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剑的寒气,是活的。
它顺着山顶的风,钻入每个人的毛孔,冻结血液,麻痹神经。
风停了。
山脚下数万人的呼吸声,也停了。
所有人的目光,所有的心神,都被那柄缓缓出鞘的古朴长剑所攫取。
天地之间,只剩下那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和那泓秋水般的剑锋。
“最后一关,实战。”
青年平直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却在每个人心湖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实战。
这两个字,比之前九十九级台阶的所有压力加起来,还要沉重。
顾小琪的脸颊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但仅仅一个呼吸之后,一股更加炽热的、近乎疯狂的战意,从她眼底喷薄而出。
她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不大,却精准地将楚夜与石头二人,完全隔绝在她的身后。
一个充满了俯瞰与割裂的姿态。
这个动作无声地宣告着。
你们两个侥幸爬上来的废物,连站在我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也无声地宣告着。
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这,才是真正的天才,面对挑战时,该有的光芒。
那持剑青年对她的动作视若无睹。
他的世界里,似乎只有手中的剑。
他手腕平稳地一转,剑锋横置,那一点寒芒在三人之间缓缓扫过,最终,定格在了最中央的位置。
既不指向顾小琪,也不指向楚夜。
“你们可以一起上。”
他的声音依然平淡。
“或者,一个个来。”
这句话,没有轻蔑,没有傲慢,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一个强大到足以无视他们三人联手的事实。
这比任何轻蔑都更令人刺痛。
顾小琪喉间发出一声冷哼,清脆,且锐利。
“对付师兄,我一人,足矣。”
“请赐教!”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她动了。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嗡!
绚烂的赤红色灵光,在她白皙的掌心骤然炸开,空气都因这股灼热而扭曲。
灵光升腾,瞬间凝聚成一只栩栩如生、翎羽毕现的火凤!
凤鸣清越,带着焚尽万物的炽热,撕裂空气,直扑那青年面门。
出手,便是《赤霞经》三大杀招之一的“凤翼天翔”。
这一招,她曾用来瞬杀一头堪比筑基中期的铁甲妖虎。
山脚下,几位长老的眼中,同时亮起赞许的光。
“好!灵力凝练,杀伐果断,已有大家风范。”
“此女心性,当真不凡。”
然而,山顶。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击,那持剑青年,甚至连脚步都没有移动分毫。
他只是抬起了手臂。
将那柄古朴无华的长剑,向前,轻轻递出。
一个最简单的动作。
刺。
没有暴烈的剑气。
没有华丽的灵光。
没有风雷之声。
就是这么平平无奇,仿佛孩童学剑时的第一式,直直地刺了出去。
噗。
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闷响。
那只声势浩大、仿佛要将天空都烧出一个窟窿的火凤,在接触到剑尖的刹那,陡然凝固。
然后,就那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如一个被针尖戳破的肥皂泡,无声无息地,溃散成了漫天零落的红色光点。
消散了。
顾小琪的身体剧烈地一震。
一股沛然莫御的反震之力,顺着灵力的轨迹倒灌而回。
她喉头一甜,脚下蹬蹬蹬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青石板上,踩出一个浅浅的脚印。
她强行咽下涌上来的腥气,稳住身形,一张俏脸,已是惨无人色。
怎么……可能?
自己蕴含了七成灵力,足以秒杀同阶的杀招,就这么……被破了?
连一丝一毫的涟漪,都没有掀起?
“第一招。”
持剑青年平淡地报出数字,收剑,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蚊子。
那份平静,那份淡漠,化作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顾小琪的脸上。
羞辱。
这是比任何恶毒言语都更加深刻的羞辱!
顾小琪死死咬住下唇,一丝血迹从唇角渗出。
她不再有任何保留。
体内的灵力被压榨到了极致,经脉中传出不堪重负的刺痛。
“第二招!”
她娇叱一声,身形陡然变得飘忽不定,双手掐诀,一道道赤色霞光化作凌厉的匹练,从四面八方,疯狂地绞杀向青年。
“第三招!”
攻势再变,霞光汇聚,化作一柄燃烧的巨刃,当头劈落!
她将《赤霞经》的精妙变化,施展到了淋漓尽致。
可结果,没有任何改变。
青年依旧站在原地,三尺之内,便是他的绝对领域。
手中那柄长剑,或刺,或撩,或点,或劈。
每一个动作,都简单到了极致,没有任何多余的技巧。
每一个动作,又精准到了极致,总能在她最狂暴的攻势中,找到最脆弱的那一点。
她的所有攻击,都如同撞上礁石的怒涛,被轻而易举地化解、击溃,烟消云散。
山脚下,那片死寂,开始变质。
如果说,第一招被破是震惊。
那么现在,就是恐惧。
一种源于对未知、对无法理解的力量的本能恐惧。
所有人都看明白了。
这不是切磋。
这是一场教学。
一场残忍的、将天才的骄傲彻底碾碎的教学。
那青年到底是谁?
他究竟是什么修为?
为什么一个外门弟子的入门大比,会派出如此恐怖的怪物来担任守关人?
“第九招!”
随着青年话音落下,他终于动了。
不再是防守。
他向前,踏出了一步。
仅仅一步。
整个山顶的气场,轰然一变。
如果说之前他是一块任凭风吹雨打的磐石。
那么此刻,他就是一柄出鞘的绝世神兵。
他手中的剑,化作了一道肉眼无法捕捉的残影。
顾小琪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她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根本无法抵御、无法理解的磅礴巨力,已经从对方的剑身,传递到了她的灵力护盾之上。
咔嚓。
她引以为傲的护体灵光,如蛛网般寸寸碎裂。
她整个人,像是被一头无形的洪荒巨兽正面撞中,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
砰!
她重重地摔在十几米外的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土。
“十招已过。”
青年收剑回鞘,剑身与剑鞘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龙吟。
他垂手而立,再次恢复了那古井无波的姿态。
“你,合格。”
冰冷的三个字,宣判了这场战斗的结束。
顾小琪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胸口剧烈地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
她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
想要维持自己最后的尊严。
可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手臂却在不停地颤抖,根本无法将身体撑起。
她败了。
败得一败涂地。
败得体无完肤。
从始至终,她甚至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有能够碰到。
青年没有再看她一眼。
那双冰封般的眸子,缓缓移动,越过了躺在地上、骄傲被彻底击碎的顾小琪。
他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两个人的身上。
落在了楚夜,和石头身上。
持剑青年的头颅,缓缓转动。
那道目光,冰冷得不含一丝人类的情感,如同实质的刀锋,先是掠过了地上那道狼狈的身影。
顾小琪接触到那目光的瞬间,心脏猛地一抽。
那里面没有轻蔑,没有嘲弄,甚至没有胜利者的审视。
只有漠然。
一种对路边石子的漠然。
这比任何羞辱都让她感到刺骨的寒冷。
然后,那道目光越过了她,落在了山顶仅剩的两人身上。
楚夜。
还有他身旁,那个已经抖成一团的小子,石头。
石头的牙关在不受控制地上下磕碰,发出“咯咯”的轻响。他的视野里,那个青年的身影被无限放大,化作一尊笼罩天地的神魔,仅仅是存在,就抽干了周围所有的空气,让他窒息。
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挤压出绝望的哀鸣。
“我……我认输……”
声音从他喉咙里挤出来,带着哭腔,细弱蚊蝇。
他真的要崩溃了。
那不是人,那是一座山,一座压在灵魂上,让人连仰望的勇气都生不出来的绝顶天峰。
“闭嘴。”
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瞬间切断了石头的哀嚎。
石头愕然地抬头。
楚夜没有去看那个强大到令人绝望的青年。
他伸出手,一把扶住了石头颤抖的肩膀,手掌的温度与力量,让石头筛糠般的抖动奇迹般地平复了一丝。
“站我身后。”
指令清晰,简短。
石头几乎是凭借本能,向后踉跄了一步,把自己的身体,藏在了楚夜那并不算宽阔的后背阴影里。
做完这一切,楚夜才终于抬起头,正视那名持剑青年。
他的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敬畏,更没有退缩。
那是一种纯粹的,野兽在面对更强者时,评估对方獠牙利爪的专注。
“师兄,我们两个,一起。”
这句话,平淡地从他口中说出,却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山脚下死寂的人群。
短暂的静默之后,是轰然爆发的议论。
“他疯了?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顾师姐那样的天之骄女,蕴含灵力的杀招都被人随手拍散,他一个凡人,一个废物,带着一个累赘,凭什么?”
“这是在挑衅守关师兄!这是在自取其辱!不,这是在找死!”
污言秽语,夹杂着难以置信的惊呼,汇成一股嘈杂的声浪。
顾小琪也挣扎着,用手肘撑起上半身。她看着楚夜的背影,那张惨白无血的脸上,浮现出极度的讥讽与怨毒。
一个连灵脉都未曾点亮的废物。
一个只知道用蛮力的傻子。
他们凭什么?
就凭那一腔无知者无畏的热血?可笑至极!
她几乎能预见到,下一刻,那两具卑微的身体就会被凌厉的剑气撕成碎片。
持剑青年脸上依旧是万年不化的冰霜。
“可以。”
他吐出两个字。
声音落下的瞬间,他动了。
没有预兆。
他出剑了。
这一剑,快。
比方才对付顾小琪的任何一剑,都快了不止一倍。
剑锋撕开空气,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尖啸,那声音甚至追不上剑的速度。一道银线在众人眼中一闪而逝,直取楚夜的咽喉。
太快了!
山脚下,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他们仿佛已经嗅到了鲜血喷溅而出的腥甜气味。
然而。
预想中的惨叫与身体倒地的闷响,并未传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叮!
声音极短,极脆。
像是一枚石子,投入了幽深的古潭。
众人猛地睁开眼,视线死死锁定在山顶。
只见楚夜不知何时,手中竟多了一块黑漆漆的铁片,那是之前登山时,用来辅助攀爬的工具,早就被他随手丢弃。
就是这样一块不起眼的破烂铁片,此刻却精准无比地,横亘在剑锋与他喉咙之间。
他用这块破铁片,格开了那致命的一剑。
嗡——!
沛然巨力顺着铁片疯狂涌入他的手臂。
楚夜整个人被这股力量震得向后倒滑出去,双脚在坚硬无比的青石台阶上,犁出两道触目惊心的深深划痕,碎石迸溅。
滑出数尺,他才堪堪稳住身形。
他身后的石头,被他宽厚的后背护得周全,毫发无伤。
“第一招。”
持剑青年平淡地报出数字,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
楚夜甩了甩震得发麻,几乎失去知觉的右臂。那块铁片上已经出现了一道深刻的剑痕,再也无法使用。
他随手将铁片丢下山崖。
他没有武器。
也没有功法。
“再来。”
楚夜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不退反进,脚下猛地发力,整个人主动朝着那持剑的青年冲了上去。
疯子!
这是山下所有人,包括那些长老在内,心中同时浮现的两个字。
面对一个手持利剑,实力深不可测的怪物,一个手无寸铁的凡人,居然敢主动发起冲锋?
青年的剑,再次刺出。
依旧是快到极致的一剑,宛若凭空闪现的毒蛇獠牙。
楚夜的身体,却在冲锋的途中,以一个凡人绝不可能做到的诡异角度猛地扭曲。
他的上半身几乎与地面平行。
致命的剑锋,就这么贴着他的后颈皮肤,险之又险地擦过。
带起一串细密的血珠。
他像一条没有骨头的蟒蛇,贴着那冰冷的剑身,瞬间欺近了青年的怀里。
一拳。
朴实无华,没有任何灵力波动,没有任何技巧可言的一拳,捣向对方的胸口。
这是最原始,最野蛮的打法。
青年那张冰封的脸上,第一次,皱起了眉头。
他没想到,一个凡人,能有如此惊人的反应和如此不要命的决断。
他已经来不及变招攻击。
他不得不回剑自保,剑脊横在胸前,挡住了楚夜这凶狠的一拳。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像是攻城锤撞上了城门。
楚夜的拳头上传来骨裂般的剧痛,整个人被反震之力弹飞出去,重重摔倒在地。
而那名青年,竟也被这一拳中蕴含的蛮力,震得向后退出了一步。
虽然仅仅是半步。
可就是这半步。
山脚下,观礼台上的所有长老,在这一刻,全都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无法置信的骇然。
他们看到了什么?
那个怪物,那个在他们认知中近乎无敌的存在,竟然被一个尚未入门的外门弟子,一个凡人,逼退了半步?
这怎么可能!
“第二招。”
青年再次开口,那平淡的语调中,似乎多了一点点不易察觉的东西。
接下来的场面,彻底颠覆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
楚夜变成了一头不知疲倦,不知疼痛,只知道攻击的野兽。
他一次次从地上爬起来。
一次次发起冲锋。
一次次被凌厉的剑气毫不留情地击退。
很快,他的身上就多出了数道深可见骨的血口,鲜红的血液迅速染透了他那身破旧的衣衫,在青石板上留下一个个血印。
但他每一次被击退,都会在身体落地的下一瞬间,用更凶狠,更决绝的姿态,再次扑上去。
他所有的攻击,都只有一个目的。
以伤换伤。
用他自己这条最不值钱的命,去搏对方那万金之躯。
这根本不是比试。
这是最原始,最血腥的搏命。
持剑青年的神情,从一开始的从容,到皱眉,再到此刻的凝重。
他的剑,越来越快,剑光几乎连成了一片密不透风的网。
可无论他的剑有多快,楚夜总能用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或是翻滚,或是扭曲,或是硬抗,避开所有指向要害的攻击。
同时,楚夜还要分出心神,用自己的身体去阻挡那些偶尔会波及到身后石头的凌厉剑气。
这让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越来越重。
鲜血顺着他的裤管流下,汇聚在脚边,形成一小滩血泊。
“第八招!”
“第九招!”
当青年冷漠的报数声来到第九下,他的剑锋横扫,一道匹练般的剑气结结实实地抽在了楚夜的胸口。
噗。
楚夜再也支撑不住,喷出一口血雾,整个人单膝重重地跪倒在地。
地面,被他的膝盖砸出一个浅坑。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部如同破风箱般发出嘶哑的声响。汗水混合着血水,从他的额角滑落,滴入眼眶,带来一阵刺痛。
他身后的石头,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楚夜……别……别打了……”
“我们认输……我们认输了啊!”
楚夜没有理会他。
他用那只未曾骨折的手撑着地面,身体晃晃悠悠,试图再次站起来。
持剑青年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浑身浴血,却依旧不肯倒下的少年。
“放弃吧。”
他的声音第一次有了些许起伏。
“你撑不过第十招。”
“你已经证明了你的心性。”
楚夜抬起头,咧开嘴,露出一个被鲜血染红的笑容。
“还没……结束。”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着,身体猛地一挺,再次站直了身体。
摇摇欲坠,却笔直。
像一杆宁折不弯,饱经风霜的标枪。
持剑青年沉默了。
他看着楚夜那双燃烧着疯狂战意的眼睛,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剑尖斜指苍穹。
一股前所未有的锋锐与寒意,开始在剑尖之上凝聚。
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这一剑,他用了全力。
山下,顾小琪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死吧。
死在这种无法战胜的强者手里,是你这种废物,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归宿。
然而。
那凝聚了无尽杀意,足以将山顶一分为二的剑,最终,没有刺出。
青年缓缓地,一寸一寸地,将那柄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长剑,插回了腰间的剑鞘。
呛啷。
一声清脆悦耳的金属摩擦声,在死寂的山顶响起,宣告了这场惨烈战斗的终结。
“你们,都合格了。”
他的话,清晰地落在每个人的耳中,却无人能够理解。
为什么?
为什么不刺出那最后一剑?
明明只差一招,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废物就会彻底败亡。
青年没有解释。
他看着那个摇摇欲坠,却依旧死死挡在同伴身前,用自己的后背为他撑起一片安全区域的少年。
那张冰封的脸上,第一次,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类似于赞许的情绪。
第一关,资质。
第二关,心性。
第三关,实战。
这个少年,资质平平,甚至可以说是差劣到了极点。
可他的心性,坚如磐石,韧如精钢。
他的实战……
青年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那不是战斗技巧。
那是野兽为了生存,最原始的撕咬与搏杀。是一种将自己的生命当做最后武器的疯狂。
这样的一个人,一旦让他得到成长的土壤……
青年收回了纷乱的思绪。
他转身,带着三个状态迥异的新人,走下登仙梯。
青云宗那古朴宏伟的山门前,掌门与众长老早已等候在此,亲自相迎。
“恭喜三位,从今日起,你们便是我青云宗的外门弟子。”
楚夜,石头,顾小琪。
三人从一位长老手中,接过了代表身份的青色木牌。
顾小琪接过木牌,手指冰冷,脸上再无半分天才的骄傲,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屈辱与不甘。
石头则捧着那块来之不易的木牌,跪在地上,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唯有楚夜,只是默默地,将那块入手冰凉的木牌,揣进了怀里。
他的手,隔着衣物,触碰到了胸口那块始终散发着温润气息的神秘玉佩。
外门弟子。
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