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经理。”本来只是普通的见面打个招呼而已。

　　王斌深沉的拍了拍张元亨的肩膀说道：“小伙子没事，干销售嘛，大家都懂，倒霉而已，以后有的是机会。”

　　王斌本意是觉得张元亨干工作还不错，安慰一下。可一句话暴露出了他的本意，让张元亨郁闷不已。

　　第一句“小伙子没事。”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都发通知停职了，还没事？真没事就用不着说这句了。

　　第二句“干销售嘛，大家都懂，倒霉而已。”潜台词不就是说销售做假账很正常，而且笃定张元亨的账目也不干净吗？

　　第三句更狠，“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就是说这次难逃一劫吗？

　　此时，张元亨心中十万只羊驼在奔腾，口中还得说句“谢谢王经理。”

　　回到自己座位上的张元亨越想越觉得王斌是知道了些什么，心中烦躁不已。左右无事，他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在电脑上浏览着网页，心情反而平复了许多。

　　一个人静下来，张元亨回想起牛海云给自己说的一句话“大家这样一停职，年终奖就悬了。”

　　张元亨并不知道牛海云为什么有这样的说法，可他很了解牛海云不是一个乱说话的人，说出的东西往往经过认真分析。

　　之前情绪起伏较大，一直在关注事情本身，现在静下来才想到，要是年终奖不保，自己的买房大计不就搁浅？买房搁浅自己还怎么向秦馨求婚？会不会让秦馨妈妈失望？

　　张元亨开始一直是一种探究事情真相的心态在关注这件事情。现在突然发现这件事很可能影响自己和秦馨的关系。一念及此，张元亨的心情再次紧张起来。

　　本来年终奖是否被取消，这是不确定的事情，可当你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一件事情上时，你对这件事的风险容忍度就会降低到零。

　　张元亨越想越觉得不安，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李志勇的电话打了进来。

　　“李总，你的费用还要等几天。”张元亨以为李志勇是关心费用而来。

　　“小张，老牛的事公司也通知我们了，费用的事现在急也急不来。我打电话来主要是告诉你件事。公司派来的人刚从我这里走，据他说，他问田广杰你有没有收过他的钱财和礼物，田广杰这个鸟人没说什么好话。”李志勇的语气很是气愤，因为他知道张元亨帮助富顺专卖店做过的那些工作。

　　张元亨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茬，今年过年的时候田广杰确实送过他一些年货，而且价值不低。想想田广杰说的也就是这事，办公室也不好多说，只得感谢道：“谢谢李总，田总应该没有说谎。”

　　“小张啊！小张！都这个时候了谁关心他说谎没有，他这就是出卖朋友。”李志勇听着张元亨的回答真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算了，算了。说个正事，你们公司内部的通知文件我也看过了，你张元亨这一年多来给我做的事情我是清楚的很的，尽心竭力，账目清晰。既然公司停你的职，来我这里怎么样。你也知道何店长去新店了，你来具体负责现在这个店，工资你提，利润我给你20%，做得好还可以商量。”

　　“李总，谢谢你。先看结果吧。”张元亨和秦馨正在热恋中，对于李志勇的提议他想都没想就婉拒了。

　　“也行，就当休息几天得了。费用的事你也别操心了，我的账没问题，公司不敢扣，晚几天就晚几天。”

　　有话题性的事情，半天时间足够发酵。当晚，在张元亨宿舍里，秦馨给他说着公司的各种传言。

　　“贺丽丽听财务的人讲，财务老大早就觉得销售系统应该规范、规范，跑去大老板那里强烈要求严惩。”

　　“我下午去艳姐办公室的时候，听艳姐和你们刘总在说这个事，刘恒的意思是他觉得水至清则无鱼。艳姐却告诉刘恒，这些事，做得高明叫水至清则无鱼，一旦爆出来那就必须得杀鸡儆猴。听刘恒的意思，他是倾向于从轻发落，不过艳姐劝他现在最好少发表意见，毕竟这事他还负有领导责任。”

　　想起白天李志勇那通电话，张元亨问道：“调查情况怎么样？”

　　“你们大区会计周虞山调查的情况好像也不太乐观，据说发现不少问题。”顿了顿秦馨又补充道：“哎，这也正常，哪个区域没点问题呢？”秦馨和客服部经理的态度一样，早已默认销售系统问题多多。

　　“具体什么情况？”

　　“这个就不知道了，今天我去了趟人力资源部。进门之前听他们经理在说，这种事查的清楚的离职，查不清楚的至少也要调离原岗位。”

　　张元亨仔细想了想秦馨的话，突然说道：“人力资源部果然看的专业，好像确实查不清楚也应该调离。有事的换个地方至少能收敛很多，没事的也算是一种保护。”

　　秦馨也觉得人力资源部说的挺有道理的，顾及张元亨的情绪她没有接这个话茬。

　　此时张元亨心里感到非常失落，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收过田广杰东西这件事说不定会让自己成为离职那一类。他永远记得刘恒在第一次开会时告诉大家的话：“不要和我谈什么劳动合同，那是人力资源部的事。”

　　对张元亨而言，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年终奖的问题。一旦失去工作，吃饭的钱还有，可还房贷的钱是万万拿不出来的。

　　虽说张元亨当时重点关注的是首付金额，对售楼中心计算的月还款没太在意，可2000+这个大数张元亨还是有印象的。没工作或是工作不稳定，就算有首付款也不敢买房，何况现在首付款都可能凑不齐。

　　想想大学同学群里已经有两三个男同学抱怨自己没买房情况下去女朋友家里不受待见，张元亨心里感觉堵的慌。

　　“秦馨，有个事想和你说一下，今年春节我收过田广杰的年货，价值一两千块钱吧。”

　　“被查到了？”

　　“李志勇下午给我打电话，我想应该是田广杰给公司调查的人说了。”说完，张元亨怕秦馨误会自己的人品，又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