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新鲜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沉水香,冲散了卧室药水味儿。
林姐正坐在床边给江好宽心。
见顾璟承进来,她极有眼色的起了身。
经过门口时,极其小声地对顾璟承说了句:“江小姐已经退烧了。”
顾璟承浅嗯一声,并未有什么多余的反应。
等林姐出去,才缓步走到床头。
灯光下,江好脸色微白依旧,眼神也不聚焦,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望着天花板。
顾璟承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探腰,伸手去抹江好额头。
不想还没碰到,她便将头偏到了一旁。
顾璟承骨节分明的手掌悬在半空,微微敛睫。
他没有强迫,只是将贺谨舟留下的两个药袋放在床头柜上,从里面拿出冲剂,倒进水杯。
晃了几下,顾璟承坐在床边,“起来把药喝了。”
语气不容置喙。
他一向都是这样,发号施令惯了,容不得别人反驳。
可这次,江好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始终保持着沉默。
片刻,耳边又响起温温沉沉的声音,“阿舟说你得了肺炎,要是不想好好活着,就尽管闹气。”
江好:“......”
“真的想死?”
顾璟承耐心耗尽,冷讽一声,“打算给鹿言澈殉情?”
江好还是保持着原样。
她没有轻生的念头,也知道顾璟承这是在阴阳自己,所以说什么都是徒劳。
有时候,无声比有声的反抗更浓烈。
看穿了她的心思,顾璟承森然勾唇。
将水杯放回原位,他顺手去掀被角。
露出半截手臂时,涩哑却平淡的声音从身侧传了过来。
“你若再敢碰我,我一定报警。”
闻言,顾璟承动作微顿,随即浅然勾唇,“好啊。”
他坐直了身体,似笑非笑地斜着那张几乎白到透明的脸,“只要你把药喝了,我亲自送你去。”
江好咬牙,“顾璟承,你就这么有恃无恐吗?”
“你说呢?”
顾璟承眉峰轻挑,“江好,我劝你最好配合我,否则我不保证,鹿言澈是最后一个。”
“什么最后一个?”
江好微蹙着秀眉,目光随着顾璟承的手指所移动,又见他将掌心摊在自己眼前。
上面放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白纸。
笔力苍劲,墨汁微微湮透出来。
江好不明所以,在顾璟承的示意下,她伸手接过。
展开,里面是一串人名。
江风,林揽月,江文松......
江好瞳孔扩张,不过刹那,便明白了那句‘不保证鹿言澈是最后一个’的意思。
她不可置信的抬眼,“你在威胁我?”
顾璟承不辩一词。
只再次端起床头柜上的杯子递到她面前。
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江好,凤眸中流出一种胸有成竹的镇定。
他成功了。
江好死死捏着手里的白纸,直到将中心抠破。
忽然,她单手夺过水杯,仰了头,一饮而尽。
“顾总满意吗?”
喝的太快,有几滴溢出嘴角,伴随着凄凉地笑滑落。
顾璟承不置可否,又拿了另一个袋子,“还有这个。”
他从里面掏出药膏丢在床上,“你来还是我来?”
江好低了头,却在看见药膏用法时骤然红了脸颊。
原本已经稍稍减弱的痛感又从下面涌了上来,她闭上双眼,浑身都因受辱而轻轻颤抖着。
深呼吸几次后,硬生生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出去。”
出乎意料的,顾璟承没有为难她。
数十秒后,她听见卧室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
江好颤了颤睫毛,睁眼时,一滴清泪无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