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精纯的能量洪流,戛然而止。
那股从岩壁中奔涌而出的精纯能量洪流,戛然而止。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掐断了供给。
楚夜的身体失去了那股外力的支撑,骤然向前一倾,脊背弓起,整个人差点栽倒在地。
他猛地睁开双眼。
眼前的世界,依旧是那片吞噬一切光线的死寂黑暗。
耳边,只有自己粗重到近乎嘶吼的喘息声,在狭窄的矿道里来回碰撞,激起空洞的回响。
胸口那枚滚烫的玉佩,此刻已经彻底恢复了冰凉的触感,温顺地贴合着他的皮肤,再无半分异动。
他尝试着攥了攥拳头。
骨骼深处,那股酸麻的痛感依旧清晰可辨,却不再是之前那种仿佛要将骨头碾碎的剧痛。
那是一种余烬般的钝痛,提醒着他刚刚经历的一切,却再也无法禁锢他的行动。
一股崭新的力量,正在他的经脉中缓缓流淌。
它很微弱,细若游丝。
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韧性,随着他的心意而动,在他的四肢百骸间穿行,驱散着残存的寒意与伤痛。
这就是那片岩壁里的东西。
这就是那套无名功法的真正威力。
楚夜的目光,落在了脚边那块冰冷的金属镐头上。
没有了它,他今天注定无法完成宗门下派的定额。
无法完成定额,就没有口粮。
在这座视人命如草芥的矿山,没有口粮,就等于死亡。
麻烦,才刚刚开始。
他不能坐以待毙。
这个矿洞是他的机缘。
但这个机缘,同样是一个随时可能暴露的陷阱,一旦被发现,他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
他必须弄清楚。
这枚玉佩,这套功法,这片诡异的岩壁,到底是什么。
它们之间,又存在着怎样的联系。
知识。
信息。
在这个力量至上的世界里,无知,才是最致命的毒药。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地方。
青云宗,藏经阁。
那是整个宗门收藏功法典籍的重地,也是他这个最底层的外门弟子,唯一有可能接触到世界真相的地方。
楚夜站起身。
动作牵动了背后的伤口,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传来,但他只是眉头微皱,便将这痛感强压了下去。
他的目光最后一次扫过那片平平无奇的岩壁,眼神深邃。
他没有再做任何停留。
他转身,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他的脚步,比来时轻了许多,也快了许多。
脚下的碎石几乎发不出声音,整个人在黑暗中穿行,带着一种异样的敏捷。
身后那条昏暗的矿道,正在不断被他甩在身后。
那里面埋葬的,是他卑微无力的过去。
他正在挣脱它。
矿洞口的光亮越来越近。
当他踏出洞口的那一刻,刺眼的阳光泼洒而下,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双眼,视网膜传来一阵灼痛。
他将身体藏在洞口的阴影里,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矿区里人影绰绰。
几个同样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外门弟子,正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三三两两地朝着矿区外走去。
他们的眼神空洞,步伐沉重,每一个人都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悄无声息钻出来的他。
楚夜将那块沉重的镐头塞进怀里,冰冷的金属硌着他的胸膛。
他低下头,佝偻着身子,将自己混入了那片麻木的人群中。
藏经阁,位于青云门外门的中心区域。
那是一座高达九层的古朴石塔。
塔身完全由一种巨大的青黑色岩石砌成,表面布满了岁月侵蚀留下的斑驳痕迹,散发出一股苍凉而肃穆的气息。
即便隔着数百步的距离,楚夜也能感受到那座石塔所带来的沉重压迫感。
越是靠近,这种感觉就越是强烈。
仿佛那不是一座塔,而是一头蛰伏在此地千百年的远古巨兽,正冷漠地俯瞰着所有试图接近它的蝼蚁。
塔前,是一片由巨大白石铺就的空旷广场。
几个身穿月白色长袍、腰佩长剑的年轻人,正意气风发地从塔内走出。
他们相互谈笑着,神情倨傲,眉宇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那是内门弟子。
他们的服饰、他们的气息、他们看待周围一切的眼神,都与楚夜这些挣扎在最底层的外门弟子,有着天壤之别。
楚夜的头颅垂得更低了。
他刻意避开了广场的中心,沿着最边缘的角落,加快了脚步,只想尽快融入塔楼入口的阴影中。
他不想,也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藏经阁的门口,只摆着一张破旧的摇椅。
木头早已褪去了原有的色泽,呈现出一种枯槁的灰白,扶手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就那么陷在摇椅里,双眼紧闭,胸口没有一丝起伏。他整个人都与那张椅子、与背后那座古老的石塔融为一体,仿佛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尊被岁月遗忘在此地的雕塑。
楚夜走到门口,停下脚步。
他没有出声。
他只是对着老者,恭恭敬敬地躬身,行了一个九十度的深礼。
摇椅上的老者,眼皮都没有颤动一下。
风停了。
广场上的喧嚣也远了。
这里只剩下死寂。
楚夜缓缓直起身,从怀中摸出自己的身份腰牌。
那是一块最普通的青色木牌,边缘已经被汗水浸得发黑,上面用最粗劣的刀法刻着他的名字和“外门弟子”四个字。
他伸出手,将腰牌递了过去,悬在老者身前。
老者依旧没有反应。
楚夜就那么举着腰牌,手臂纹丝不动,安静地等待着。
他的呼吸放得很轻,几乎微不可闻。
他能感觉到背后广场上传来的热浪,也能感觉到塔楼阴影投下的冰冷。冷与热,在他的后背上泾渭分明。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广场上光影的边界,开始缓慢地偏移。
楚夜的手臂,开始发酸。那股酸意顺着他的小臂,一路蔓延到肩膀,牵动了背后的伤口,引来一阵阵针扎般的刺痛。
他握着木牌的手指,指节微微泛白,却依旧稳固。
就在他感觉自己的手臂即将失去知觉的时候,那老者终于有了动静。
一只枯瘦如鸡爪的手,从宽大的袖袍中探了出来。那只手干瘪得只剩下一层皮包裹着骨头,上面布满了深褐色的斑点。
它慢悠悠地,从楚夜手中接过了那块木牌。
动作很轻,却让楚夜感觉手臂上的压力骤然一空。
老者的眼皮掀开一道缝隙,露出一双浑浊的、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珠。
“新来的?”
声音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沙哑得像是两块粗糙的石头在摩擦。
“是,弟子楚夜。”
楚夜的态度依旧恭敬,甚至比刚才更加谦卑。
老者将那块廉价的木牌在指间翻来覆去地检视,目光又从木牌上,挪到了楚夜那张还带着一丝稚气的脸上。
“矿区的人?”
“是。”
“不好好挖你的矿,跑来这里做什么?”
老者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鄙夷,仿佛楚夜的出现,弄脏了这片地方。
“想来这里找一本一步登天的功法?”
“弟子不敢。”
楚夜垂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的脚尖上。
“不敢?”
老者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哼,那声音像是破风箱里漏出的气。
“我看你们这些新人,一个个胆子都比天还大。”
他枯瘦的手指,在楚夜的木牌上轻轻敲击着,发出“叩、叩”的轻响,每一个声音都敲在楚夜的心上。
“每年,都有那么几个像你一样的蠢货。”
“以为自己是天命所归,以为自己与众不同,能在这些故纸堆里翻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秘籍。”
“结果呢?”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珠里似乎闪过一丝嘲弄。
“结果,都变成了矿洞里无人收敛的尸骨。”
楚夜没有辩解。
他也没有抬头。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承受着这番刻薄的训斥,将所有的情绪都深埋在心底。
老者似乎也觉得有些无趣,随手将那块木牌丢了回来。
木牌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进去吧。”
“外门弟子,只能在一楼。”
“一个时辰。”
“不准损毁,不准带出,否则,门规处置。”
说完,他那掀开的眼皮又重新合拢,整个人再次陷入了那种死寂的状态,继续他的假寐。
“谢过长老。”
楚夜弯腰,捡起地上的木牌,拍掉上面的灰尘,再次对着老者行了一礼。
然后,他才转身,走进了藏经阁那扇沉重的、仿佛永远不会完全敞开的大门。
门内的世界,与门外截然不同。
一股混合着陈旧书卷、腐朽木料与厚重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这股味道并不好闻,甚至有些呛人,但楚夜却觉得自己的精神为之一振。
塔内比外面昏暗许多。
光线从高处的窄窗透入,在空气中拉出一条条清晰的光柱,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翻飞舞动。
一排排顶天立地的巨大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将整个空间分割成无数条狭窄幽深的通道。这些书架不知是用何种木料制成,通体漆黑,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这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楚夜的心情,却前所未有的平静下来。
矿洞里的压抑与危险,让他时刻紧绷。而这里的安静,却蕴含着某种沉淀了千百年的力量。
知识的力量。
他没有急着去寻找任何东西。
他先是沿着最外围的书架,缓缓走了一圈。他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目光快速扫过每一个书架侧面的分类标签。
一楼的书架,大致按照内容分成了几个大类。
“宗门戒律”、“大陆通史”、“灵植图鉴”、“妖兽百解”、“基础功法”、“杂闻异录”。
楚夜的目标很明确。
他首先走到了“大陆通史”的书架前。
他需要了解这个世界,了解自己所处的坐标。无知,比没有力量更可怕。
他随手抽出一本名为《九州地理考》的书。
书册很厚,封皮是某种粗糙的兽皮,书页泛黄,触感干脆。
他翻开书页,一行行陌生的地名与山川河流的描述,映入他的脑海。
东荒、西漠、南疆、北原、中州。
他现在所处的青云宗,位于广袤无垠的东荒大陆的南部地域,一个名为“越国”的凡人国度境内。而越国,在整个东荒的版图上,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
他看得很快,几乎是一目十行。
这些基础的知识,对他而言就像是久旱的土地遇到了甘霖,被他疯狂地吸收、记忆。
一个时辰的时间,非常宝贵。
他很快放下了《九州地理考》,又走向了位于最角落的“杂闻异录”书架。
相比于其他区域的整齐划一,这里的书架显得更加杂乱,上面的书籍也五花八门,从材质到尺寸都各不相同。有些是厚重的典籍,有些是单薄的卷轴,还有些甚至是串起来的竹简。
《百器谱》、《异矿录》、《阵道初解》、《符箓入门》。
楚夜的目光,瞬间定格。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异矿录。
他的视线死死锁住那个书架的中层,一本厚厚的、积满了灰尘的典籍。
他走过去,伸手,将那本典籍抽了出来。
动作很稳,但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波动。
他吹开封面的积灰,三个古朴的篆字显露出来。
异。
矿。
录。
他翻开了书页。
书页的质感干硬,带着一种岁月沉淀后的脆弱。
他的指腹轻轻滑过那些以朱砂写就的标题,寻找着与自己身上那块玉佩可能相关的记载。
一页,又一页。
书中的内容光怪陆离,记载了无数匪夷所思的矿石。
有能自行燃烧千年的“不灭石”。
有触之则骨肉消融的“化尸水银”。
还有能记录声音,在特定条件下重现的“留音晶”。
这些知识,像一把把钥匙,打开了一扇扇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门,却都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时间在指尖的翻动中悄然流逝。
塔内的光线愈发昏暗。
就在他快要翻到书册的末尾时,他的动作停顿了。
书页上的一段描述,攫住了他全部的心神。
“魂玉,生于极阴之地,藏于万丈寒髓,其性至温,触之如暖阳拂身。此物不入五行,不属金石,乃天地奇珍。其最大的功用,在于温养神魂。若有魂魄受损者,佩之可安神,久之则有补全之效。然此物极罕,千载难寻,只在古籍中有零星记载,世人多以为杜撰。”
魂玉。
温养神魂。
楚夜的呼吸,有那么一刻彻底停滞。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隔着粗布的衣衫,按住了胸口的位置。
那块玉佩温润的触感,正隔着布料传来,与书中的描述分毫不差。
原来如此。
他胸口这块从矿洞最深处得到的玉佩,竟然是传说中的魂玉。
难怪,自从得到它之后,自己时常因为疲惫而昏沉的脑袋,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
甚至连思考的速度,都快了许多。
这不是错觉。
一种难以言喻的狂喜,混合着后怕,瞬间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
他竟然一直将如此重宝,随意地挂在胸前。
若非青云宗的杂役弟子身份低微,根本无人关注,恐怕早已招来杀身之祸。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几分轻佻与傲慢的调子,在他身后响起。
“哟,这不是新来的外门师弟吗?”
楚夜的身体瞬间绷紧。
他合上书册,动作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然后才缓缓转过身。
一个身穿月白色锦缎长袍的年轻男子,正站在通道的另一头。
男子的长袍上用银线绣着云纹,腰间挂着一枚成色极佳的玉佩,手中还把玩着一把白玉折扇。
这身行头,与楚夜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灰布短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楚夜不认识他,但从对方的衣着和那份毫不掩饰的优越感来看,地位绝不在外门弟子之下。
“有事?”
楚夜的回答很简短,没有多余的字。
那锦袍男子似乎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折扇“刷”地一下打开,轻轻摇动着。
“没事,只是随便看看。”
他的视线在楚夜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他手中的那本《异矿录》上。
“一个外门弟子,不好好去看《基础剑诀》和《引气心法》,跑到这种满是灰尘的角落里,看这些没用的杂书?”
“真是……不务正业。”
锦袍男子的语气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审视。
楚夜没有接话。
他只是平静地将《异矿录》放回了书架的原处。
他的时间很宝贵,不想浪费在无意义的口舌之争上。
看到楚夜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锦袍男子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怎么,哑巴了?”
“跟你说话呢?”
楚夜转过身,准备走向另一个书架。
“藏经阁是读书的地方。”
他的言下之意很清楚,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
“呵。”
锦袍男子冷笑一声,身形一晃,便挡在了楚夜面前。
他的动作很快,远非楚夜能比。
“你很有胆子。”
“一个刚入门的,连气感都未必有的家伙,也敢这么跟我说话。”
楚夜停下脚步。
他能嗅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价格不菲的熏香味道。
也能感觉到,那股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
这个人,至少是炼气境的修士。
“师兄有何指教?”
楚夜的语气依旧平淡,但“师兄”两个字,咬得有些刻意。
“指教谈不上。”
锦袍男子用折扇的顶端,轻轻点了点楚夜的肩膀。
“我只是好奇,你这种最底层的弟子,不好好想着怎么多做点宗门任务,换取一点可怜的修炼资源,看这种杂书能看出花来?”
“还是说,你想从书里找到什么一步登天的法门?”
“做梦,也该分分场合。”
侮辱性的言语,配上那轻蔑的动作,任何一个有血气的年轻人都无法忍受。
楚夜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
但他没有动。
他想起了矿洞里的监工,想起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宗门仙师。
愤怒,是弱者最无用的情绪。
“我只是对矿石有些兴趣。”
他找了个最不容易引起怀疑的理由。
“兴趣?”
锦袍男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一个挖矿的杂役,对矿石有兴趣?”
“你不如下辈子投胎做个寻宝鼠,那才是你的专业。”
这句话,彻底触碰到了楚夜的底线。
他可以忍受对自己身份的蔑视,却无法容忍对自己过去那段九死一生经历的践踏。
他缓缓抬起头。
“说完了吗?”
锦-袍男子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他从楚夜的反应里,没有看到预想中的畏惧或谄媚,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这让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怎么尊敬师兄了。”
他的手,抓向了楚夜的衣领。
就在此时。
一个苍老、沙哑,仿佛很久没有开过口的嗓音,在两人身后幽幽响起。
“林风,你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
这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那个名为林风的锦袍男子,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的身体瞬间绷直,脸上的嚣张与跋扈,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惊惧。
他猛地转过身,对着身后那个不知何时出现的、正在扫地的灰袍老者,深深地弯下了腰。
“周……周长老。”
“弟子不知您在此处,多有打扰,还望长老恕罪。”
林风的姿态放得极低,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楚夜也转过身。
正是之前在门口遇到的那个,让他进去的老者。
老者依旧是那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拿着一把半旧的扫帚,仿佛只是个普通的清洁杂役。
可林风的反应,却说明了一切。
“藏经阁内,禁止喧哗,禁止动手。”
老者慢慢地扫着地上的灰尘,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这是门规第一条。”
“你忘了吗?”
“弟子……弟子不敢忘。”
林-风的额角,已经渗出了冷汗。
“弟子只是一时心切,想指点一下这位新来的师弟,并无他意。”
“指点?”
老者终于停下了扫地的动作,抬起了那双浑浊的眼睛。
“我怎么看着,像是要教训人呢?”
“弟子不敢!”
林风的腰弯得更低了。
“哼。”
老者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
“你身为内门弟子,不去精进自身修为,却跑到这藏经阁一层,欺压一个外门弟子。”
“看来,你最近很闲。”
“弟子知错!”
林风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颤抖。
“既然这么闲,就去思过崖的罡风洞里,好好清醒一下吧。”
“一个月。”
老者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罡风洞。
那地方是惩戒犯错弟子的所在,里面的罡风如刀,刮骨噬魂,待上三天都足以让人脱层皮。
一个月,简直是要了他的半条命。
“周长老,弟子……”
他还想求情。
“两个月。”
老者吐出了三个字。
林风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用一种怨毒至极的眼神,飞快地瞥了楚夜一眼,然后对着老者再次行了一礼。
“弟子……遵命。”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狼狈地快步离去。
整个通道,再次恢复了死寂。
楚夜看着眼前的灰袍老者,心情复杂。
他对着老者,深深地鞠了一躬。
“多谢长老解围。”
老者重新拿起了扫帚,继续扫着地,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不是在帮你。”
“我只是在维护这里的规矩。”
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了楚夜刚刚放回书册的那个位置。
“你看的那本书,很有趣。”
“但书里的东西,真假难辨。”
“有时候,知道得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说完,老者便不再理会他,佝偻着身子,拿着扫帚,缓缓走向了通道的深处,消失在层层叠叠的书架阴影里。
楚夜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弹。
老者最后那几句话,意有所指。
他是在警告自己吗?
还是说,他看出了什么?
一个时辰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楚夜压下心中的波澜,不再去想那本《异矿录》和神秘的周长老。
他快步走向了另一个区域。
“符箓入门”。
他抽出了一本最基础的入门图册,将上面最简单的几种符箓,聚火符、净水符、轻身符的画法,死死地刻印在脑子里。
知识,才是他现在最可靠的武器。
当藏经阁内响起悠扬的钟声时,楚夜合上了书册。
他将书放回原位,转身走出了那扇沉重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