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

书名:康藏枭雄布鲁曼 作者:贺先枣 字数:281126 更新时间:2019-09-10

  洛布答应这一次出门要带贡布朗吉一起去,要去的地方是炉霍土司领地同大盖土司领地相邻的一片牧场。洛布这次要去这个地方有他的想法。他们的父亲年青时在这一带地方袭击过商队,抢过牛羊,特别是有一次还把大金寺的几条枪也抢了。当时,炉霍土司和朱倭土司就怀疑是洛布泽里干的,可大金寺的那个商队却坚持认为,极可能是“色达阿虚”那里的人干的。判断失误,朱倭、炉霍土司的马队追了两天,连个影子也没有看到。错过了最佳的找到真凶的时机,大金寺和炉霍、朱倭两家土司都非常后悔。后来听到洛布泽里果然有几支好枪,可人家说是从理塘那边买过来的。那件事就拖了下来,一拖就是好多年。但是,炉霍土司还是暗地里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儿女亲家明正土司,还希望明正土司在合适的时候把瞻对聂格家的作为向清政府衙门说一说,并说,瞻对聂格家迟早是心腹大患。

  洛布泽里得到这些信息后很生气,多次在儿子们面前提起要给炉霍土司一点颜色看。他的大儿子洛布根据他的意思,就在炉霍地界交结了一个小头人,并同这位名叫达吉的小头人成了结拜兄弟。靠了他的这个结拜兄弟,对炉霍土司的内部情况有了更多的掌握。

  洛布就是听了达吉带来的消息,才打算到那两个土司同“梁茹”接界的地方走一遭。他早就想熟悉一下这一带的地形了,这对将来一定有些有处。这次没有想过要去拿一点什么东西回来,只想让那些地方的人们都明白,瞻对聂格家就在他们身边,瞻对聂格家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他们的领地上。达吉带来的消息说,炉霍土司不久前到一个名叫“邛戈”的部落去过,他答应这个部落可以在同“梁茹”大盖土司相邻的、自己领地的牧场上放牧,条件是如果“梁茹”这边有人前来侵扰,要“邛戈”部落的人出来阻止。“邛戈”部落也是一个骁勇、剽悍的部落,炉霍土司是想让这些人作为保护他炉霍的第一道防线。

  洛布带着五条精壮的汉子,还有还不到十四岁的贡布朗吉,好像为了打猎,来到了那片相互交叉、交界的草场。他们一看见了牧人的帐篷,就在嘴里吼着“哦嗬嗬”,纵马朝帐篷奔去。当帐篷里出来了人,他们就说,还是搬到沟那边去吧,这里可是大盖土司老爷的牧场呢。一连几天都这样,逢人就这样说,并没有动手去赶走那些人的牛、马、山羊。贡布朗吉觉得即使就这样也挺威风的,因为他哥哥带的几个人,不仅人长得高大,而且清一色的好马快枪,让那些“邛戈”部落的人多少有些惊恐不安,因为相距很远的、单家独户的放牧人户很难同这些来去如风的马队对抗。如果能够几户人都搬到距离不远的地方,虽然相互间有了照应,但草场又不够用,牧人们对此也有些忧心忡忡。

  洛布这次出门,就是在那片牧场上示威,跑了几天就回到了切衣。贡布朗吉却为此兴奋了好久,不仅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出门,更因为这次出门的经历,他已经隐隐约约感到了只要有人、有枪、有刀,任何人都能够在这个世界上纵横驰骋。

  贡布朗吉在心里有了自己也要去闯天下想法。他把甲日拉玛泽仁和另外两个兄弟找来,一起商议到哪里去闯一闯的事情。那几个野小子一听高兴得嗷嗷乱叫,各人都说出了自己想朝哪里走的想法。后来还是贡布朗吉一锤定音,听说理塘土司有一片比蓝天还宽大的草场,几个就决定去看一看为个叫做“毛垭坝”的草原。贡布朗吉要每个人只带够三天吃的东西,说,过了这三天,我们几个就得自己找吃的,如果把什么都带上,就不算去闯世界,还不如就在家里呆着。

  他们从切衣出发,四天以后来到了“下坝”地方,一天里,除了喝山沟里的水,他们没有吃过东西,饿得他们四人东倒西歪,没有了走路的力气。见到路边草坝里有一户人家,便不顾一切地朝那顶小小的帐篷跑去。一条凶猛的大狗对着他们冲了过来,四个人只好强打精神来与狗斗。帐篷里的人闻声出来把狗赶走,让他们进了帐篷,给了他们吃喝。吃喝完了,四个人提出要在这里过夜,主人也答应了。

  帐篷的主人是一位年纪在六十开外的老人,很奇怪的是他既不问这几个年青人到哪里去,也不问他们从哪里来。却把帐篷里能吃的——不过就是一个木盒里的那点糌粑,都拿了出来,让他们自己抓出来吃。到了傍晚收牛回来的时候,也只有两头奶牛和几只山羊回来。老人把牛和羊就拴在帐篷外的一排绳子上。只对来的几位客人说,他要到那边一个山沟里去把马儿赶回来,那意思是让客人们在帐篷里等着他回来。说完,带上那条大狗,走了。

  贡布朗吉看着老人的背影子对他的几个兄弟说,这个老头子好穷。连那两头奶牛也是那么又老又瘦。甲日拉玛泽仁说,还不知道明天早晨他还有什么吃的给我们,刚才我看到装糌粑的盒子都空了。

  也没过多长的时间,老人回来了,他拉着一匹高大雄壮的黑马。把马拴在帐篷外,老人钻进帐篷,往土灶里加了些干牛粪,等到灶里的火燃得更旺了,老人才在灶的另一面坐下。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转经筒摇起来,然后闭上双眼,只有看他的嘴皮在动,才知道他没有睡着。

  躺下来睡觉的时候,贡布朗吉悄悄地对甲日拉玛泽仁说,那是一匹好马。甲日拉玛泽仁会心地一笑,有意转过身来,把嘴对着贡布朗吉耳朵,说,那条狗怎么办?贡布朗吉胸有成竹地说,它不会到帐篷里来的。

  小小的帐篷里,以土灶为界,一边睡着一个老人,老人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另一边睡着几个困乏得要命,却又不愿好好睡上一觉的年青人。听到老人睡着了,几个人就悄悄地说了好半夜的话。到了快要天亮时,贡布朗吉确信老人仍然睡得很熟,做了一个手式,就和他的同伙悄悄地绕过土灶,还没等老人叫喊出声,他们就用一块破布把老人嘴堵上了,老人还没有来得及动一下,他们几个就把老人手和脚都捆了起来。小小的帐篷里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拿走的东西,早茶也不喝了,四个人钻出帐篷,牵上那匹大黑马就急忙上路。这下好了,有人实在走不动可以骑马,等到了“毛垭坝”把马儿卖了,手里有钱就什么也不怕了。

  虽然没有吃早饭,开始四个人都喜欢得很,一个人骑在马背上,三个人跟着跑,还跑得很快。走了一段路,他们就明白了,偷了别人的马儿真不该大白天赶路。他们不敢顺着大道赶路,即使是这样,他们还得多加小心。远远发现了人,一个急忙牵着马躲进树林或者是路坎下,等别人走了再把马儿拉出来。可是肚皮又饿了,却又不敢带着马儿去找吃的。饿得实在撑不住了,当又看到有户人家时,贡布朗吉就让甲日拉玛泽仁带上另一个伙伴去要点吃的,自己和另一人带上马在一片树林里等待。

  雄壮的黑马很快就在树林里找到了吃,草,到处都有。贡布朗吉看着吃得很香的马儿,自己却没有什么可吃的,心想,自己要能吃草就好了。看着,想着,晕晕乎乎,竟然伏在草地上睡着了。

  忽然感觉不对,好像有人在叫骂着什么,睁开眼,看到自己面前好像有马、有人,心想,这下不好了。就想站起来,没想到刚想起身,就让人在屁股上踢了一脚,接着就有人扑上身来,把双手反扭过去,三下五除二,一下就给捆绑了起来。他被人拎起来站定时,才看清,他的三个兄弟也已经被五花大绑,此时正哭丧着脸站在离他几步路的地方。

  三条壮汉站在他们面前。其中一个汉子显得最为暴怒,高声怒骂说,几个小毛贼竟敢偷他的马,还把他的舅舅捆绑起来。口口声声要剁去他们四个的手脚,要把他们四个丢到河里去。到了这种时刻,贡布朗吉反而镇定了。看看面前的这三个人,贡布朗吉知道,酥油砸石头,石头砸酥油,吃亏的都是酥油。便突然哭泣起来,说,如果不是脚走痛了,就不会想到找匹马来骑一下。他说他四个都是想到寺院里出家当扎巴的小孩子,请他们就看在这一点的份上放过几个小孩子。他们有一天进了寺院,忘不了为他们的善行念经祈祷。贡布朗吉哭得很伤心,甲日拉玛泽仁几个人听他哭泣得那么伤心,又不清楚这三个人会不会把自己真的杀掉,也止不住哭了起来。

  这一哭,让那三个汉子发了愣。好在马儿已经追回来了,再说眼前的几个人真还是小孩子。三条汉子就问他们四人是从哪里来的,贡布朗吉突然想起了那个在炉霍土司的牧场上放牧的“邛戈”部落,就说他们四个人就是从那里来的。是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来,走了这么多天的路,也不知走了多远,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求你们对我们几个发点善心。

  贡布朗吉说得非常的真诚,完全是一付小孩子知道做错了事、吓坏了并且已经决心改过的样子。其他三个一味地哭,伤伤心心的哭。三个汉子终于心软了,骂骂咧咧地为他们松了绑,临走,还扔给他们一小口袋糌粑。

  成人后的贡布朗吉回忆起这件事,曾经对他身边人说过:哭,还是一个办法,不论是真是假,有时也能办成事。但是,我在那次哭的时候就在想,以后再也不用这个办法了,我贡布朗吉是堂堂男子汉!

  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不许他们再在朝理塘方向走,要他们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几个人无精打采往回走。贡布朗吉看到伙伴们垂头丧气的样子,就开导大家说: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算出了一趟门了,只带了三天的口粮,我们也没有饿死。碰上了这伙厉害的人也算是开了眼界。愁眉苦脸有什么用?我听我阿爸说过,只有走过很多地方的人才有见识,只有读过很多经书的扎巴才能成为喇嘛。滚烫的肉汤要一口一口地喝,陡峭的石山要一步一步地走。要想成为走南闯北、人们敬畏的汉子,不是那么容易的,这才是开头。

  四个人回到家后,由于有了这次共同的经历,变得更加亲密。经常结伴出去到附近一些人家户、牧场上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们几个有一次把别人一头山羊偷来吃了,竟然把山羊的头、蹄用山羊皮包好,又去放在这家人灶上的水锅里;把一户人家里一付很值钱的马鞍偷走了,却把丢在野地里的一付破牛鞍放在主人家睡觉的床头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人们都知道那些恶事是他们几个干的,又怕引起他们更大的报复,好多人都忍了。

  就在贡布朗吉一伙在上、下瞻对到处行衅滋事、为非作歹的时候,贡布朗吉的大哥洛布出事了。

  洛布的把兄弟达吉托人带了口信,说,最近麻书土司属下的一个小头人到宗塔地方用青稞换了一批酥油,要从达吉所在的地盘上经过,除了几个赶驮牛的人再没有人押送,这可是个机会。达吉不想独自吞下这笔财富,愿意同好兄弟一起去做这件事。洛布想也没想,就独自一人去了。

  而实际情况却是,炉霍土司彭措邓达知道了达吉同洛布勾结在一起,就对达吉说,草地上的地老鼠也晓得不把自己窝边的草根啃掉,你倒好,居然到瞻对地方把恶魔带过来。我们这一带被他们侵扰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如果你能想法把那个常来这里的魔鬼洛布除掉,在这个章谷地方,你还有头人的地位和权势,不然,我只有把你和你的全家赶走,你干脆到瞻对去给洛布当一条看门狗算了。我说的这话,就是从山顶往下滚的石头,你自己想想看,究竟该怎么办。达吉听了土司的话,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听土司的话,想出了一条诱杀洛布的办法。

  洛布到了达吉家,达吉马上杀了一头绵羊,热情地招待他。把最好的青稞酒拿出来,拼命地灌他。洛布毫无防备,欢欢喜喜地大吃大喝,一心想到吃饱喝足了,就同达吉去把那一批酥油弄回来。不知不觉,就酩酊大醉。

  等他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已被脚镣手铐锁住,关在了一间看不到光亮的土屋里。洛布暴跳如雷,达吉却不露面。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土屋的门打开了,在火把下,洛布看清了进门来的是炉霍土司彭措邓达。彭措邓达洋洋得意,见面就说:瞻对地方最凶狠的洛布,恶名比雷声还要响亮,今天像条狗一样被拴在黑房子了。你的小命现在就像大象脚下的一条虫子,但是如果你能跪在地上向我求饶,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说完了又对他手下的人说,你们说,老爷我是不是说话算话的人?他的手下一齐说,是的,老爷从来说话算话,瞻对洛布,你赶快向我们老爷说好话、求饶吧。

  洛布挣扎着站起来,冷笑一声,说:彭措邓达,我即使死九次,也不会对你这样的人说一句求情的话。我在这里对你要说的是,我已经发了三次誓,要把你和达吉全家杀绝。你如果不相信,我今天就把你先杀死在这里。

  说完,洛布拖着沉重的脚镣手铐猛然一跃而起,用铁链往彭措邓达的脑袋上砸去。彭措邓达吓得向后一躲,没站稳,倒在了地上。幸好倒在了地上,洛布身上的手铐铁链没有那么长,没有砸在他头上。彭措邓达手下的人赶快冲过来把洛布按在土屋的墙角里。彭措邓达火冒三丈,顺手从他身边一个人的腰里抽出一把长刀,恶狠狠地说;你要灭我全家,我今天就先杀了你!话没说完,他就把长刀刺进了洛布的胸膛……

  消息过了很久才传到了切衣,洛布泽里“瓦达波绒”官寨沉浸在派悲哀里面。洛布泽里为此大病一场,家里的事都由二儿子翁波拉玛照料。聂格瞻对家最大的仇敌就是炉霍土司彭措邓达,贡布朗吉从他的父兄那里听到这句话后,一下就牢牢地记在了心里。他几次想到炉霍去拼命,都被他的二哥翁波拉玛制止了。因为翁布拉玛派人探听到了,为了防备聂格瞻对家的报复,炉霍土司已经让他属下的所有头人加强了戒备,他还把原来用以保护过往商队的马队扩大了一倍,又从在打箭炉的亲家明正土司那里购回了一批枪械,作好了对付聂格瞻对家准备。

  洛布泽里给六个女婿带了口信,要女婿们从各自领地上的人户中给他派五个身强力壮的人来,除了自带口粮,而且这五个人每人都还必须自备一把明火枪,自备一匹好马。明火枪要用的火药、锡弹头由洛布泽里提供。翁波拉玛在切衣地方选出了二十名小伙子,“瓦达波绒”的官寨里就有了一支五十人的武装,翁波拉玛每天就带着这些人摔跤、赛马、打靶、射箭、拔河、比抱石头、练刀。每天就轮换着做这些事,整整进行了半个月。在这十多天里,贡布朗吉也带着他的一帮兄弟学着那些人跟着练,贡布朗吉以为他的父亲和二哥翁波拉玛很快就会带人去报仇了。没有想到,他的父亲却让那些受过训练的人都回去,另外再派五个人来。差不多半年时间里,“瓦达波绒”官寨里就没有断过这些人的身影,传出去的消息成为了洛布泽里的官寨即使是在平时也有一支五十人的武装守卫。

  炉霍土司彭措邓达也有些犯疑:聂格瞻对家怎么会这样,难道说也有人想去打他们家的“瓦达波绒”官寨?可他一点不敢放松警惕性,一家人过着一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但他手下头人们的看法却不同,他们认为,聂格瞻对家最凶悍的洛布已经死了,其他人都不重要了。洛布泽里毕竟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他的儿子那么厉害都败在彭措邓达老爷手里,他心里仇恨,但不敢行动,再说,他也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没过几天,却传来了让他们心惊胆颤的消息。达吉头人一家十多口,除了达吉自己和一个佣人逃脱之外,其他的人全被杀掉。房屋被烧毁,财产被洗劫一空。达吉哭述道,干这件事的是一支二十多人的马队,从哪里来的不清楚,杀人放火以后朝哪里去了也不清楚。虽然这样,可彭措邓达和达吉心里明白,干这件事的就是聂格瞻对家了。

  彭措邓达把他家里的亲人有的送到打箭炉明正土司家里暂住,有的送到甘孜孔萨土司家中暂住。自己则亲自带着人日夜防范,准备同前来侵袭他的聂格瞻对家决一死战。但是,达吉家被灭门以后,又有好长时间都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彭措邓达的那支土兵队伍一直驻扎在土司官寨附近,渐渐地,土司也有点承受不了,几十个人每天都要吃喝花费,虽说大部份都转嫁给了属下的那些头人,但时间长了也还是有些吃力。

  让炉霍土司在他的地盘上日夜防范,这正是洛布泽里所期望的。洛布泽里知道,自己还没有力量拿下彭措邓达的官寨,他要让炉霍土司不得安宁,等到他紧张得太久松弛下来的时候,瞅准时机,再打他个措手不及。

  贡布朗吉感觉到,就在他的大哥死去后,自己突然明白了好多事。他虽然继续同他的那帮兄弟一起胡作非为,心里却一直惦记着报仇的事。他明白了自己家里其实还没有同炉霍土司硬拼的实力,他十分佩服他父亲的作法,让那个炉霍土司吃不好、睡不好,呆在他的官寨里不敢外出。他的父亲还向那些在“瓦达波绒”官寨里学过打枪、射箭的青、壮年承诺:凡是到炉霍地界上抢回来的牛马、财产都归自己所有。如果被别人追赶、或发现了,“瓦达波绒”官寨里有人出来打圆场。

  这条承诺一出口,“梁茹”与炉霍毗邻的地方几乎天天都有事情发生。强人们都是三、五一群,一批刚离开,另一批又来了。开始时抢牛夺财还在风高月黑之际,到后来在白天也有人明火执仗地来把牛羊抢走。贡布朗吉也趁机同几个人结伙到处去抢东西,他还分到了好几头奶牛。那个叫做“邛戈”的部落,被扰得苦不堪言,没法再继续放牧,对炉霍土司说,再不派他的兵士来,他们就要另迁它地了。彭措邓达却担心,他刚把土兵派走,他的官寨就会遭到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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