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俊哲

　　（西南民族大学教授）

　　唐君毅（1909-1978），四川宜宾人。他是一个道德至上主义者，因为他把道德视为人的生命超越的基本依据和价值向度，视为人之成为人的本质属性；把道德之深刻本质的道德自我或至善之本心视为社会文化的源头活水。换句话说，一切文化无不是道德自我的能动创造和主宰。

　　“生命超越”究竟超越的是什么？超越的是生命赖以承载的自然肉体和外在环境束缚或诱惑。为什么要超越？因为自然肉体是有限的，是现象的存在，外部环境，特别是外在物质利益纠缠着人的心身。那么又如何超越？这就是道德理想的追求。所谓道德理想追求就是通过道德修养使心灵超脱于生命肉体的束缚，直抵其本质之处：至善的心之本体或道德自我。所以唐君毅的道德思想具有形而上学之价值和意义。

　　唐君毅对伦理道德的探索是其一生学术的重心之一，其著述众多，又主要集中于《道德自我之建立》《文化意识与道德理性》《生命存在与心灵境界》《人生之体验》《人生之体验续编》《心物与人生》等著作之中。

　　一、道德自我之根源：真实至善的心本体

　　唐君毅认为道德具有内在的理性或性理，这就是道德理性。它是超验的、形上的、恒常的、真实的，也是精神性的。道德理性又称之为道德自我、形上自我、超验自我等，其深刻的根源是本体意义上的心，又称之为“内部之自己”。换句话说，“内部之自己”就是内在的、本质性之心。这是唐先生为道德寻求的形上之基础。

　　什么是心？唐君毅在《生命存在与心灵境界》中讲：所谓心是指“心灵”。心灵是与生命存在不可分的有机统一体。即心灵是有生命能存在的心灵，存在是有心灵生命的存在。心灵之中的心是偏向于内的，灵是偏向于外的，这样心灵就具有“居内而通外以合内外”之性质。“内”是主观，“外”是指客观，因此心灵“居内而通外以合内外”，就是指它有通主观与客观的能力和功用，是形而上的本体。关于心是本体，唐君毅有明确的论述：“心之本体即人我共同之心之本体，即现实世界之本体，因现实世界都为它所涵盖。心之本体，即世界之主宰，即神。”唐君毅：《道德自我之建立》，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第87页。唐君毅又借用佛教唯识宗之心识和境之义，把心灵之对象称为境或境界，心灵与对象的关系便成了心与境的关系。此处之境既指客观之物又指主观之心，是心与物、实与虚的统一，也就是说，境不仅仅是指客观事物或客观世界，还包括精神或精神世界。在唐君毅看来，无论是物质世界还是精神世界都是主观心灵感通的产物。但是，心境一旦建立上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