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燮(1693—1765),字克柔,号板桥,扬州兴化人,世居苏州,明洪武间迁居兴化城内之汪头。康熙四十八年(1709)得中秀才;雍正九年(1731)中举人;乾隆元年(1736)中进士。1742—1753年在山东,做了十一年县令。1753年罢官归隐。1765年卒。他的诗、书、画皆自成一家。
一 开仓赈贷,救灾民于水火
乾隆十一年(1746),清政府把郑板桥调到了处在山东半岛中心地域的潍县任知县。潍县是个很富庶的地方,它属于山东莱州府,因为土布业和屠宰业兴旺,才有了潍县的富裕。还没等到信心满满的郑板桥来管理和教化的时候,灾荒却如同恐怖的战争,抢先一步而来。
在郑板桥上任前一年,因为发生海水倒灌,改使潍县春涝秋旱,几乎是粮食绝收,加之瘟疫肆虐横行,人们纷纷弃家逃荒。转过年来又是春旱秋涝,漫天蝗虫遮天敝日,瘟疫更是进一步地扩展漫延。不可抑制不可抵挡的天灾猖狂持续了三年,把潍县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也把刚刚到任的七品县令郑板桥一步步推向了风暴中心,无可退却,他别无选择地站立在风口浪尖。
在人们吃尽所有的粮食以后,开始吃各种牲畜,吃树皮草根,吃白观音土,在绝望中挣扎着等待着希望的到来。地面上所有可以吃的东西都被吃得干干净净,再也找不到什么东西可以填进嘴巴。人们没有头绪地乱奔乱撞,心急火燎地四处逃荒。无可奈何,更多的人开始了人吃人,吃那些遭瘟死去的尸体,也吃还在苟活着的人,易子而食,易妻而啖……
面对愈来愈多的不断流动的灾民,看到在街道和广场四处倒卧的人们,和他们那一双双无光无神的饥饿眼睛,郑板桥毅然决然作出了决定:开仓赈灾!
赈灾虽是善事,是急事,但是按照清朝律令,地方设立官仓蓄备的粮食,不可以随便调用。如果没有得到朝廷的批准私自挪用,那就是一件可能被罢官被放逐的蠢事,甚至有丢命的危险。很多人都劝郑板桥要慎重,要三思,不要用自己的前程与性命去冒险。然而,郑板桥态度十分坚决地告诉那些劝说他的好心人:“此何时,俟辗转申报,民无孑遗矣!有谴我任之。”在民众的生死关头,只是区区县令的他却敢于担当,这是何等的豪气!
粮仓打开了,灾民们按人按户地借领官粮。郑板桥首先捐出自己未来生活的保证——养廉俸。虽然不多,也可代灾民偿付借领的官粮。然后,又不厌其烦地去劝请当地大户人家搭棚赊粥。另一方面,他查封了想要借灾年赚暴发财的那些黑心商人故意囤积的存粮,责令他们只可平价出售。他果断地采取了多项措施,挽救了数以万计在饥饿中挣扎的生命。
二 以工代赈,捐俸集资修城池
三年连续不断的水灾、旱灾、虫灾终于过去。昔日富足美丽的潍县已是千疮百孔:歪倒破败的民房,急待开凿的水池,还有断损的石城土墙。这些都需要及时修复和重新建造。七品县令郑板桥为了保护城内居民的安全,为了要让灾后的人民更快恢复正常的生活秩序,和以往那些重修城池的形式和目的都有所不同,这一次,经过反复考虑,他提出了以工代赈,优先招募灾民,最为主要的目的是要安置和救助灾民。“招远近饥民赴工就食;籍邑中大户,令开厂煮粥,轮饲之。”郑板桥的这一举措,没有前例,却立即得到广大人民和众乡坤的支持。与此同时,相当迅速地安定了社会因为连年灾害所引起的混乱局面。郑板桥以潍县县令的身份,再一次率先以俸银360两白银来捐修石城60尺,后来又一次出钱,增修石城至80尺。在他的身先令行和劝募筹集下,有240多位士绅,总计捐款8786白银,修石城1740尺。此次修城的规模十分宏大,从头年的10月直修到来年3月,也是历次修城时间最长的一次。共计用去银钱十万余两。很多的监工、泥瓦工们都是自愿义务出工。待到修城完毕,救活了无数的灾民。通过这一次的修筑,坚实加固了城防。在这以后的百年间,在无数次的攻城与守城的战役中,城墙牢不可破,潍县的民众免于祸患。这无疑是历史的一次创举,而七品县令郑板桥功不可没。
想不到的几年患难,无形中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教化作用,不但去除了乡坤官员与县民之间的隔阂,更把郑板桥的心与他的县民们紧密联系在一起。“留取三分淳朴意,与君携手入陶唐”。
三 十年县令,勘灾禹王台
乾隆十六年(1751),郑板桥已近花甲,体力也日渐衰微。不想,这一年的春天,潍县北部的潍河下游沿岸,再度遭受海水倒灌的灾害。得到消息的郑板桥马上亲往120里以外的受灾严重的禹王台地区勘查灾情。
波涛滚滚,平地汪洋,白茫茫中不断房倒屋塌,人们无奈地爬上树尖,绝望茫然。眼睁睁地看着他人被浊浪吞噬。郑板桥抚慰着在禹王庙避难的老少人群,眼前这些十分无助的灾民求助的眼神里有对父母官期望,让他感到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刻不容缓。整个夏天,郑板桥虽然年迈身弱,却也殚精竭虑,一直都在奔走呼吁。他一方面到处筹集资金,一方面组织灾民们积极自救。同时,他及时地把灾情如实上报朝廷,希望得到朝廷的援助,但却遭到上司无情的斥责!难道他不该呈请赈济?难道他就只能跟灾民们,跟那些共患难过的潍县人民一块挺着,抗着熬着?可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他与那些赃官根本就是不一样,他做不到弃苦难中的人们而不顾,他做不到天灾来临时无动于衷。为了民间大众的疾苦,他尽心了奋力了,但,他只是个区区七品的小官,能做的毕竟十分有限。有时,他觉得自己无可奈何。
确实,郑板桥只是一位封建王朝的七品官吏,在山东范县和潍县供职十一年。小小芝麻官,却又是百姓的父母官,一方百姓的衣食饱暖,生老病死,这些看似小事无时无刻的记挂在他的心上。尤其是他到任后,与潍县人民一起经灾抗灾的七年,已经把他与潍县广大人民紧密联系在一起,以至于夜卧衙斋,辗转难眠,耳边那风吹竹响的声音,也在恍惚之间仿佛听到的就像是民间百姓的求助声音。郑板桥的官职虽小,但他深深知道自己肩上使命的沉重,责任的重大。亘古至今,滔滔历史长河,又能有几位这样爱民如子的父母官,即使到了卸任南归的前夕,他仍然还在筹划潍县的各项建设,还在捐出俸银建桥修庙,还在帮助灾民重建家园。“两袖清风归乡去,自留清廉立人间。”爱民廉明,郑板桥用他的一生做到了。
从署前到西关,沿途的大街上,挤满前来送行的人群。骑在驴背上离任归乡的郑板桥几次都被送行的人们拦下,人民挥泪相送,人民感念这位难得的与人民同冷热共生死的父母官。几百年来,人民一直怀念这位七品县令郑板桥。
郑板桥书画作品
郑板桥的格言
郑板桥纪念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