都拆了吗?这柄长枪的威力比你想象中的还要高,想要耍枪给我到远离这里的地方在耍去。”
“抱歉,谁让这长枪手感太好了,下意识就想要试用一番。”
“那是肯定的,轻重也完全是按照你的要求和适用性来打造的,为了这玩意,我可是没少奔波,足足用了我一个月的时间才搞定。”
白志坐回椅子上,就连他店内最好的灵器,也只不过才花了两个星期的时间,而这病长枪却是让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铸造完成。
“辛苦了,钱我会慢慢还上的。”
“钱就不用给了。”
厉对白志的发言感到十分惊讶,据他所知,打造这柄长枪所需要的额外花费也不在少数,就算是这店铺内随便的一柄灵器,都是十分高昂的价格,可他却说不需要自己给钱。虽然他们两人的交情并不一般,但白志的这番操作还是让他感到措手不及。
“这怎么行?钱我肯定会还上的。”
白志摆了摆手,将嘴上咬的烟抽完,扔到了地上用脚踩灭。
“说到底,要不是你拿来了那种东西,我也没有办法打造出这种灵器,所以钱的事情就不用在意了。我也不是在乎金钱的人,能够让我享受到用那种东西来打造兵器,光是这一点就足够了。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铁匠能够遇上这种机遇,现在我可是已经十分满足了。”
“那行吧,我也不跟你客气了。”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厉也就不再坚持己见了,而且作为除灵者,就算哪一天突然死去也完全不是奇怪的事情。
“不过那东西你到底是怎么弄到的?”
白志口中的“那东西”指的便是构成这柄灵器最主要的一种材质,同时那也是几乎不可能存在入手的可能性的一种材料。能够接触到就已经让他感到莫大的兴奋了,所以他才会如此大方的,不收取厉任何的费用。
神灵是真实存在的,这是这个世界任何人都知晓的事情。但神灵都是孤傲的,他们几乎很少会出现在人的面前,所以至今见到过神灵的人也寥寥无几。不,有没有人见过还有待商议。
也许真的有人见过了也说不定,但一个见过的人对别人讲述自己见过神灵一事,又有多少人会相信。同样的道理,未曾见过的人也可能会欺骗他人自己见过神灵,同样也并不会有人相信。
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一个人所说的话只要高于常理,那么这个人所说的话就会被当做谎言对待。
这是人世间的常理,一种存在于任何人心中的罪恶。
对于别人能够得以接触自己所无法接触到的高度,总会抱以质疑的态度,嫉妒心里使他们之间无法产生信任感。
若不是白志亲眼见到了厉所带来的实物,恐怕今后有人跟他提起过,他也不会相信那种东西是一般人能够得到的物品吧。
厉所带来的那个东西,正是属于神灵一族——银龙,它口中的一颗巨齿。那是无可厚非的事实,并不存在假冒,或者是无法认知的情况。只要是稍微拥有一丝感应灵力的人,就能够从那根牙齿的上面所沾染的灵力看出来,那与一般灵力有着压倒性的不同。
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足足让他震惊了半天,以至于忘了询问厉这颗牙齿是如何得到手的,直到今天厉重新上门拜访,他才有机会问出口。
“那个啊,如果我说是捡到的你信吗?”
厉看着白志一脸认真地说道。
“你猜我信不信。”
“也是,不过那确实是我捡来的。”
“那你再去捡几个过来呗。”
“别强人所难了,白哥,你应该知道那东西的物主是什么样的存在。”
“算了算了,逗你玩的,这种东西一辈子能够触碰到一次就够了。”
对于厉所说的话,白志自然是不信的,不过既然他不想要说出来,那么自己也没有追问的打算。
厉点了点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来时天边的黄昏已是披上了一件黑色的斗篷,点点星光在那黑幕之下发光发亮,走向了门口。
“那我该回去了。”
“等下,”白志站起身来,进到里面的房间,过了一会拿出一个袋子出来,将其递给了站在门口的厉,“反正你小子肯定还没有吃饭吧,这个烤饼你就拿着路上果腹吧。”
厉微微一笑,将烤饼接过手,道了一声谢。
“你还在做除灵者的工作吗?”
“恩。”
“没有打算脱离除灵者这份工作吗?老奎那家伙不也是老让你去他店里帮忙吗?我觉得那样也挺好。”
脱离这份工作的事情,已经不止一次、不止一人向自己提起过,而他也并非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自己已经无法融入到那种一般人的生活中了。这是他所需要背负的代价。
除灵者的工作是完成委托内的一切要求,即使目标灵体并非是恶灵,只要内容是要求将其抹杀,那么自己就会进行消除。
而这一类的委托,自己也接受过了不少,看着那些灵体在自己的面前,露出了不甘、无奈、憎恨、厌恶、怜悯的神情,他的心中也未曾好受过。那是灵体,是生命的延续,而这些生命却不断地葬送在他的手中——即使那是十分短暂的一段生命,即便如此,也无法改变他亲手葬送了这些人的事实。在心中由此所诞生的罪恶感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但渐渐的,他便发现自己对于这些事情已经麻木了,自己的双手已经沾满了拥有第二次生命的人的鲜血,像自己这样的人,和杀人犯又有何差别。
所以,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资格回到一般人的世界中去。
“我已经没有那种资格了,也无法脱离,所以这种事情就此打住吧。谢了!”
白志挠了挠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于厉的想法,他并不能理解,但既然这是厉的选择,他自然也会尊重。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白纸递给了厉,一边说道:
“行吧,那你有空可以去看看这个地方,那里似乎存在着灵体,不过已经有不少的除灵者和灵者去过了,但最终的结果都是没有见到任何可疑的存在,但那里的灵力又确实存在异常,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找到些什么。”
“不存在的异常?”
看着白纸上所画的地图,距离这里似乎并不是很远,想要过去的话并不难,厉点了点头,收起了白纸。
“行,我明天去一趟除灵者协会办下手续然后就过去。那我走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白志目送着他离开,对着他的背影喃喃说道:
“我都花了那么大的功夫给你铸造出了那柄灵器,你可不要轻易死了啊。”
铁器的击打声,又再次于这片丛林中响起。
厉咬着从白志那里得到的烤饼,在走回银龙镇内之前,他便先将手上的银枪化为了灵力散去。银枪在他的手上化成了蓝色的雾气,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这是灵者所拥有的一项能力,能过将自身的灵器化为灵力的形态跟随在自己的身旁,在这种状况下,无论是隐蔽性还是携带性,都有着其不小的好处。
银龙镇内,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小摊上和各家各户门前所挂着的灯盏,为夜晚的街道添上了一片片灯火辉煌。走在街道上面就仿佛是在逛着祭典一般。
只不过他对这些都没有任何的兴趣,只顾着穿梭在大街小巷中,朝着某一个目的地前进。很快他便来到了一间小小的房子面前。那便是他的家,说是家,其实那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储物间。
打开了房门,将房间内的灯盏点上火,火光照亮了几乎没有地方能够行走的空间,只有睡觉的地方和一小处空地是能够得以行动的。
“呼……”
他直接倒在了睡觉的地面上,虽然这里看上去只是一处小小的空间,但在这里他却能够真正感受到一阵身心上的放松。
盯着灯盏中的火光,渐渐地他便沉入了睡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