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西来
燕祥“此人有用”的话并未让我飘飘然
我与燕祥交往,始于1982年。那时他正做着《诗刊》编辑部的常务副主编,他细心、勤奋、开明、敏锐,发现和支持过不少诗坛新秀,编辑部内部关系也协调得不错,刊物颇受欢迎,是发行量最好的时期。
那年仲春,《诗刊》编辑部在屯溪组织了一次抒情诗讨论会,我应邀参加。同往的有诗人青勃、沙白、周良沛、刘祖慈,流沙河也从四川赶来与会,评论家有谢冕、吴泰昌和我。那次会由燕祥主持,后来从唐晓渡那里知道,邀我与会正是他的主意。我虽然喜欢诗,自己并不写诗,新时期以来,除了在70年代末作为听众参加过体育场的几次大型诗歌朗诵音乐会外,当代诗歌评论很少写,也没有做过诗歌理论方面的专题研究。燕祥邀我与会,据说是因为看过我刊发在《美学论丛》上研究杜甫的文章。《美学论丛》是我们研究所理论室编印的一种不定期学术刊物,印数不多,发行范围很小。我的文章虽然写得很长,却卑之无甚高见,能够被燕祥注意到,实在是缘分。人家告诉我,燕祥看过文章,曾对人说:“此人可用。”刘勰在《文心雕龙》里有“觇文辄见其心”的话,我推想,燕祥这样说,很可能因为我的文学观念在某些点上与他的主张有了重合,产生了共振。比如,他一向看重为文的真挚,以真论诗,以真衡文,以真取人,主张人和文的统一。而我的观点,正是把真作为诗人美学思想的核心来看特的,这显然契合了燕祥崇尚本真的基本文学观念,于是“此人可用”,于是我便得以备员参加由他主持的抒情诗研讨,得以从此与他相交,并结识其他诗人和评论家。
其实,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自己并非廊庙之具,亦无经天纬地之才,作文处世,放言无忌,常惹麻烦。燕祥写诗造文,虽然总在国运民生,属于“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一路,却始终远离“要津”。因此,他给我以“有用”的评价无非是觉得此人还能弄弄笔墨,不会干伤天害理的勾当,不是肚子里塞满了草的废物罢了。这大约也是我听了“此人可用”的评价后没有得意忘形,没有欣喜若狂,没有飘飘然的原因。
燕祥的诗才和文才
早在50年代,燕祥就以诗名世。诗思热情明畅,激越而见锋芒。在共和国的早晨,他是那一群很有才华、很有希望的年轻歌者之一。他唱的是晨歌,歌颂建设,歌颂理想,歌颂新生活,洋溢着积极进取、开朗乐观的情绪。然而,正当他引吭高歌时,他被扼住了喉咙。贾桂香事件震撼了他,他为这位年轻姑娘的死而深感不平,写了著名的《贾桂香》,要抓住把贾桂香逼上死路的那只手。他因此而罹祸,而被错划为“右派”,并且开始了二十余年的政治贱民的生活。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