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钟离拾叶相信杂志最后一页。严格来说,是相信那一页上的占卜游戏。
比如《美食先驱》,比如《地理趣闻》。尤其是《地理趣闻》,已经应验了三次了。
形雨说:这些占卜大同小异,什么结果都沾点边,却又不敢深入,无论人们撞上哪一条,按里面的内容讲都挺对的。
当时她们在咖啡厅里,形雨说的时候竖起一根手指。
它们根本是在害怕嘛。她补充道。
但拾叶相信,话不能这么说。事实证明还是有点效果的。
那天,她要在《泡泡射击》中用辛苦积攒的钻石抽角色。占卜上说:置之死地而后生。结果真的在最后一抽抽到了。
形雨说,按照抽的概率,那个时候也确实会抽到了。
可是她学过的,概率只有在基数庞大的测试中才有效。
换言之,在有限次数的实验中,极有可能出现诡异的结果。
所以以她那可怜的钻石数量,能抽到,真的跟运气脱不开关系。
出门前,她翻开了《地理趣闻》的最后一页。
上面是一副简单的漫画。两个网络上认识的陌生人,通过这本杂志的占卜走到一起。最后的画面上,两人中间有一个大红色的爱心。
这是什么意思?
吃早餐时,她拘谨地缩在椅子上,小女儿姿态扭扭捏捏,咬面包也一口一口细嚼慢咽。如果在平时,她早就一口塞进去了。要知道,她吃中饭都只是给自己留五分钟。
关门的时候她想着这件事,等公交车时仍然在想。
这个想法未免太让人不愉快。她讨厌一切被定好的感觉。
曾经一次任务之后,他们四个人在小溪边清洁手臂。恕晴说,她妈妈从小就要她去参加教堂的礼拜,三沐也吐了吐舌头。
形雨说:如果有神,他为什么被称为神呢?
因为他的能力?恕晴说。
可是,如果它是纯善的,为什么人们还需要畏惧他呢?如果他是邪恶的,为什么还要称它为神呢?
因为我们是人吧。大概。三沐说。
十方大学东侧门前,拾叶很远就看到枫巧跟其他人筹划着什么。
枫巧一个人抱着白色的,像极了超市里抽奖(大多奖品不好)的大箱子。
枫巧是学生会的一员,是为数不多她认识的学生会成员。
近年来,十方大学几乎分成了三个派系——学生会,风纪委员会,监察会。成员们争斗不断,互相几乎不认识,而且恐惧跟对方认识。
“啊,拾叶早上好。”
枫巧戴着圆框眼镜,神态温和娇弱。
“会里在做活动哦,全校男生的名字都在里面哦?也许能选出真命天子。要玩一下吗?”
“这是什么?”
“是为了促成更多情侣的小活动哦,看看能抓到谁的名字吧。”枫巧说扶了一下眼镜,微笑着说道。
“……”
拾叶疑神疑鬼地看着箱子,又看看枫巧的脸。
不会这么巧吧?
“当然,”枫巧说,“也是有女生的名字的哦。”
“嗯……”
什么鬼?
一夜不曾休息,她的记忆穿越时空,一下子回到昨夜,想到了钱猫。
“嗯嗯嗯嗯……”
她奋力摇头,双手拍了拍脸颊。
“哼,真无聊。”拾叶换上嫌弃的神色。“今天考试的,我先走了。”
“试一下嘛。”
枫巧抱着箱子,跟在身后。“真的不试一下吗,就一下子而已哦?”
嗯……
拾叶停下脚步,看着箱子上的黑洞。
她忽然很想笑。
这种东西根本只是迷信吧?有什么用?不但让自己不爽,而且还浪费时间。谁尝试谁就是傻瓜吧!对!现在马上!扭头赶紧走!
于是她说:“好吧。”
箱子里塞满了纸条。她随手拿了一张,拿出来时,把纸条的背面朝上放着。
刚开始,她还有点颤抖,好像抓出来的是个定时炸弹。直到她睁开半眯着的眼睛,飞快扫了一眼。
“什么意思?”她把眼睛完全睁开。
纸条上什么也没有。
反转正反两面,结果都只是一张单纯的白纸。打印错误了吗?
一抬头,就看到钱猫从地铁站走出来。
卧室的画面在眼前连续闪过,她的脸顿时红了,双手蒙住脸颊,当成面具。
这样,他总该就认不出我了吧!她逼自己不去想它。
但他看到了。事实上,钱猫出了地铁站就朝她挥了下手。他还目睹了她遮住脸的全过程,似乎很痛苦。
“你好,离拾叶小姐。”
钱猫举起一只手。
“什么离拾叶!”她飞快地转过来,“钟离是个姓,知道吗?”
“是吗?我向你道歉。”钱猫举起另一只手。
“你把人家的姓氏都叫错了啊。有你这么不礼貌的吗?”
“对不起。那就,拾叶,拾叶同学?”
“啊……啊……”
钟离拾叶呆了片刻,脸红得难以招架。
“嗯……早上好……”她小声说。
钱猫向枫巧打招呼。
“要玩吗?”枫巧在一旁说。“也许是另一半的线索哦?”
“啊,最近你们一直宣传的那个吗?”
钱猫把手伸进箱子,拾叶很难控制自己不把身子转过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她都无法控制。
“枫巧。”
拾叶拉了拉枫巧的袖子,凑到耳边。
“里面有……就是那个……类似学生会人员……风纪委员会……当然!当然,还有监察会,有这些成员名字吗?”
“没有哦。”枫巧说道。拾叶松了口气。
钱猫把手抽出来,她的呼吸又再度凝滞了。
“怎么?什么都没有?”
他把纸条翻来覆去,居然是一张单纯的白纸。
他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一边苦笑着。“意思是,我这辈子都找不到——”
拾叶一把抢走了纸条。
“怎么了?”他吓了一跳。
“你别管!”
她掏出随身带的圆珠笔随意画了两下。“给你,现在有名字了!”
“什么啊。”他疑惑地看着上面鬼画符一样的图案。“唉。你们还不进去吗,今天不考试吗?好像也不是所有学院都考试吧?啊,搞不懂这个。我先走了。”
他朝她们挥挥手,先行一步。
拾叶也走了,一路小跑就赶上了钱猫,路过他身边时,用拳头打了他一下。
他抚摸着发痛的部位,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的后背。
“琴樱同学。要玩吗?”枫巧抱着箱子,对走来的琴樱说道。
“是这个。你们最近一直在搞的。”
琴樱把手从箱子里抽出来,手上抓着一把纸条。
“不都是白纸条吗?”她问。
“是啊,活动还没开始啊。”
枫巧笑了起来,扶了下眼镜。“正式时间是上午十点,现在是预演啦。感兴趣的话,到时记得来哦。”
○○○○○○○
教室里,所有人都在谈论昨晚那天空中的少女。
只要钱猫能看到的地方。任何地方。大家都对昨晚的事情印象深刻。
首先,天上有一团雷云漩涡……
他们兴致高昂地交头接耳,连一会儿要进行的考试都不顾了。
里面电光闪动。不,不是电光闪动。明明就是!
他们争论着,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出现了两种观点,每一方都希望让更多人相信自己这边才是对的。
但也有新鲜的。
有人说,她室友在地下看到了木乃伊,虽然警方跟校方很快封锁了现场,但还是有人看到了。
说话的是一名女孩,坐在教室前头。
越来越多的人看向她,她脸色苍白。“他们似乎还穿着十方的校服,但看款式,估计是十年前到五十年前的学生。”
钱猫坐在自己的考场座位上,看着窗外发呆。
头顶的电风扇转个不停,发出嗡嗡嗡的电机声。
他看到宗政泰河从走廊上经过,手上缠着绷带。琴樱走在他后面,他却要经常停下来跟她说话。
然后,琴樱就走了,留宗政泰河一个人待在原地,面沉似水。
“啊,大家好。”
懒洋洋的女性声音,冠玉从教室前门进来。
她的黑色运动卫衣没有拉上,衣角随着动作摆来摆去,手里拿着保管严实的档案袋,封面用红色的字体写着“考卷”。
冠玉拿着档案袋给自己扇风。
“还不少嘛。”
她扫视全场,脸上是一副无趣的样子。
每天,值日生会帮她把办公室的烟灰缸倒干净,第二天又会积起新的一堆。哪怕太阳可能从西边升起,她的烟灰缸也不会有一天是空的。
甚至有学生看到她吃饭的时候也抽,一口米饭一口香烟。
“运气不错啊,就两个小兔崽子。”
她拧开讲台上的矿泉水瓶,喝了一大口,有好几滴滴在了档案袋上。
她看了钱猫跟另外一位女生一眼。“今天的考试重点我都讲过,如果你们考不好的话……”
她放下水瓶,看向窗外。
“好像我也不能把你们怎么样。那算了。”
钱猫跟那名不认识的女生对视一眼,莫名都很紧张。
上课的时候,冠玉喜欢在他们面前夸耀在龙石生活的日子。
她说她以前一天要打五架,但每周都能收到情书。她每次都把情书放到后院的焚化炉里烧掉,说那是被老鼠啃过的蜂蜜糖果。
她是法学院的副教授,却对自己曾偷过东西自豪不已。
她还教过钱猫他们怎么看兔子是公是母,怎么看哪匹赛马更有可能拔得头筹,换言之,教他们赌博。
九点五十分,考试进行了一个小时,钱猫只剩下最后一道大题。
但他的眉头皱起来,觉得很难受,不是生理的,更多是心理上的。
一种无休无止的欲望从那个玉石棺材里溜了出来。那些黑色的丑陋虫子,不断啃食着他的神经,要他吞下更多的缓解剂。
他趴到桌上,冷汗直冒,让前座的学生挡住自己,用力忍耐。
大概有五分钟,他觉得自己不行了。
那几乎是无休止暴涨的欲望,像滔天的海浪一样拍打过来。
他忽然想起一本叫《蝇王》的书。那些在无人岛上肆意杀人的孩子们,他们原先是如此天真,但后来都戴上了面具,围着一颗腐烂的死猪头跳舞,并且还要追杀他们中唯一一个精神正常的同伴。
钱猫觉得那些孩子——那些发疯的虫子——就在他的身体里面。
冠玉看到他了。事实上,所有学生都注意到他了。
钱猫从椅子上摔到地上,神情仿佛在承受灭顶之灾。
他浑身颤抖着,推开挡在面前的桌子,冲出考场。
○○○○○○○
我要疯了!
卫生间里,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那个人——镜中人——长着张跟他一模一样的脸,但却完全不像他,至少钱猫绝对不承认这一点。
丑陋,狰狞,就像一只命不久矣的沙皮狗。
我已经有这么多皱纹了吗?黑发丛中也冒出了几十根灰发。
他拧开水龙头,把凉水泼到自己脸上。再抬头看。
苍白的脸颊仍旧没有血色,反而白得可怕。真的有血管吗?他想,在他的皮肤底下,真的有血液在流淌吗?
吸食缓解剂的冲动冲上脑海。钱猫抱着脑袋尖叫起来,用头撞向镜子。
“——”
镜子啪嚓一声碎了,他的额头也破了,鲜血挂在碎掉的蜘蛛网上。
他瞪大眼睛到极限,瞳孔却止不住地收缩。
不受控制。
他的肌肉颤抖起来。完全不受控制。一切。
他恐惧地想道:我身体的一切都失控了。它们不听我的话了。
他忽然有了一种可怕的预感。他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脑海中浮现鹰凛的脸。她站在雨中,牵着他的手……
这种药物没有解药,她说,你必须自己去克服。
但是,怎么可能克服?只是第一阶段的折磨就要了他的命。
他看向十方双塔。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十方双塔的一边。他必须去那里。89层。
只有那个人才能救自己,如果她有办法的话。
但他该怎么出去?怎么从厕所出去?他连怎么迈出第一步都不知道,那道强烈到绝望的声音,正在催促他吃掉缓解剂。
他的全世界都变得虚幻起来,好像有黑色的雪花从头顶坠落。
钱猫用最后的力气拧开水龙头,把凉水泼到到脸上。但在那一瞬间,双腿失去了力量,他跌倒在地板上。
窒息。
他的世界一片漆黑,无法呼吸。心里有一道声音说:我们都死定了!
他颤抖着去摸自己的口袋,勉强看到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在面前晃动。
他摸到了一包油纸包好的东西,粗暴地把它拆开,颤抖着吞下里面的粉末。那种奶粉一样的粉末。
他抖得太厉害了,吃的时候,粉末有一大半都洒到了外面。
他把油纸塞到嘴里,一遍遍地舔舐着。他希望神能保佑他,这种感情比任何一次都更强烈。
“——”
好,好多了。
至少,他能感到自己在呼吸。我还活着。
但在他眼前,又浮现出了鹰凛的微笑。
她牵着他的手,在雨中的路灯下转了一圈,像姐姐一样照顾他,包容他。
需要你自己去克服。她说。
我知道很痛苦,但需要你自己克服。你要自己变得强大。
不是说能跑得更快,也不是说能一拳打出多少斤。
而是,更强大。你明白吗?
钱猫倒在卫生间的地板上,看着天花板。他擦掉从眼角滑落的泪水。
他忽然觉得很对不起鹰凛。
他想到了她留给他的纸条——
“稳住啊,钱猫。不要让任何人击垮你。”
——忍不住开始啜泣。
我必须得去十方双塔,他望着视线里模糊的天花板。
而且是马上,必须马上过去。
卫生间的门开了,声音尖得就像一根针扎进耳膜。
他立刻站起来,衣服上湿了一大片。
镜子里,冠玉推开了男厕所的门,两人的视线在镜中相遇。
“去医院。”她说。
○○○○○○○
当拾叶关上厚重的木门的时候,形雨从床边的椅子上站起来。
“还是那群人吗?”形雨问。
拾叶叹了口气,身体靠着墙壁。
恕晴拿来一个干净的杯子,电热水壶在窗台上沸腾,但还没有彻底烧开。
“那样子,还能算是洛德·因的拥护者吗?”她说。
“一开始就不是。”形雨走过去,把拾叶脱下来的手套接过来。“洛德·因死后他们就疯了,他们只能算是他的信徒,而不是拥护者。”
“信徒跟拥护者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
“具体呢?我还是不懂。”
“程度问题。”形雨说。“就跟封建与封建主义一样,任何精神只要带上主义两个字,几乎都得跟信仰挂钩。”
“那人为什么有信仰?”恕晴说。“我是说,为什么会有人去相信一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东西?”
“这是哲学的部分。”
形雨把拾叶的手套叠好,放到架子上,回头看她。“他们管这个叫做‘信心的跳跃’。就我所知,这是哲学系大四的学生才会涉及到的课题。”
这里是形雨的家族产业。一座紧挨着市中心的豪宅。
背后有一个巨大的游泳池,南边是一个私人图书馆。
三沐从屋顶跳下来,落在阳台上。他走进房间。
“还有人在附近吗?”形雨问。
“来一个杀一个。”
三沐端起杯子,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们从世界上消失最好,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他们,姐姐也不会——”
“你没必要再说一遍。”恕晴说。
拾叶皱起眉头。“我叫你们来,可不是要你们杀人。”
三沐吐吐舌头。“说得这么恐怖。”
“她呢?”拾叶看了一眼床上的少女,“情况怎么样?”
“已经请了最好的医生。”三沐跳上阳台栏杆,又跳下来。“就是上次那个——”
“你能不能有点样子。”恕晴勒住他的肩膀,“看起来像个猴子。”
“叽叽叽叽!”三沐朝姐姐龇牙咧嘴。
拾叶为自己重新倒了一杯水。“哪个?”
“就上次你起鸡皮疙瘩的那个。”形雨说。
拾叶想起来了,口中的水差点喷出来。
那是个不知道名字,只知道外号叫“狂徒”的人,虽说名字野蛮,但却走了坏蛋的另一条道路。
“当我们找他的时候,他从只开了一小点的门缝里观察我们,手里拿着枪。‘是你们几个小鬼,上次的仇还没算呢,如果再不走的话,就叫救护车吧。’”
恕晴接过形雨的话。
“我们就说,是一个小女孩,她受的伤很重,也许只有他能救他。他一下子就把枪扔掉了,开门大笑起来。‘哈哈哈!’他说,‘那就没办法了,快快!下次早说嘛!我们去救她。’”
嗯……
拾叶喝下第三杯水。
但既然结果是好的,其他细节就不追究了吧。
“那家伙怎么说?”
“他说她很健康。”
“谁?”三沐走过来,他也刚刚回来。“他是这么说的?天呐,他是瞎子吗?”
“他的祖安是医学专精,我们应该相信他。”
还有半句话,拾叶没有说:尤其他还那么喜欢小女孩。
“对了。”拾叶忽然想起了什么,拉开背包,取出一个长颈鹿布偶。
她把布偶拿在手里,神色不安。“你们觉得,这个布偶怎么样?”
“怎么样?是指……”
“挺可爱的。”三沐说。
“送礼物的话,会不会很不像话啊?”拾叶皱眉,神色苦恼。
“不会吧。”恕晴说。“看对方喜不喜欢吧。”
“是吗?”
“礼物就是这种东西。”形雨说。
他们又陪了就依一会儿,走出房间。
“那他有没有说,她什么时候能醒?”
三沐是最后一个,反手把门轻轻关上。
“他说她很健康。”
形雨说,“他没有发现那孩子身上有任何损伤,而且她的自我治愈能力令人可怕。说如果一个原子弹在身边爆炸,她都能活下来。”
“那该怎么活啊?”
“不断毁灭,不断重生吧。”形雨回答恕晴的疑惑。“华彩有一个叫漆雕三夏的人,你们知道吗?她是星六角九位最强能力者之一。她的能力就是不断重生,哪怕死亡也有数次重生机会,一次比一次强大。更可怕的是,她的重生次数是可以恢复的,如果不能短时间内多次杀死她,过几个小时,你又要重新杀她很多次才行,同样,一次比一次更强。”
三沐张大嘴巴。“这种红签谁打得赢啊?他们真的是怪物。”
“但就我所知。”拾叶说,“她应该是红签里面比较弱的一个。”
“哇哦,红签真的都不是人吧?”三沐说。
他们走下楼梯。楼梯上铺着地毯。
“那,”恕晴说,“洛德·因教会的人找她干什么?”
拾叶停下脚步。她皱起眉头,看向天花板跟四周。
“这是什么味道?”
忽然她瞪大眼睛,嘴唇鼓动,但声音还未发出,爆炸就发生了。
地动山摇,二楼的走廊尽头传来轰鸣巨响,仿佛有人朝这里开了一炮。
他们返回就依的房间的时候,里面已经面目全非,一位穿着骑士盔甲的人把少女扛到身上,在他周围,还有十多个同样穿着铠甲的人,每一具盔甲上都有橄榄枝模样的装饰。
当拾叶他们来到门口,他们也注意到了他们。
“为了洛德·因。”他们说。
拾叶身上笼罩着闪电,在她身前,一柄闪电组成的长枪显现出来。
她握住长枪朝他们投掷过去,当即把一个人的盔甲击穿。
她没想到对方居然一点都不反抗。随后发现,盔甲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是个仿佛水果罐头的空壳。
闪电长枪分解成细微粒子,像风一样回到她手上,重新组成长枪。
“洛德·因会知道吗?在他死后,他的信徒会这样败坏他的名声?”
“为了他伟大的意志。”盔甲看着拾叶,“也为了其余六位英雄王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