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实有真空中道了义论》为中心

　　杨东

　　（四川师范大学政教学院、中国哲学与文化研究所讲师）

　　王恩洋（1897-1964），四川南充人，中学毕业后，入北大哲学系旁听，得到梁漱溟的赏识，介绍进入哲学系管理印度哲学图书室，由此阅读了大量法相唯识的典籍。1922年，欧阳竟无在南京创办了支那内学院，王氏南下依欧阳研习佛学，于法相唯识尤为用力，后来与吕澂先生并称为欧阳竟无的两大高足。王恩洋先生一生著述颇丰，其主要著作有《摄大乘论疏》、《二十唯识论疏》、《阿毗达摩杂集论疏》、《唯识通论》等。值得注意的是，王先生不但精研佛学，于儒道也颇有心得，著有《人生学》、《儒学大义》、《论语疏义》、《孟子新疏》、《老子学案》等书，融汇佛儒诸子之说，以“儒佛为宗”，认为儒佛各有所重，儒学是立人之本，而佛学则明万法之实相。另外，王恩洋先生还是一位平民教育家，曾先后筹办了龟山书院和东方文教研究院，一生教书育人，川渝国学界的前辈很多都接受过王先生的指导。

　　王先生治学虽然学兼内外，然其治学之精则在唯识学。众所周知，唯识学派与中观学派并称大乘之二轨，自清辨、护法以来，二者在义理上屡兴争讼，历经千年而未息，至今仍困扰着学人。王氏对于中观、唯识二宗的见解散见于他的诸多作品当中，其中最为集中地论述空、有、中道以及二宗义理异同的著作当属《实有真空中道了义论》。王氏在该论之中对于中观与唯识各自所说之空有的确切含义、唯识中道、种子与阿赖耶识之义，以及二宗异曲同工、各有侧重之处均做了精审而详细的论述。王氏写作该论有一定的历史背景在其中。民国佛教开始复兴，汉藏两地的佛学交流也日益增多，汉地不少僧人前往藏地修学，因此藏地不少鲜为人知的经论以及大德的注疏逐渐被翻译过来，西藏佛教所传的中观派学说也传入了内地，并风靡一时，以唯识为不了义，内地不少学者也附益其说。王恩洋先生由此撰写了该论辨析二宗之义。

　　那么为何藏地所传中观学会以唯识为不了义呢？藏地所传中观学主要包括以清辨论师观点为主的顺经部行中观自续派、以寂护论师观点为主的顺瑜伽行中观自续派，以及以月称论师观点为主的中观应成派，这三者的立说尽管都不尽相同，但都站在自宗的立场上对唯识说予以破斥或者会通，认为唯识说乃不了义。后来，宗喀巴大师为此著有《辨了不了义善说藏论》，对大乘唯识以及中观两宗三派各自所说的了义和不了义进行了详细的解说和分析，并且认为月称论师的中观应成见最为善巧圆满参见宗喀巴：《辨了不了义善说藏论》，法尊译，《大藏经补编》第十册，台北：台湾华宇出版社，198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