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许孝西满口哈喷着酒气从外面回到住地,进门后就显得很神秘兮兮地对许孝东说:“孝东,你猜我昨晚碰着谁啦?”
许孝东想,无非是你那些酒肉朋友,最多也就是哪个生意场上的人,或者是在哪里弄到了一个卖淫小姐,有啥子可张扬的。许孝西见孝东没有兴趣听,便更加神秘地加重了语气说:“这个人可是跟你我的兄弟都有密切牵连呀!”
许孝东抬起了脑壳,很认真地望了许孝西一眼,心里骂道:这二杆子也学会了跟人卖关子。想让我猜你那些无聊之谜,你搞错了。躺在床上的许孝柱却忍不住说道:“是不是黄书记又进城啦?”他以为是许孝东那位未来的岳父又来县城开会来了。
许孝西笑骂道:“你硬是想婆娘想疯癫了,啥事也往那上头扯。”许孝柱便不再说话了。许孝西见孝东不打想听他带回来的消息,自己到底憋不住了,便大声地说道:“我碰到孝文啦!”
许孝东立即就抬起头来问道:“在哪儿?”
许孝柱也从床上翻了起来,惊炸炸地问道:“孝西,咋个不喊孝文跟你一起来?”
孝东自从抬起头来望着许孝西,一双眼睛便没有转动过,直看得许孝西想喊黄:“你以为我是‘吹天壳子’嗦?”
许孝东这才缓缓地问道:“孝文啥时回到阳城县来的?”
“你不是希望孝文早些调到阳城县里来吗?”许孝西说完又叹了一口气说。许孝西见孝东愣愣地看着自己,懊恼地将自己在文化馆银河歌舞厅里的遭遇说了。
许孝东听了又重复地问道:“孝文已经正而八经地调到县文化馆来工作啦?”
孝西说:“这是千真万确的,我还在他的寝室里耍了很久,他还问起你嘞!”
许孝东想了想便对许孝西说道:“如果孝文真的调到文化馆了,你明天一早就去把他请到我们这里来,我们明天啥子生意也不去做了,给孝文接风洗尘。”
许孝西喜悦地说:“我就晓得你会这样决定,我们两人不是早就等着这一天到来好庆贺吗?妈哟,时间等得太长了。”
许孝东的脸一沉又说道:“现在我要跟你打个招呼。从今以后,不准在文化馆歌舞厅丢人现眼了。还有,那件事也不能告诉孝文,千万不能让他晓得了。”
许孝西说:“放心,我已经跟刘馆长签了合同,还要帮他们维护治安秩序。我保证给他们‘银河歌舞厅’扎起。那件事我保证不会说的,我们兄弟不是早就有约法三章吗?”
许孝东今天早晨一早便催许孝西去接孝文过来,老半天也没见人影子。他想,那许孝西一定把孝文带去吃早餐去了。于是,他叫孝柱一起去找孝西他们去。孝东和孝柱却没有找到,也顺便在街上吃馒头稀饭才回来。
孝东一进田家院子,见门是开着,便快步朝屋里冲进来。许孝文见孝东哥也穿一件T恤衫,他个子高,穿起同样的衣裳就比孝西哥伸展得多了。孝东哥那两只眼睛闪亮而又充满自信,仿佛任何艰难险阻也难不倒他。
许孝文愣了片刻,便站起身来迎了上去,激动地喊道:“孝东哥……”
许孝东紧握着兄弟的手,把孝文那单薄的身子看了个遍。许久,许孝东说道:“你调回本县咋不打声招呼?早晓得你昨天要回来,我们用高级小车把你浩浩荡荡地送进文化馆。你咋这么悄然没声地就来报到啦?”
孝西说道:“就是嘛,弄得我灰溜溜的。偏偏昨晚是大巧姐背小巧姐——巧上加巧。人倒霉了,树叶子落下来也能把脑壳砸肿”。
孝文却看见了站在孝东哥身后的孝柱哥,便上前去拉住孝柱哥的手说:“孝柱哥,昨晚听孝西哥说你也在城里来跟他们一起做生意来了,我好高兴啊!”
孝柱满脸憨厚地笑着,憋了好久才说道:“看你一眼硬是安逸”。
旁边的许孝西插嘴说道:“孝文又不是大姑娘,有啥安逸的?”
许孝文看见这位孝柱兄只穿了个背心,那手上的肌肉就像个健美运动员。下穿一条短裤,腿上的肌肉也很吸引人的目光。他胖胖的身材,假如没有那些憨相的话比孝西哥更像老板一些。
孝柱哥的着装还比较干净,但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那种乡下土农二哥的模样。许孝文又回过头来再看着孝东哥。这一认真审视,倒使他的精神为之一振。孝东哥高高的个子,水白的皮肤,那两只眼睛里闪着智慧的光束。他身穿一件白T恤衫,一条大象皮裤带拴扎在裤子上,并将T恤衫统在裤子里,皮带上挂着在大哥大手机和呼机。
他比孝西哥少了一个钱裹肚。再看脚上的皮鞋,好像是一双跟孝西哥一样的黑色光亮尖皮鞋。这与孝柱哥脚上那双毫无光泽的过时寒碜的泡沫凉鞋,简直不能相提并论了。
“孝文,坐,坐嘛!”孝东又回过头来问孝柱道:“孝柱,你烧开水没有?”孝柱立即忙着烧水去了。孝西不满地说,我也说这开水咋是二级开水喃?
孝东便问孝文是如何调来县城文化馆的。孝文便介绍了他调回县城是因给县委宣传部部长寄过一本诗集,并向部长表达了要想调回本县的愿望。孝文感激地说:“这不是你写信来建议我这样做,还真行。”
许孝东意味深长地看了许孝西一眼,说:“世上还是有好官。这位宣传部长就算是好官了。”许孝文也有同感。在以金钱价值为取向的时代,他这次调动没有花费钱财竟然成功,也算是他造了奇迹,他真算是碰到好人啦!
两人正在叹息,孝柱已经将开水提出来,他给孝文和孝东、孝西都泡上了茶。
正在这时候,那个头发染得像“老外”的姑娘又朝屋子跨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