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钓于濮水。楚王使大夫二人往先焉,曰:“愿以境内累矣!”庄子持竿不顾,曰:“吾闻楚有神龟,死已三千岁矣。王巾笥而藏之庙堂之上,此龟者,宁其死为留骨而贵乎?宁其生而曳尾于涂中乎?”二大夫曰:“宁生而曳尾涂中。”庄子曰:“往矣!吾将曳尾于涂中。”
——《庄子·秋水》
虽然庄周当时只是一个穷公务员,但他还是很出名的。须知那时有文化的人极少,可以针对别人做的事情发表一些有意义的评论的人就更少了。而庄周平时一起吹牛的朋友,却也都是当时有名的外交官,高级公务员,知名写手。他们坐在一起吃酒时点评天下人物,就好似我们现在在论坛上发帖一般,还会有人记下来,传播到诸国文化人之间,就好似现在我们论坛转帖一般。
庄周有了一些名气,便有很多人觉得他在漆园种树实在是太浪费了,便准备挖宋国的墙角。
某日,庄周带薪休年假,在水边垂鱼,两个楚国的人力资源专员找到了他。
“楚王说,国家的事情想麻烦先生打理。”意思就是说,要请庄周当楚国的宰相。之前我们也说过,战国七雄,齐楚燕韩赵魏秦,有楚国一份,而且需知楚国是战国七雄里和秦国死磕到底,最后一个被灭的强国,在楚国当宰相,放到现在,就相当于在联合国五个常任理事国当总理一般,是非常,非常厉害的事情。
不过庄周心里十分清楚这宰相的活不是很好当的。不但要处理国内外各种繁杂事务,天天加班,还有酒肉应酬无数,被媒体跟踪,完全没有私人空间。万一被卷入政治斗争,那更是无比凶险,随时都有可能人头落地。
说白了,宰相就是那个代替国君操劳国务,让国君可以有时间吃香喝辣,尽情玩耍的人——所谓“国君吃席,宰相拉屎”是也。庄周想起了自己前段时间看的外国小说,有个叫奈德·史塔克的人明明知道这个道理,还勉强去当了宰相,过了不久,果然死了。
可是国君的邀请,在那个时代要直接拒绝也是很危险的,于是庄周严肃的问道:
“我听说楚国的太庙里,有一个神龟的背甲,世代蒙受香火供奉。”
“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儿。”
“您可知这神龟的背甲是怎么来的?”
“这我可真不太清楚。”
“我来告诉你吧,把神龟做成祭司用的礼器,一共有三个步骤。”
“愿闻其详。”
“第一步是给神龟供奉美味的食物,让娇艳的少女围着他跳舞祭祀。”
“听上去不错。”
“然后就是用熏香和洁净的水清洁神龟的身体。”
“还行,然后呢?”
“然后把神龟宰了,壳剔下来放火上烤干,在太庙里供着。”
“……”
“你要是那只龟,你是愿意去这么被放在庙里被供着,还是自己在烂泥里打滚吃虫子玩。”
“还是在烂泥里打滚好……”
说道这里,庄周收起钓竿,将钓起来的鱼放回水里,辞别了楚国的人力资源专员。
“我去烂泥里打滚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