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风雨如磐二

书名:沉默的天空 作者:章勇 字数:673407 更新时间:2019-09-10

  室外暴风雨的喧嚣更猛烈了。风雨声中,突然响起了“咕咕咕”的流水声,接着又传来了“轰隆隆”的咆哮声——这是洪水涌过堰坝闸口流入河道发出的警报,它似乎在提醒人们,这是入冬以来少见的暴雨,其威力不亚于夏季山洪暴发。

  大概过了半个多钟头,风雨声似乎还没有闹够,还在加劲渲泄。秦队长和几个社员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急匆匆来到了知青点,见知青点室内雨水如注,一片狼藉,秦队长愧疚不已,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

  他恳请几个知青娃分别到社员家去暂住一晚,等天亮后就翻修屋顶。

  “这雨水——”易莽娃本来想发几句牢骚,但看到秦队长和几个社员顶风冒雨赶来,淋得像落汤鸡,想说的话到嘴边立即咽了回去:“——恐怕也快停了吧?”

  章懿华和易莽娃的心情一样,对生产队给知青安排的住所如此糟糕,早有一肚子意见,但秦队长说了,国家给知识青年的安家费没有划拨下来,生产队又无钱修建,怪不得秦队长,要怪只能怪上头某些拖拉的领导。想到这里,他不但对秦队长和赶来的社员没有怨气,反而心存感激:“雨已经小了一些,我们会自己照顾自己的,秦队长,你们回去吧!”

  一个社员冒雨赶来,把一个大瓦罐放到桌子上,说:“这是秦大嫂熬的姜汤,你们喝了吧!喝了就不会感冒。”

  秦队长还在不停地责怪自己:“你们第一天来,就让你们担惊受怕,都怪我粗枝大叶,考虑不周到,实在不好意思!”

  一个年龄大一点的社员疑惑地说:“今年啥子怪事都出了,我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是第一次遇到冬天涨大水。是不是老天爷在打瞌睡,龙王爷跑出来发疯了?”

  秦队长不这样看,他把责任全往自己身上揽:“不能怪老天,只能怪我考虑不周,我还是那句话,请你们跟我们一起去避避雨吧?”

  知青们被秦队长的大度和纯朴感动了,但要到山民家里去住,大家都面面相觑。他们担心还不熟悉,怕去打扰了人家。章懿华接过话说:“谢谢队长和乡亲们,我们熬一会儿就过去了。”

  秦队长也就不再勉强,叮嘱几个知青娃赶紧把姜汤喝了,离开时又再一次表示,明天一早,他就带人来检修房子。

  风声逐渐小了,雨声也停了,山乡又恢复了它的宁静。屋子里,鞋子像小船一样漂浮在水面,已经找不到一块没水的地方,大家开始拿各种工具将水往外舀。忙活一阵后,大家坐下来闲聊。袁圆还心有余悸,她说:“刚才的风雨好大呀!幸好没有雷电,如果雷电交加,那就更恐怖了。”

  舒胖娃笑道:“就是嘛!如果雷公电婆一起来,你们两个女生可能早就吓得钻桌子了。”

  殷笑英不服气地说:“你才钻桌子呢!电闪雷鸣有啥可怕的?高尔基说,‘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咱们革命知识青年正好像江姐一样,为了党的事业,在暴风雨中永生。”

  舒胖娃纠正道:“不对吧?江姐是在烈火中永生,而不是在暴风雨中永生!”

  殷笑英大大咧咧地说:“暴风雨与烈火都是一码事,你不要吹毛求疵!”

  易莽娃讨好殷笑英说:“就是嘛!你舒胖娃书没有读几本,还老鼠掉进书堆里——咬文嚼字,酸不酸呀!”

  舒胖娃骂骂咧咧地说:“你们都是一帮俗人,跟你们说不清!”

  易莽娃瞪着眼睛笑道:“我看你啊!更俗,俗不可耐!”

  舒胖娃摇摇头,无语了。

  袁圆望着屋子外面黑沉沉的夜空,回头不解地问章懿华:“在我们家乡,冬天雨水都比较少,为啥这里的雨这么大呢?”

  章懿华说:“我们家乡处于丘陵、浅丘陵地带,冬天空气比较稳定,空气对流不大。大堰坝是山区,冬季山谷的空气比上层的空气要冷得多,相差到一定程度,就产生较猛烈的对流作用,于是便容易产生降雨。”

  袁圆又问道:“还有,冬天为啥没有雷电呢?”

  章懿华解释说:“因为冬天温度低,空气上升慢,云层中的带电量少,摩擦也就少,所以冬天一般不会发生雷电现象。只有万物复苏的时候,雷电才会出现。雷电是春天的开路先锋,一场春雨、一场电闪雷鸣之后,蜘蛛便开始结网,编织春天的梦想。”

  殷笑英接过话来:“老九这一说,不仅让我们懂得了冬天为啥没有雷电的道理,而且对那讨厌的蜘蛛,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憎了!”袁圆赞赏道:“老九就是知识丰富,说啥子都能说到点子上。”

  章懿华谦虚地说:“我俗人一个,不喜欢戴高帽子!”

  舒胖娃拿他取笑说:“老九喜欢绿帽子!你们听见没有?”

  章懿华生气了:“好啊!舒胖娃,你皮子发痒了?”

  说着就去拧舒胖娃的大耳朵。舒胖娃打不过章懿华,只好抬起胳膊护着耳朵,打嘴皮子仗:“君子动口不动手,臭老九,你别欺负我啊!”

  殷笑英主持公道说:“谁欺负你啦!是你自找的!”

  易莽娃也帮着章懿华收拾舒胖娃:“对,我们都来给舒胖娃止止痒。”

  舒胖娃向章懿华求饶说:“老九,你快住手!”

  易莽娃模仿《智取威虎山》座山雕的口吻说:“你求九爷饶命,九爷就饶了你。”

  舒胖娃鼓起勇气说:“咱共产党人宁死不屈,绝不向敌人求饶!”

  易莽娃用力按住舒胖娃的头,问道:“再不投降,你就没命啦!”

  舒胖娃根本不是章懿华和易莽娃的对手,只好赶紧求饶:“好好好,我投降,我投降!”

  “哈哈哈……”于是,引来大家一阵欢快的笑声。

  接着,他们又继续闲聊,聊着聊着就扯到了蒲大侠、三节棍和郑倩倩他们身上。不知是谁说,反正没有地方睡,睡也睡不着,这里离梯子山又近,干脆到他们那边去挤一挤,大家都表示赞同。于是,五个年轻人打起电筒,走出了知青点。

  山区的青石板路面经过大雨的冲洗,少了一些泥泞,多了一些质感,穿着胶鞋走在上面既不打滑又干净。山谷里没有虫鸣,也没有鸟叫,只听见身边安溪河“哗哗哗”流动的声音,如果少有走夜路的人独自在这里行走,可能还有一些胆怯,但结伴走在一起,反而找到了深夜出游的清新感觉。

  几个知青娃跨出生产队的地界不久,路旁坡上一户农家的狗扑出来“汪汪汪”直叫,吓得袁圆不敢再往前走,易莽娃捡起一块石头向它扔去,那狗立即退守在山坡上,依然“汪汪汪”叫个不停。

  “汪汪汪……”舒胖娃惟妙惟肖地学着狗叫,逗得那狗仿佛遇到了知音,乐得更欢地和舒胖娃进行热烈地“对话”。于是,“汪汪汪……”的犬声在山谷里回荡,又引来大家一阵笑声,好像已经忘记了心中的不畅……

  走过不远,迎面出现几个人影,章懿华定眼一看,那不是他们正要去找的人吗?原来蒲大侠他们的处境跟章懿华他们一样,甚至还更惨。他们生产队保管室的屋顶盖的不是瓦,而是稻草,大风把他们的屋顶几乎掀走了一半,室内与室外已经没有了区别。听说大堰坝的秦队长还冒雨来到了知青点,并送来了御寒添暖的姜汤,让蒲大侠他们羡慕得要死。他说:“我们梯子山马队长可没有秦队长好,到现在还不知道知青点的情况。”

  本来是想互相投宿,哪知都成了落汤鸡,似乎再无去处。有人提议,现在房子没法住了,是不是一起到公社革委会去找郑副主任,趁此机会督促上头将知青安家费拨给生产队。大家都说这是一个好主意,于是,八个知青娃理直气壮地直奔公社而去。

  郑耀光副主任听说知青深夜来访,急忙披起衣服接见。当他得知大堰坝和梯子山知青点的惨状后,尊敬的郑副主任气愤地斥责生产队干部太不负责任,对知识青年缺乏应有的革命感情。幸好当时电话还没有普及,马丁·库珀先生发明的手机也还在大洋彼岸接受摩托罗拉公司的检验,没有来得及向全球推广,要不,郑副主任非掏出手机把秦慧队长和马队长骂个狗血淋头不可。

  知青们之前还担心深夜来打扰郑副主任会惹他生气,没想到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对他们嘘寒问暖,心疼不已,甚至还自我批评没有把工作做好,让大家受苦了,表现出一副十分体恤知识青年的样子。领导就是领导,比普通老百姓的胸襟开阔多了。知青们受到了莫大的鼓舞,胆子也就更大了,公开向郑副主任提出,希望公社早点将知青安家费下拨到生产队。郑副主任当即表态:“公社绝不截留你们的安家费,只要国家划拨下来,立即拨给生产队。”

  实际上,知青安家费早就到了他手上,他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要拨下去。

  夜越来越深,山风吹来,更加寒冷。表面上,郑副主任对知青娃们十分体贴,他已经吩咐厨师煮了一大锅洋芋端来。折腾了大半夜,大家也饿了,抓起来就吃。

  加过夜餐后,知青娃们瞌睡也来了。郑副主任拎来一串钥匙,交给工作人员打开几个办公室,又抱来一些被褥,请大家将就着休息。

  华龙公社机关是一个四合院,进门迎面是会议室,左边是领导办公的地方,右边是各个股室处理公务的房间,章懿华他们五个男知青被集体安排到会议室休息,一会儿,里面就传出小伙子们“呼噜呼噜”的鼾声。殷笑英、郑倩倩和袁圆则分别被安排在公社领导的办公室就寝。郑副主任亲自一间一间地检查门窗、玻璃和门锁,当确认十分安全并告诫三位姑娘关紧门窗后,他才放心地离去。姑娘们都累了,尽管衣服还没有完全烘干,她们也不脱下,一头躺在了长椅上。

  殷笑英躺下后睡不着,郑副主任眼镜片背后那双眼睛让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总觉得一个人睡在一间办公室不太踏实。她翻身起来,将被褥抱到袁圆的“房间”门口,轻轻呼喊袁圆开门。喊了几声没有应答。夜深人静,她又不敢高声叫喊,又蹑手蹑脚走过几间办公室,来到郑倩倩的“寝室”,压低声音喊倩倩开门。郑倩倩听出是殷笑英的声音,开门把她放了进去。她们将两条长椅拼在一起,勉强能放得下自己的身体,于是,二人便挤在一起,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逃过隐藏在对面办公室的一双眼睛。

  这是郑副主任饱经世故的眼睛。今天下午,他这双见证过人世间四十多年风雨的眼睛,已经具有不惑之年的所有功能,不知为啥,在见到殷笑英的那一瞬间,他竟然感受到了只有年轻时才有的惊喜和慌张。

  尽管厚厚的眼镜片掩饰得不易被人察觉,但他心脏加速的跳动却无法隐瞒自己。

  他不得不承认,这是迄今为止让他最动心的一个女性:她樱桃小嘴,玲珑秀鼻,鹅蛋型的脸庞一片绯红,俏丽得像一朵娇艳的牡丹花;一双流露出照人心灵光芒的眼睛镶嵌在妩媚的脸上,生动得夺人魂魄;腮边那对深深的梨窝更是盛满了青春的琼液,让他一看就忍不住心旌摇曳,想入非非。他惊叹世间竟然有如此美貌如花的女子,他更庆幸上天能将这么一个尤物送到自己的身边,让自己有幸目睹她的芳容。如果不是伟大的上山下乡运动,这么迷人的尤物咋个会屈就到边远的山区来呢!他是发自内心的感谢上山下乡运动,感谢国家。

  他更感谢老天有眼,在他还沉浸在对她的遐想中时,一场大雨又将她送到了自己的面前。如果能将这个尤物弄到手,真是不枉此生啊!为此,他刚才作了精心的安排,让三个女娃子一人睡一个房间,他把三个房间的钥匙都揣在怀里,不管殷笑英住进哪一个房间,他都可以趁她入睡后悄悄进去,并凭他的权势让她就范。“咳!真没想到,这女娃子比鬼还精灵,她竟然钻出了我精心设计的圈套,跑去与那个姓郑的女娃子凑到一起。我总不能当着一个女娃子的面向另一个女娃子表达爱意吧?哎!我的美人儿!你为啥不领我的情呢?你只要答应和我相好,你让我做啥都行,哪怕让我离婚都可以。”

  提起离婚,他顿时想起乡下那个黄脸婆,她和他虽然是同乡、同学、同龄,但她与他却“三不同”:“她的脸庞粗糙木讷似黄梨,自己面容油光水滑如苹果;她一天到晚守着锅灶转,与田间、地头、农舍形成一条线,自己二十四小时为国家操心,奔波在乡村、公社、区县之间;她的愿望是娃儿快长、牛儿快壮、猪儿快肥,自己的理想是荒山插上大寨红旗,知识青年都是金训华、邢燕子,阶级斗争的纲比大渡河上的铁索绷得还紧百倍。别说妻子与自己有三大差别,不般配,就是说有天壤之别都不为过。我的前程还远大着呢!”

  说到郑副主任的前程,他和袁来富的经历竟然有很多惊人的相似之处。都是高中毕业后的回乡青年,都当过代课教师,然后转正、进入仕途,只是他没有袁来富那么幸运。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良驹没有遇到伯乐,只有被困在公社这个小小的马槽子里和山民一起分食。所以,他对再上一层楼天天抱着幻想,挖空心思笼络人心,随时梦想飞黄腾达。同时,他又不愿做苦行僧的干部,一心想寻找生活的乐趣。前不久,公社革委会一把手到县委党校学习去了,县革委一纸通知让他主持公社的全面工作,让他喜出望外。可是,那“委任状”还是没有把他头上那个“副”字去掉。为此,他还专门跑回老家,偷偷对着祖坟三拜九叩了大半天。你说气人不气人,他头皮都磕上了泥巴,也不见那坟头上冒一缕青烟,让他对封建迷信那套把戏再也不屑一顾。好在他在这里一呼百应、一言九鼎,很快找到了山高皇帝远那种至高无上的感觉。

  但话又说回来,他这个人对人情世故还是很练达的,为人处世还是比较低调、谨慎、圆滑的。就说这些年吧,他以入党、上学、招工、评选先进等为诱饵,已将不少他相中的女知青揽入怀中,却从来没有“翻船”。不容易啊!“哼!眼前这个姓殷的女娃子,我就不信征服不了你!”

  不过,这次和以往不一样的是,他认为自己对她是真的喜欢,绝不是玩弄,因为自己是一方的父母官,垂青哪个女知青是哪个女知青的福气。他不是已经送这个丽那个艳的女知青远走高飞了吗?自己还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嘛!他甚至在心里发誓,如果殷笑英这女娃子愿意跟着他,他就再也不花心,一心一意和她相好。他认为自己对她是一见钟情,实在太爱她了!乖乖!他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把这个刚认识的女知青就叫乖乖呢!只有仙女才配得上叫乖乖呀!

  郑副主任躲在对面办公区农办那间屋子里,眼睁睁看见殷笑英抱着被褥走进郑倩倩的“寝室”,自己是枉费了一番心机,看来今夜已不再是良宵,只有回到公社后面自己那间冰冷的房间去独自打发寂寞了。

  他刚要走,突然想起袁圆是一个人睡在一间办公室,这个女娃子虽然没有殷笑英那么漂亮、妩媚,但她大大的眼睛,白净净的脸蛋,清纯、娇嫩的神情,有着另样的可爱。他顿时又兴奋起来,凭他对异性的研究,他认为殷笑英是那种奔放的美,美得鲜艳、美得热烈、美得饱满,既像吉普赛女郎一样,她能很快将男人融化在自己的妩媚之中,也会转瞬将她厌弃的人儿冷落在冰窖里;她又像娇艳的红玫瑰,谁去攀折它,一不留神就会被它锋利的刺扎伤手臂。而袁圆这个女娃子则不同,她平和、文静、幽雅,有着梨花带雨般清淡的芳香,她不易发怒,不易张扬,去亲近她可能还会少担一些风险。想到这里,郑副主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嗨!咋个早没有想到她呢?

  雨后的山区之夜格外宁静,只有院子里那几棵疯长的桉树还在不知疲倦的风吹下发出莫斯科郊外那种“唦唦”的声音。可是,郑副主任却没有苏联青年唱着歌儿与心上人幽会的心情和境界,而是像贼一样,在风声的掩护下,悄悄摸到袁圆的“寝室”门口,掏出钥匙插进锁孔,像幽灵般钻了进去。

  在拐角的厕所边上,闪出一条高大的黑影,他看见郑副主任溜进了袁圆睡觉的房间,偷偷来到窗前,屏息听了一会儿,嘴角露出了幸灾乐祸的微笑,然后蹑手蹑脚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郑副主任进入袁圆房间,她已经睡熟,没有任何防范,虽然她第一眼见到这个领导就觉得他的目光里有一丝掩饰不住的邪恶。尤其是他盯着她看的时候,甚至有一种用眼神撩开她衣服的恐怖,没想到这种恐怖来得这么快、这么猛。她忽然醒来时,感到自己就像一只可怜的羊羔,被一只饿狼追到了没有退路的山谷,眼前晃动的全是白森森的獠牙,她本能地一边推他,一边说:“你走开,不要……不要!”

  竭尽全力抵抗,但郑副主任轻车熟路,对付女孩子易如反掌,厚颜无耻地说:“我喜欢你!我答应将来保送你招工、上学、参军,远走高飞。”

  “我不稀罕!你卑鄙,快走!不要……不要……”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诗人北岛有一句名言,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道貌岸然的郑副主任早就揣摩到了袁圆这种文弱女孩的心理:她们往往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此时只要不寻死,她一般羞于喊叫,不喊叫,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她就无疑是一只手到擒来的小绵羊。巧夺难攻城,霸王硬上弓。被欲火烧心的郑副主任不顾弱女子的苦苦哀求,早就脱光了衣服,将自己强壮的躯体压在了她光洁如玉的身上……

  可怜我们的袁圆姑娘,在这万籁俱静的夜晚,在没有人来帮助的情况下,她只能任其摆布,让屈辱的泪水在眼角流淌。

  窗外的风声没有了,雨声却响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大,像是在唱着悲歌;接着,风又刮了起来,风声雨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天地间发出了愤怒的吼声,只见屋檐下那丛刚刚含苞的腊梅花,在“嘀嘀嗒嗒”的雨声中,还没有来得及香如故,便花瓣四溅,化作了尘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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