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在庄若画的皮肤里钻来钻去，啃噬着她的皮肉，路过之处肌肤会鼓起一个个小包，疼得她不断嘶吼惨叫。 这一幕相当血腥恐怖，就连如意都不敢看，我却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原来我也可以凶残歹毒到这种地步。 我甚至后悔自己没有早点这样对待庄若画，否则杏儿也不会惨死在她们主仆二人手中。 屠龙者，终成恶龙。 庄若画受不了这样的折磨，白眼一翻、口吐白沫，直接晕了过去。 小蛇们没有将庄若画啃噬干净，对它们来说，人的躯体太过于庞大，它们不可能一次性吃完。 饭饱喝足的小蛇们离开庄若画血肉模糊的身体，缓缓爬了出去，在地上留下细细密密蜿蜒的血迹。 碧玉哭得撕心裂肺，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怨恨。 我神色淡漠地将带来的两个麻袋用火烧毁，检查了一下是否有物品留在殿里，确定没有遗落任何东西，这才和如意一起离开储秀宫。 此时依旧是深夜，门外落着无声的雪，大地一片静谧祥和，仿佛刚刚惨无人道的凌虐不过是某个噩梦的零星片段。 “上官姑娘，外面冷，还是披上这个吧！” 我浑身顿时一暖，如意把她的披风披在我身上。 握住披风领子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手上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在月光下无所遁形。 果然罪恶是藏不住的。 “如意，我刚刚那样对待庄若画，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可怕的人？” 如意摇了摇头：“上官姑娘能为杏儿报仇，如意很欣慰！从前公子总担心姑娘不会保护自己，今夜过后，如意若有机会再见到公子，一定要告诉他，上官姑娘不仅会保护自己，她还会保护身边的人！她是个杀伐果断的女子！” “谢谢你，如意。”她的这番话让我由衷地释怀了。 在这吃人的皇宫中，一副蛇蝎心肠并非坏事，不仅能保护自己，还能避免身边的人受到伤害。 如意把我送回养心殿。 我没有回偏殿休息，而是去了寝殿。 冥九宸躺在床上，即便脸色惨白如纸，却半分不损他的俊美容颜，反倒平添了几分易碎的美感。 很奇怪，从踏出储秀宫的那一刻，我心中最想见的人就是他。 也许是因为我终于意识到，自己跟他其实是同一类人。 就是深陷肮脏泥潭，被深渊吞噬良知的那种人。 我久久凝视着他，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行事如此残暴歹毒，是不是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说完这句话我就忍不住自嘲地笑了。 没想到有天我竟也开始为地狱修罗的恶行找理由了。 天边鱼肚泛白，一阵睡意袭来，我趴在龙床上睡着了。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睡着后不久，龙床上的人倏地睁开眼睛，目光幽深，暗涌波澜。 “姐姐还不明白吗？朕行事残暴从来就不是为了自己。”他的声音因长时间不说话显得有些喑哑，透着一股子诡异的温情，“而是为了你！” 储秀宫里，碧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身上的绳索挣开。 她连跪带爬地来到庄若画身边，边哭边帮她解开手上脚上的绳索，撕心裂肺地冲着门外喊：“来人啊，快来人啊！” 然而储秀宫的宫人中了迷香，还未醒来，无人前来帮忙。 碧玉只觉得心中一片绝望。 庄若画紧紧握住她的手，双目圆睁，额头上青筋乍起：“快……去找张公公，让他想办法……把蛊虫给……陛下……吃……” “奴婢知道了，奴婢现在就去找张公公！娘娘，你一定要撑住啊！” 无风下了早朝，有些头昏脑涨。 近日在朝堂上公然弹劾他的人越来越多。 之前他学着冥九宸的样子大发雷霆，朝臣们就会吓得大气不敢出，但这招的效果现在是越来越差了。 大概是看到吕庄两家都入了狱，世家们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纷纷团结起来给他施压，想逼他对吕庄两家从轻发落。 世家之间关系错综复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们当然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吕庄两大世家满门抄斩。 无风毕竟不是冥九宸，没有那么强硬的政治手腕和随机应变的能力，尽管吕如婉事先已经教给他不少应对大臣们质疑的方式，可面对那群能言善辩的文官，他多少有些力不从心。 现在他只想尽快回到养心殿，喝一碗安神汤，再好好睡上一觉。 刚回养心殿，吕如婉就迎上来：“陛下，今日早朝大臣们都上奏了什么？” 无风一听这个问题就头疼。 此时一个御膳房的公公正好端着一碗安神汤上来，他立马转移话题：“朕先喝口汤，稍后再和爱妃讨论早朝的事！” 吕如婉睨了那碗安神汤一眼，喃喃道：“今日御膳房送的安神汤怎么那么早？” “早点就早点，正好朕也有点饿了。”无风不以为然，端起碗大口大口喝起汤来。 吕如婉见他狼吞虎咽，掏出帕子为他擦拭嘴角，嗔怪道：“瞧你吃得那么着急，嘴上都是汤汁！” 无风顺势握住她的手，拢在掌心里细细摩挲。 吕如婉脸上顿时浮起红晕：“陛下，宫人们都在呢！” “怕什么？朕宠爱自己的妃子还怕别人知道？”无风抬眸对上她的眼，笑得眉眼温润。 吕如婉从他那张酷似冥九宸的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深情，那是一个男人对心爱 女人才有的真情流露。 她那颗原本坚如磐石的心，如今也有了松动的迹象。 无风的手越握越紧，力道渐渐大得她有些疼。 吕如婉蛾眉轻蹙：“陛下，你弄疼人家了！” 面对她的抱怨，无风置若罔闻。他低着头，浑身颤抖，握住她手的力道不减反增。 吕如婉意识到不对劲，正要挣扎，无风突然抬起头来，对上她的视线。 她看到了一双猩红如血的眼眸，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 “啊——”吕如婉尖叫出声，奋力挣扎，用力推开无风。 她后退几步，惊恐地看着他，颤声问：“陛下，你到底怎么了？” 无风的脸色煞白，双眼通红，嘴里发出痛苦的嘶吼声，身躯止不住的抽搐颤抖。 那样子仿佛中邪了一般。 吕如婉心中不安，连忙吩咐小刘公公：“快，去找康妃，让她来正殿一趟！” 无风听到“康妃”两个字，忽然神色狰狞，大声道：“来人，把康妃拖下去，杖毙！” 听到这话，小刘公公顿时吓得腿都软了：“陛下，那可是康妃娘娘啊！” 无风像头被激怒的狮子，大声咆哮起来：“朕的话你们听不懂吗？把康妃、上官忍那个贱人拖下去，杖毙！” 吕如婉忍无可忍，上前一巴掌扇在无风脸上。 “啪”的一声，整个养心殿的宫人都愣住了，个个跟见了鬼似的看着吕如婉。 婉贵妃居然……打了陛下！ 老天，他们可真是活久见。 挨了一巴掌的无风没有发怒，而是忽然抽搐起来，从嘴里呕出黑红色的不明液体，看得在场所有人头皮发麻。 吕如婉催促小刘公公：“还愣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去叫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