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林子见证比永远还久的爱

书名:沉默的天空 作者:章勇 字数:673407 更新时间:2019-09-10

  章懿华他们营房周围,一两公里内都没有一家餐馆,只有师医院山下的小石坝才有吆喝就餐的声音。

  小石坝地处贵昆线昆明段末尾,是昆明铁路局机务段的检修厂,也许南来北往的内燃机操劳半生后要躺下来疗养,小石坝就成了这个庞然大物的铁家伙舒筋活血的大本营。因此,这里以厂为市,自发形成了一个市场,尤其是附近阿拉公社的彝族同胞常把自家房前屋后种植的葡萄拿到这里来出售,这个市场就成了葡萄主宰的世界。彝族姑娘身着花朵一般鲜艳的服饰来做买卖,自然引来了附近甚至远方形形色色的蜜蜂和彩蝶的兴趣。这里每天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比周边的大石坝、大板桥等堂而皇之的集市还热闹。

  蒲大侠一早就跑到通信连三节棍那里去了,章懿华电话告诉三节棍:“白琳娜和殷笑英、袁圆来看望大家,易莽娃打赌服输办展扎,你们快过来,一起出去吃馆子。”

  三节棍一听,放下电话就和蒲大侠兴高采烈赶来凑热闹。

  三节棍气喘吁吁地望着白琳娜,一时词不达意:“白牡丹,我看你穿军装像一个人。”

  白琳娜一愣,反唇相讥道:“三节棍,难道你穿军装不像人?”

  “怪我嘴巴不听使唤,让你误会了。”

  三节棍连忙自我检讨:“我是说,你的气质很像美国电影《紧急下潜》中那个女演员!”

  白琳娜知道误解了他,立刻换了口气:“Anne Baxter是美国五六十年代的当红女星,你这不是拿我这个丑小鸭和人家白天鹅比吗?”

  易莽娃不那样认为:“我看啦,白牡丹比那个美国女演员更漂亮!”

  蒲大侠连忙附和说:“就是嘛!白牡丹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我们呢是越老越丑,越变越难看了!”

  白琳娜接过蒲大侠的话,满脸认真地说:“我正想问你,你要坦白交代,是用什么手段把郑倩倩骗到手的?”

  蒲大侠一脸难为情的样子:“你这就是冤枉好人了,倩倩是没有人要,碰上了我这个不挑剔的活雷锋,她还对我感激不尽呢!”

  殷笑英嗔怒了:“好你一个蒲大侠!前脚把倩倩哄到手,后脚你就翻脸,小心我写信告诉倩倩,看她如何修理你!”

  蒲大侠后悔了:“唉——黑牡丹,我这是在开玩笑,你可不能翻嘴,把我的玩笑话讲给倩倩听啊!”

  白琳娜乐了:“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还是有人知道你的老底嘛!”蒲大侠换了一副神情,显得十分的真诚:“不瞒你们说,郑倩倩不嫌弃我蒲大侠这个熊样,算是我祖上烧了高香,我很满足,你们就不要取笑我了!”

  白琳娜触景生情:“想不到当年天不怕地不怕的蒲大侠,转眼已经变成了耙耳朵!”蒲大侠憨厚地笑着:“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嘛!我可不是怕老婆的人!”易莽娃补充道:“你不是耙耳朵!只是耳朵耙!”蒲大侠坏笑着说:“我说易莽娃,你别嘴硬,等你有了女朋友的时候,不仅耳朵耙,可能浑身都耙了!”

  他知道易莽娃喜欢殷笑英,故意问殷笑英:“是不是?”

  殷笑英拿眼望着袁圆,想将易莽娃往袁圆身上推,又偷偷瞟了章懿华一眼,想看他的反应,然后若无其事地反问道:“你问错人了吧?”

  在说笑声中,他们走出了营区。这时,易莽娃他们开始打听白琳娜参军入伍的情况,听说她先分配到了开远某野战军,背包还没有打开就调到了军区歌舞团,大家都为她庆幸,并将一大堆好话送给她,让她不高兴都不行。蒲大侠问章懿华知不知道?章懿华答知道,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大家。蒲大侠坏笑着说:“你是不是怕我们知道了把她给你抢走了?”

  章懿华笑而不答。易莽娃捅了蒲大侠一拳,骂道:“你不要吃着碗里还望着锅里。”

  殷笑英说得更难听:“你这个贪腥又贪嘴的猫,是不是想倩倩揍你了?”

  又引来大家一阵哄堂大笑……

  他们沿着河边的小路走,来往的人不多,路边的草本植物也就没有受到什么干扰,生活得相当悠闲、惬意,纷纷仰起小脸或扬起手臂跟他们打招呼。女兵们高兴地闻闻这朵野花,嗅嗅那束芳草,开心得就像几只羽翼渐丰的春燕,在乡间的小路上作轻云飞翔。白琳娜不由想起那次和章懿华他们一道去游览锁江塔的情景:她和殷笑英采了很多野花,快乐得要命,只可惜被从塔内飞出的一群乌鸦给吓落到了地上,好生遗憾!想到那个叫花子像幽灵一样从身边飘过,至今还心有余悸,而在无意中与章懿华紧紧拥抱的情景,又让她两腮发烫,暗自兴奋。正是从那一天开始,她和他结下了今生的情缘。真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啊!想到这里,她禁不住抬头望了他一眼,恰巧章懿华也在回头看她,双目顿时在阳光下相会,心情一如春光般明媚。

  现代医学研究发现:眼睛是大脑在眼眶里的延伸,眼球底部有三级神经元,就像大脑皮质细胞一样,具有很强的分析综合能力,而瞳孔的变化,眼球的活动等,又直接受脑神经的支配,所以人的感情自然就能从眼睛中反映出来。瞳孔的放大和收缩,真实地反映着复杂多变的心理活动。如果一个人感到愉悦、喜爱、兴奋时,他的瞳孔就会扩大到比平常大四倍;相反,遇到生气、讨厌、消极的心情时,他的瞳孔会收缩得很小;瞳孔若不起变化,则表示他对所见事物漠不关心或者感到无聊。白琳娜和章懿华对视的这一瞬间,双目比阳光还明亮,正说明他们相互在欣赏,在传递久别重逢后内心的喜悦,在被对方的魅力所吸引和激动。

  其实,我们还不难发现,男女用眼神传情达意的方式是极其丰富多彩的。对异性只看一眼,就故意将视线移开的人,恰恰表明其渴望和异性交往,这是心理的反向作用。凡是目不转睛注视对方,而不将视线移开的女性,那就是她在释放内心隐藏的某种秘密。男女双方不时地对视,是将对方引导到自己脸上,会情达意的交流。在使用眼神上,女性往往优于男性,她只要流波转盼,不用说一句话,就传达了“我很喜欢你”,其含情脉脉,尽在不言之中,真可谓“此时无声胜有声”。男性长时间地注视一个女人,仔细地观察女子的体形和外貌,那是在寻找心灵的接近点。女子用水一样柔情的眼神望着对方,常常代表着她已经捕捉到了男性眼睛里隐藏着的同一种信息,女人有时还会用眼部化妆来增强目光的效果,提升眼神的魅力。此时,白琳娜素面朝天,但她的魅力比那些用眼影夸张的女性更具风采,更能征服章懿华的心。

  白琳娜和章懿华就这样悄悄用目光对话,不为人知地抒发着久别重逢的心情,但还是被敏感的殷笑英捕捉到了。她很聪明,假装没有看见,内心却有山西老陈醋的味道袭来,其他人则完全沉浸在易莽娃打赌认输请吃饭的愉悦之中。

  大概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小石坝一家叫“好又来”的餐馆,老板是一个热情健谈的中年妇女,见几个男女军人进屋,急忙招呼他们就坐。她说话是西川口音,殷笑英她们马上就和她搭上了话。在这远离西川的昆明郊区,一进馆子就遇到家乡人,虽然没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激动,但毕竟缩短了距离,比到其它馆子要亲切许多。都说吉普赛人的生存能力强,而实际上,西川人的生存能力远在吉普赛人之上。有人做了一个统计,地球上凡有人群的地方,就有华人;凡有华人的地方,就有西川人,因为西川人生长在被高山峻岭隔绝的平坝、丘陵和峡谷里,如果没有吃苦耐劳的精神,没有百折不挠的气魄,没有长江一样豁达的胸襟,他们怎么能冲出夔门,走出剑门关呢?

  易莽娃向来豪爽,既是打赌服输办招待,又是老乡聚会,他请客吃饭自然大方得很,一口气点了八九个菜。章懿华从小养成了节俭的习惯,想到易莽娃家境并不富裕,如今他们几个从大堰坝出来的知青每个月还要从六块钱的津贴中抽出一块钱寄给郑倩倩抚养生产队的孤儿朱艳丽,便用臂膀轻轻碰了他一下,易莽娃明白章懿华的意思,也就放下菜谱,客气地对餐馆老板说:“大姐!请上菜快点,好吗?”

  女老板答应得飞快:“要得,老乡!”

  这时,一阵甜蜜的歌声从外面飘来,几个身穿花衬衣、着喇叭裤的时髦青年拎着一台崭新的三洋录音机走进餐馆,其中一个长发青年将录音机往餐桌上一放,满屋子便响起一个甜妹子的歌声:“甜蜜蜜,你笑得多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这是邓丽君的歌,她是第一个拥有国际号召力的当代华人流行歌手,也是拥有最强大粉丝团的偶像。听腻了进行曲的兵哥哥和兵妹妹突然听到她深情并茂的歌唱,顿时感到十分新奇。虽然邓丽君的歌当时被部队首长斥为“靡靡之音”禁止在军营传唱,但在社会上,她忽如一夜春风来,已经在青年中不胫而走,犹如千树万树梨花开。因为是人都挡不住“靡靡之音”的诱惑,是人都渴望人性中“靡靡”声色的呼唤。章懿华他们虽然是军人,但他们首先是地球人,他们怎么能拒绝来自心灵的声音呢?

  “……在梦里,梦里梦里见过你,甜蜜笑得多甜蜜,是你,是你,梦见的就是你,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甜蜜蜜,甜蜜的爱情之梦,唱得人心中也像喝了蜜一样甜!

  有动人的歌声相伴,章懿华他们吃得又开心又可口,但接下来出现的一幕却让他们大败胃口。对面那桌青年快吃完的时候,一个披着长发的青年突然指着菜碗在那里嚷道:“老板,你是咋个整的!快来看,你这菜里是哪样?”

  女老板闻声连忙走到桌前:“菜里有啥?”

  长发青年指着菜碗说:“你自己看嘛!”女老板看了看,发现是一只苍蝇,在众目睽睽之下,满脸愧疚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一个身着花格子衬衣的青年理直气壮地嚷开了:“光说对不起就行了吗?我现在都要呕吐了。”

  女老板十分抱歉:“这个菜就免单了,再少收一个菜的钱,好吗?”

  长发青年却得理不饶人:“你让我们吃苍蝇,光给两个菜免单那不行!今天这顿饭,我们不仅不付款,你还要给我们赔礼道歉!”一个穿大喇叭裤的青年帮腔说:“对,你还得给我们赔偿精神损失!”

  女老板满脸堆笑说:“我们是做小本生意的,请几位兄弟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易莽娃看不下去了,站起来说:“我说几位兄弟,人家大姐这么通情达理,你们就不要难为人家了!”

  身着花格子衬衣的青年流里流气地说:“解放军同志,你们来说句公道话,老板娘让我们吃了苍蝇,该不该给我们赔礼道歉?”

  章懿华走了过去,恳切地劝道:“几位朋友,这位大姐已经给你们赔礼道歉了,你们就不要再说了,把单买了走吧!”

  长发青年讥笑道:“我说解放军同志,她给我们吃苍蝇,让我们翻胃,想呕吐,你还叫我们不要再说了,你还有立场没有?还讲不讲公道?”

  章懿华顿时不悦,义正词严地对长发青年说:“我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你就不要贼喊捉贼了!”

  长发青年立即恶语相向:“当兵的,你说我贼喊捉贼,你有什么根据?”

  殷笑英相信章懿华的眼力,接过话说:“他是侦察兵,你逃不过他的眼睛。”

  长发青年听说遇到了部队侦察兵,心里不由有点发虚,但嘴还很强硬:“你有证据吗?”

  章懿华直视长发青年,决定揭穿他的卑鄙伎俩:“你把荷包翻出来!”长发青年松了一口气,放心地翻开衣袋说:“你以为我这里面放着苍蝇是不是?请看清楚,没有!”

  章懿华目光如剑地对着他:“苍蝇是没有了,可碗里的苍蝇是从你荷包里拿出来的!”

  长发青年不高兴了,狡辩说:“当兵的,你不要血口喷人!”

  殷笑英急中生智:“你敢把衣服脱下来,拿去化验吗?”

  听说拿衣服去化验,长发青年虽然还在狡辩,但语气明显软了。大喇叭裤青年见有当兵的为老板娘说话,做贼心虚,不敢把事情闹大,主动掏出钱交给女老板;身着花格子衬衣的青年也识趣地用肘碰了碰长发青年,关掉录音机拎起就走;长发青年还不太服气,仰起头将长发往后一甩,一边往外走一边骂骂咧咧:“穷当兵的,狗逮耗子,多管闲事!”

  望着一伙当时被斥为奇装异服的青年离去的背影,白琳娜问道:“笑英,他们的衣袋里放过苍蝇,真能化验出来吗 ?”

  殷笑英莞尔一笑:“没有化验过,只是想吓唬他们。”

  白琳娜称赞说:“真有你的,从哪里学来的?”

  殷笑英聪明地笑道:“老九教的呗!”

  白琳娜扫了章懿华一眼,心里想,“你这个机灵鬼,什么时候让笑英都跟你学得如此狡猾了?看来我与你接触还是少了一些,今后和你多接触,你要不吝赐教,让我也多长一个心眼啊!”

  章懿华和白琳娜相视一笑,然后对殷笑英说:“我可没有教你吓唬人,你不能把好事坏事都往我身上推嘛!”易莽娃接过话说:“这是给你脸上贴金,你就不要谦虚了!”

  离开餐馆,来到通往师部与医院的岔路口,殷笑英和袁圆说她们下午要值班,请白琳娜跟她们一起到医院去玩,白琳娜称今天要返回军区歌舞团,下次再来。三个女兵又在一旁窃窃私语了一阵,才依依不舍地分手。章懿华他们沿着原路返回,行至一片树林,白琳娜提议坐一会儿再走。易莽娃知趣地说:“就你和老九在这里坐吧,我们不当电灯泡!”

  蒲大侠也理解地说:“对!该给你们留一点二人空间了,我们走!”

  三节棍却坏笑着说:“你们亲嘴的声音小点啊,不要被纠察队听见了!”

  白琳娜噗哧一声笑道:“坏儿童!”

  章懿华则毫不客气地把三节棍推开,笑着骂他:“去你的!”

  易莽娃、蒲大侠和三节棍嬉笑着走远了。

  白琳娜和章懿华席地而坐,没有说话,好像突然单独相聚在一起,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

  林间静极了,没有秋风抚过树叶的轻语声,没有燕儿穿过林梢的啼唤,没有野雉扑拉拉飞来的拍翅声,只有旁边的宝象河在轻轻地流淌,仿佛在与河畔的红花绿草亲切地呢喃。

  白琳娜眼前又浮现出钟秀山上的情景:他们没有说一句话,但彼此却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语言在这个时候反而是多余的……

  她又随手拔起一株野草,将一片干净的叶片放到唇边轻轻地咀嚼,仿佛已经回想起当年的味道,这才说:“快两年了,你还记得我们的承诺吗?”

  章懿华也好像回到了梦境一般:“怎么不记得,两年后的那一天,同一时刻,你我不管身在何处,我们都回到那片楠木林,重温我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白琳娜甜蜜地笑了:“你还说,愿永远生活在我的世界中。”

  章懿华陶醉地说:“你也讲,愿一生行进在我的视线里。”

  白琳娜无限神往地说:“再等一个星期,就是我们约定的日子。咳!现在边境上摩擦不断,你我又当上了军人,看来我们都无法回到钟秀山,回到那一片楠木林了!”

  章懿华充满诗意地说:“但我们的心早就走到了一起。”

  白琳娜表示赞同:“对!这一片陌生的林子就是我们的楠木林,就是我们感情的见证——我们永远不分开!”

  说着,她将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肩上,并闭上了眼睛。

  章懿华顺手将她抱住,将自己的脸和她的面庞贴在一起:“我每天都在想你,娜娜!”

  白琳娜薄如羽翅的双唇轻轻地颤动着:“我也是天天在想你,懿华!”

  她已经不再叫他老九,她认为大家都那样称呼他,缺乏自己独有的亲切感。

  大地静极了,静得只能听到他们心跳的声音,阳光穿过林梢洒在他们身上,将一对青春的剪影投射到地上。

  白琳娜沉浸在幸福之中说:“你写给我那支歌,我非常喜欢,可惜我还没有听你唱过,你能唱给我听听吗?”

  章懿华坐起来,谦虚地说:“那首歌经你重新谱曲后,我感觉非常棒!只是怕唱不好,你不喜欢。”

  白琳娜也坐了起来,鼓励他说:“你说话那么有磁性,我相信你唱歌一定很好听。”

  章懿华充满自信地反问道:“你真这么想?”

  白琳娜斜靠在章懿华的肩上,含情脉脉地点点头:“你唱吧!”

  章懿华清清嗓子,开始唱了起来:

  月亮高挂天上,水仙花正开放,抬起你温柔脸庞,为月亮吐露出芬芳。

  啊!月亮月亮,啊!月亮月亮,我只为你放声歌唱……

  白琳娜陶醉在甜蜜的幸福之中,将头靠在章懿华背上,随后将耳朵滑到他背心。她突然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喜:耳朵贴着背心听唱歌,声音不是从嘴里发出来的,而是在胸腔里产生共鸣,透过肌肤,由胸腔这个独一无二的音箱释放出来,宛若天籁之音,其雄浑共鸣的声音无与伦比。她把自己的感受告诉他。他以为她在说笑,不信。她为了证实自己的感受,叫他把耳朵贴在她背上,将歌词改了唱道:

  我的懿华呀,你是我的爱,我的心儿呀,永远为你歌唱……

  章懿华一听,立即惊呼起来:“太美了!太好听了!我敢说,世界上最好的音箱,也比不上胸腔;最动听的音乐会,也不如这样欣赏心上人歌唱。”

  白琳娜兴奋地说:“将来,凡是有喜事,我们就点唱,开两个人的音乐会!”

  章懿华调侃道:“我可以负责任地说,你这个发现,迄今为止还是首例,你可以申请吉尼斯世界记录。”

  白琳娜沉浸在幸福之中,娇羞地说:“不!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让它藏在心里,不告诉任何人。”

  章懿华笑道:“把你这个发现告诉更多的人,让更多的人都能欣赏绝美的声音,那不是更好吗?”

  白琳娜坚持自己的观点说:“将耳朵贴在背心听唱歌,传出去多难为情。”

  章懿华诙谐地说:“既然发现人坚持保守秘密,我也就尊重发现人的专利权。”

  说着,白琳娜拿出一张照片递给章懿华:“给你一张我的照片,照得不好,不要见笑啊!”

  章懿华接过来轻轻一吻,称赞说:“真美!”

  白琳娜一脸娇羞,故意嗔怪道:“看都还没有看就这样说,不是真心话!”

  章懿华嬉笑道:“活的标本这样美,纸的图像能不美吗?”

  白琳娜无限喜悦地说:“贫嘴!你也给我一张照片,好吗?”

  章懿华答:“我不是给过你了吗?”

  白琳娜说:“我还要你最近的。”

  章懿华说:“最近的没有。”

  白琳娜说:“你哪天去照一张给我,好吗?”

  章懿华答:“我不喜欢照相。”

  白丽娜追问:“为什么?”

  章懿华故意自嘲道:“我长得丑,怕污染了镜头。”

  白琳娜吐着舌尖:“你不会是说我吧?”

  章懿华夸张地说:“我哪敢呀!那不是找打吗?”

  白琳娜俏皮地说:“量你也不敢!”

  这个时候,易莽娃突然惊慌失措地跑来,老远就扬起一张纸嚷道:“老九,你家来电报了!”

  章懿华感到事情不妙,急忙迎上前去:“什么内容?”

  易莽娃难过地低下头说:“你老爸子他——”章懿华接过电报一看,顿时如坠深渊,眼前一片漆黑:“我的天啊!”

  白琳娜看了一眼电报,也惊呼起来:“啊!”

  章懿华拉着白琳娜的手,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向营区……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