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伟大的书是命运之书

书名:路边书 作者:罗伟章 字数:173486 更新时间:2019-11-27

  对谈者:周毅

  周毅(以下简称周):罗老师好,谢谢您接受采访。

  罗伟章(以下简称罗):我们的交往和交谈都是愉快的。

  周:读到您的作品常常感到惊喜,因为您不断跳出自己既已习惯并有所成就的题材领域,但在新的领域同样得心应手;并且《不必惊讶》《太阳底下》等作品在文体方面也做了很有益的探索。可以说,您绝不是那种读单篇让人惊艳,读全集让人讨厌的作家,您能分享一下这样不断突破边界的得失与苦乐吗?

  罗:“突破”这个词是不好随便说的,边界有时候是命定的。所谓命定,是指它的极限,但谁也不会一下子就碰到那个极限,极限以里,边界是个相对概念,如果你是在生长,你的边界就会越来越远,然后是更远。这种拓展,给人明亮和舒张的感觉,是让人惬意和享受的感觉。巴尔扎克曾经说,我不够深,但我够宽,我绕自己走一圈也挺花时间。这是就他庞大的身躯而言的,听上去是句玩笑话,其实也是意味深长。我觉得,一个人要有深度,首先得有宽度,没有宽度的深,是深不到哪里去的。古人所谓“凿井者,起于三寸之坎,以就万仞之深”,是指目标的确定性,在确定那个目标之前,也就是找准“三寸之坎”之前,一定有个走马巡疆的过程,这就是宽度。当然,把头探出边界,是件冒险的事情,你误以为边界之外也是自己的领地,结果不是,你就可能挨闷棍,甚至中枪。希望突破是人的本能渴望,作为写作者,还会将那种本能化为自觉,但没有谁能担保你会成功,事实证明,许多人在突破的路上倒下了,你从那路上过,能见到累累白骨,但你还是要继续前行,因为你所从事的职业,自有一种内在要求,它不断地怂恿和督促你:再走一步,再走一步。

  周:我记得您曾说最伟大的书是命运之书,我也感觉到了您不同小说中似乎有一个大致相同的内核,那就是极力描摹不同时代各色人等,尤其是小人物挣脱命运枷锁与人性困境的努力和无力。这一点在《空白之页》里似乎尤为明显。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否是一种误读?

  罗:与命运相比,技术和风格都退居次席。记得香港诗人兼翻译家黄灿然有篇文章,提及米洛格写的《文明如何衰落》,米洛格认为,文明人只想着好与美,终于被“野蛮人”推翻;“野蛮人”感受到了文明的好处,接纳它,有时候还把文明向前发展,直到有一天轮到他们被推翻。作家的创造力同理。当下的英语写作,正被来自非洲﹑加勒比海﹑印度等前殖民地的“野蛮人”强力“入侵”,再加上埋伏在英美等地的外裔作家的内应,使英语写作改头换面;获得布克奖、诺贝尔奖的英语作家,也大多来自于那些地区。

  我特别注意到“只想着好与美”这句话。它不仅指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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