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入巴黎

书名:法国工程师 作者:选民 字数:259265 更新时间:2019-12-13

  庆常接到皇帝擢升他为驻法国特命全权公使,赏工部郎中二品衔的圣旨时,并没有像人们想象的那么兴奋和光鲜。他太清楚自己这一路走来的坎坷,有出洋的眼界,有译书的快乐,有出入宫殿的享受;但也有遭外人嗤笑的尴尬,国家实力不敌的自悲,同人忌妒的不爽;尤其在与西方各国交往中的尔虞我诈,常遇不测。他把圣旨放进宝藏箱里,对家人说要出去散心,要去教堂诵经,因为他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教徒。

  走在巴黎的大街上,庆常屈指一算,从1870年第一次到巴黎,1884年开始常住巴黎,至今已有二十多年了。他看着这座城市经历繁荣、战争、兴旺。往事历历在目。记得第一次到巴黎,是随三口通商大臣宫保崇厚前往法国修好,朝廷查得同文馆学生八品官庆常(霭堂),通晓法文,随行翻译。同行的还有花翎、四品衔、兵部候补员外郎、镶黄旗汉军张德彝等。事因天津教案,奏请柬派大臣一员,亲贲国书,前往法国,相机办理,或亦丞图弭衅之一端也。李鸿章认为专使他国,赔礼道歉,自中外通商以来是首次,担心地说:“旨令崇帅出使法国,或亦釜底抽薪之计。唯素闻法之君臣恃强好战,各洋官教士再加怂恿,非崇公所能句当。”几经拖延,崇厚在朝廷“跪聆圣训”,奉呈递法国国书一份,“其式以黄纸画龙”,“用皇帝宝”,国书左边满文右边汉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到达巴黎后,时值普法战争,法国国内又爆发了巴黎公社革命,法方故意刁难,“以中国未准外国使臣请觐为词”,不予接待。饱受轻慢的崇厚一行,无所适从。恭亲王奕令崇厚“镇静以待,勿为所摇”。

  普法交兵,巴黎内乱。崇厚一行决定借机“出走”,先去英国、美国转一转,再杀回马枪。张德彝看着瓦砾遍地的巴黎城,感慨良多,他说今天看见的情景跟他四年前(1866年)随斌椿使西时所见胜景盛况,相差甚远。这都是国家战争和国人内乱惹的祸端。

  张德彝给同行的人们描绘了他第一次到巴黎的盛况:“当晚乘车街边十数里,道阔人稠,男女拥挤,路灯灿烂,星月无光,煌煌然宛一火城也。朝朝佳节,夜夜元宵,令人叹赏不已。法国京都巴黎,周有四五里,居民百万,闾巷齐整,楼房一律,白石为墙,巨铁为柱,花园戏馆,茶楼酒肆最多。四围火轮车道,遥望如蛛网。甬路胥以小方石墁平,专行车马,宽若三丈许。两边石砌高半尺,宽约丈五,皆煤油与白沙抹平。数步植树一株,如桐如杨,以便行人游憩。每两三树后置一绿油长凳,又两树间立一路灯,高约八尺,铁柱内空,暗通城外煤气厂,其上玻璃罩四方,上大下小,状如僧帽。每隔半里,有一铜眼机关,通于水道。每晨每午,有人以皮筒插于铜眼,转则水出,遍涤街道,后皆顺石砌流归于海。随时有车撮取粪土,以及铺户泔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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