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牙暗藏玄机二

书名:沉默的天空 作者:章勇 字数:673407 更新时间:2019-09-10

  孙向东仿佛看到了救星,自以为幽默地说:“如果真是这样,易莽娃即使死,也不会死很久了。”

  在殷笑英眼里,易莽娃纵然有天大的罪,也不该死,因为大家毕竟是好朋友。尤其是在大堰坝那些艰苦的日子里,易莽娃没有少给她帮助和照顾,尽管她拒绝了他的爱情,但依然觉得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现在,不知他哪一根神经短了路,竟然去干那千刀万剐的勾当,实在让她气愤!但她还是希望这不是事实,幻想他是被人陷害了,或许压根儿就是公安机关搞错了,因为易莽娃忠厚耿直、嫉恶如仇,怎么也不应该与贩运毒品联系在一起呀!孙向东把一句好话说得酸不拉几的,又让她鬼火骤起,脱口骂了一句脏话:“你说啥屁话呀!”

  孙向东辩解说:“既然上帝还让他活着,就肯定有他的安排,我们急也没有用。”

  舒胖娃和孙向东一唱一和:“就是嘛,想当初在大堰坝时,我从屋顶上摔下来,不也是好好的吗?现在老九的哥老倌在省厅管着这个事情,请他老大哥出手相救,岂不是举手之劳?”

  袁圆望着章懿华,仿佛看见了一线希望:“老九,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章懿华和易莽娃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伙伴,又是在军队出生入死、休戚与共的战友,他俩之间的关系比与孙向东、舒胖娃还要铁,是十足的铁哥们。他原来还有一种侥幸心理,希望袁圆带来的消息和三节棍说的不一样,如果根本没那么一回事就更是谢天谢地,可听了袁圆的介绍后,他绝望了,叫舒胖娃给了他一支烟,一个人走到角落里点燃,想掩饰一下自己的心情,但他本来不抽烟,一支烟又如何能掩饰得了绝望的心情呢!他不停地踏着方步,思绪一片混乱。他吸了几口,被呛了一下,又随即把烟掐灭,一拳砸在桌子上:“易莽娃呀易莽娃,你咋个鬼迷心窍、糊涂透顶呀!”

  大家都拿眼睛望着他。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万分无奈地说:“我早就问过我哥了,贩毒一千克以上即处以十五年有期徒刑,三千克基本上是死罪,谁也帮不上忙。”

  袁圆原以为章懿华能想出什么办法,没想到他也是无能为力,好像在厄运面前,人都显得十分渺小,无可奈何。她眼泪止不住往下掉,世界完全模糊了。于是,她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头昏了过去。殷笑英急忙掐住她的人中,喊道:“袁圆、袁圆,你醒醒……”

  袁圆昏厥的这一瞬间,在西华市看守所重犯监室的易莽娃突然打了一个冷噤,鼻腔里随即滚出两滴酸水,刚好滴落在他铮亮的手铐上,顿时让他有一种烦心的感觉。

  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易莽娃,那就是坐在对面的另一个囚犯,此人就是大牙,这个被警方斥为“死皮”的家伙。他见易莽娃进来两天了,一句话也不说,实在有些憋不住了,问道:“你咋个不开腔?”

  易莽娃没有理睬大牙,好像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大牙斜视了他一眼,恶狠狠地命令他:“把头抬起来!”

  易莽娃缓缓抬起头来,眼含凶光地瞅了大牙一眼,又把头低了下去。

  大牙自认为早进牢房一段时间,又有一身功夫,应该享受霸主地位,哪知易莽娃冷漠得几乎无视他的存在,让他很没有面子。但转念一想,如此冷血的家伙,绝不是什么善茬,还是不与他计较为好。可整整两天了,他几次主动找话和易莽娃说,易莽娃还置之不理,其冷漠已经上升到了傲慢和无礼,是直接对他狱霸地位的藐视和挑战。他终于被激怒了,打算教训他一下,铁青着脸站起来,提着手铐走过去,企图用手铐夹住易莽娃的脖子,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易莽娃虽然低着脑袋,但两眼早有防备,迅即侧身飞起一脚向大牙踢去,大牙猝不及防,被踹了一个正着,痛得他龇牙咧嘴、恼羞成怒,恨不得将两颗大牙变为一对利剑,直接刺进易莽娃的心脏,于是忍痛再次向易莽娃冲来。易莽娃早已站立起来并摆开迎战之势,于是,一场体能和拳击相结合的较量在狭小的空间展开了。易莽娃从小练过武功,又热衷于打架斗殴,身体素质更是相当不错,一拳一脚凌厉如风,一招一式锐不可当。大牙虽然也有一身功夫,体能也是超级棒,但遇到黑旋风般强悍的易莽娃,他不得不暗暗叫苦。几个回合下来,大牙逐渐招架不住,只见易莽娃一个闪身,然后雷公抱拳发力,趁大牙立足未稳之际,两手紧紧卡住大牙手腕,随即抬腿顶住他的命根,大牙痛得连叫娘的机会都没有,易莽娃又金刚撞钟对着大牙的脑袋一击……大牙彻底招架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口一个“大哥”,乞求易莽娃饶他一命。易莽娃并没有要大牙小命的意思,见他跪地求饶,心悦诚服了,也就收起拳脚把他扶了起来。

  大牙没想到易莽娃有如此不凡的身手,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非要拜易莽娃为大哥,易莽娃心想死到临头了,到阴曹地府多一个熟人就多一个伴,也就顺水推舟,与大牙结成了把兄弟。

  二人成了结拜兄弟也就推心置腹、无话不说。易莽娃给大牙讲了过去的经历,说他做这个生意完全是生活所迫,身不由己,遗憾的是还没有赚到多少钱,没有好好享受一下生活就锒铛入狱了,想起来就窝心。大牙觉得易莽娃说的是真话,也把自己的遭遇和盘托出。他说:“干咱们这一行的都是刀尖上行走、血盆里抓饭,没有几个不是被逼的。这个生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干上了就只有走到底。”

  他似乎比易莽娃要乐观一些,说:“你我都在部队干过,算是一个战壕的战友,现在又是难兄难弟,如果不死,出去后一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他还告诉易莽娃,他认识道上的老大,只要找到了他,就等于找到了组织。“只要跟着老大干,保你赚大钱、发大财,不愁吃香喝辣。”

  但他没有透露老大是谁。易莽娃也懂得一点道上的规矩,该你知道的不问别人也会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你就是拿一把锄头来刨也刨不出任何东西。但大牙说的老大、组织,却让易莽娃纳闷,难道他们还有一个严密的组织机构?

  这一天,易莽娃被警察带去提审回来后嘴唇开裂、鼻血长流,身上也有被打过的痕迹,痛得只差没有哼出声来。大牙关切地问他:“他们对你动刑了?”

  易莽娃愤恨地说:“他们叫我说出上家和下家,我咬死说没有,他们就给了我特别的关照。”

  大牙一边帮易莽娃擦伤口,一边恶狠狠地说:“我已经领教过几次了,他们虽然不用拳脚来伺候,却用取暖灯来烤、不给水喝、不让坐板凳,通宵达旦把你折磨,让你难受得没法活。知恩必‘报’,如果有机会出去,我一定加倍‘报答’他们。”

  易莽娃走到铁门贴着耳朵听了听,回来压低声音说:“咱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应该想想办法。”

  大牙悄悄问:“你是说越狱?”

  易莽娃点头嗯了一声。“我一直在观察,他们看得太紧了,恐怕没有机会。”

  “人活着,就不能被尿憋死。”

  “只要大哥能带我出去,将来我这一条命就是大哥的了。”

  “你也不要这样说,咱们是结拜兄弟。”

  “易哥,我听你的!”

  “我现在就愁一样东西。”

  大牙摇了摇手铐问:“你是担心这个?”

  易莽娃点点头:“钥匙可以从条子手里拿,但怕动作太大,惊动了他们。”

  大牙阴险地一笑:“易哥放心,开这个的东西我早有准备。”

  易莽娃又惊又喜:“那就太好了。”

  接下来,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雨声哗哗地响,风扬着鞭子像摧打着雨在跑,一瞬间,仿佛世界要颠覆一样令人恐怖。西华市看守所对这种恶劣气候总是十分戒备,不仅要求岗哨提高警惕,还增加了巡逻狱警,一句话,绝不能让犯罪分子趁恶劣的气候脱逃。

  大牙扳开铁门小窗口瞧了瞧,像一只老鼠一样缩回头来:“易哥,这条子比往常多了很多,看来咱们的计划要泡汤了。”

  易莽娃冲他狡黠地一笑:“越危险的时候,也最安全。”

  说着,他叫大牙赶紧动手。大牙立即拔下自己两颗硕大的假牙,取出一根薄如羽翼的钢条,捣鼓了几下就将手铐打开了,然后又帮易莽娃迅速打开手铐。易莽娃见大牙不仅胆大心细,而且有备而来,不由赞叹道:“大牙,你真行!我这颗假牙是装饰,你的假牙却暗藏玄机。你我兄弟一起行走江湖,一定饿不了肚子。”

  大牙听到易莽娃的赞赏,顿时得意起来:“就是,你我兄弟在一起搭档,一定能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革命事业。”

  易莽娃拍拍大牙的肩膀,说:“一会儿见机行事。”

  随即将铁门小窗推开,等到两个巡警走近时,突然叫道:“肚子痛,痛死我了……”

  “嚷嚷啥?快闭嘴!”

  狱警一边训斥易莽娃,一边打开铁门跨进来,正要询问,易莽娃用闪电般的动作将他们放倒,随即拣起监区钥匙,剥下警服穿在自己身上。大牙再一次见识了易莽娃手上的功夫,也想在易莽娃面前露一手,换上警服后就要用细细的钢条置警察于死地,易莽娃拉了他一把,制止道:“快走,不要耽搁时间!”

  大牙踢了身边警察一脚,抓起他的手枪插在了腰间。

  易莽娃和大牙冒充警察迅速走出监区,并用钥匙打开监区通往外面的大门。坐在值班室的警察瞟了他们一眼,似乎觉得不对,又瞧了瞧,顿时大惊失色,拉响了警报。易莽娃和大牙冲出看守所后没命地往前跑,岗楼上的哨兵端起冲锋枪扣动了扳机,子弹追着易莽娃和大牙飞,由于风大雨大,能见度差,易莽娃和大牙侥幸没有被击中。一辆出租车刚好从他们身边经过,大牙招手,司机还没将车停稳,他拉开车门就将司机拉出来,随即一个砍掌将司机打昏在地,并一脚将其踹到路中间。易莽娃说:“他和我们没有仇,你没有必要这样。”

  说着将司机抱到路边,跳上车叫大牙快走。大牙一轰油门,汽车像箭一样在黑暗中穿行。

  警察发现囚犯越狱后心急火燎,发动警车,拉响警笛风驰电掣追去,见到路边躺着一个人,急忙刹车将出租车驾驶员抱到车上,再开车去追,易莽娃和大牙早已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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