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很久很久以前……”的听众,到电影的观众,再到画作的观者,他们怀抱的理念与目的应该是完全不同的。艺术本身,如果不包括电影,大概也是与电影的理念传递方式完全不同。人身在电影院中,并不需要过多的审美理论,反而只需去以一种娱乐的心态消遣便可,因为“审美力是感受性的提炼。不过,感受性并不能产生任何事物,它纯然是一种享受”a。
从其最初的规划来看,我们可以想见电影的目的绝不是让人怀抱审美的欣赏态度来观看的。回想美国初年的电影院,多有些像固定下来的、放进方形房子的马戏团,它们在小城镇中格外稠密,打着霓虹灯光、绕着彩色横幅,一有电影上映便全城贴上大幅海报。一两个便士的门票,人手一份爆米花、可乐,有时还发放与电影相关的小礼品作纪念,人群排着队进入电影院,快乐得就像嘉年华——美术馆中那种煞有介事的表情瞬间烟消云散。人们在柔软的沙发椅中坐着吃着,毫无束缚地抽着卷烟、谈天,简单地不必阅读任何资料地去消磨电影开场前的几分钟,尔后便不需任何思考地投入另外一番天地当中去了。
a路德维希 ·维特根斯坦.文化与价值[M].涂纪亮,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2012:88.
Wayne Miller 拍摄的《影院中的孩子》,1958。
多数电影的带入性、明确的故事,如同敞开怀抱且不再故作高深的艺术,它迎接各种各样的人走近,带他们短暂地逃离现实。电影将人们引入同一条路上的观光巴士上,它简单到只需感受,只需去看、听和享受便可。
不是所有人都非要做电影评论员、电影美学家的。但面对博物馆当中的艺术作品,是决计要所有人都得一知半解,才能不那么煎熬地走过在美术馆中的时光。因为它们是无法在人们站在对面开始观赏之前突然自说自话地来几句开场白的,它能提供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印有年份、名字与作者的卡片。这些安静的作品需要人本身具有知识,或至少要拥有审美的能力。
在密集排列着艺术作品的博物馆中,人们仿佛要一个故事接着一个故事地去理解、欣赏,如果不高度集中精力,几乎会毫无所获。电影就不尽相同。单一的故事情节让众人平起平坐,人们共同随着情节的起落而欢笑、悲伤。同伴的笑声似乎是电影包袱的催化剂,能够帮助引发所有人的共鸣。人们面对电影的时候,是向外的、与他人彼此联系的,而在独自面对画作的时候,化用本雅明形容双眼立体幻想系统的一句话来说,这种独自看画的情形的“感受度之强烈不亚于从前在神殿里独自静观圣像的修道士”a。
人们以一种内向、自省的方式走入博物馆之中,偶尔谈论的,也都是彼此遥远的妄自揣度。电影的贴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