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曾走在这上京的街上，江云月有些怅然。 “姑娘，要不要买一点饼果子尝尝啊？” 江云月看着摊贩摇摇头，回以一个浅笑。 “锦棠。” 宋凌站在两步之外，怔怔的看着江云月，眼里是压抑不住的惊喜。 江云月回眸见是宋凌，淡声道：“宋郎君，不知宋郎君唤的锦棠是谁。” 宋凌一愣，嘴里泛着苦涩，“是我一时着急唤错了名字，如今你是云月。” “宋郎君有事？”江云月神色不变，就像是宋凌与旁人没有任何不同。 这一点认识让宋凌越发苦涩。 就连封胥都能让她神色动容，可他却不行。 所有人都可以得到她的侧目，偏偏只有他，得来的只有她的躲闪和敷衍，甚至是厌烦。 “我正巧路过，看见你在，就过来了。” “我前几日去太师府想见你，你，为何不肯见我？” 宋凌盯着江云月的脸颊，想要知道答案，又怕答案不是他想要听见的，便自己给了一个说辞，“是不是沈瑾修不让你与我相见？” “是不是他..” “不是。”江云月深吸一口气，神色带着一丝歉疚，“与他无关，是我觉得我已经宋郎君说的很清楚，宋郎君又何必有所执念。” “为何就不能是我。” 宋凌神色苦恼，一直隐忍下来的不满几乎要溢出来。 “宋郎君，多说无益。” “你该有更好的选择。” 说罢，江云月作势要走，面前却横着一只手将她拦下。 宋凌闭上眼，沉声问：“就算是沈月茹不需要我了，就算我与沈家再无婚事，你也不会多看我一眼。” “对不对？” “锦棠，你知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他在南下，一个人，所有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他一无所有， 但除了她。 他一直以为，她和自己一样，都等待着，期盼着。 可为何要告诉她，她不是。 “你为什么不一直骗我。” 江云月唇瓣微张，说不出话来。 “哎呀呀，这是在做什么，大街上人多眼杂的，怎的，想要让所有人都瞧见，然后给你们编排一出话本子？” 秦子年摇着折扇，吊儿郎当的走近。 “啪”的一声将折扇收起，然后将宋凌的手移开，往江云月身侧一站，“我说宋凌，男子汉大丈夫，可莫要做些什么输不起的事情来。” 宋凌脸上闪过一丝暗色，“秦公子，这是我与锦棠之间的事。” “锦棠？什么锦棠？我只知道我身边这位是皇上封的三品掌令，是太师府的千金。” 秦子年咂嘴道：“你要是真郁闷，不如我陪你喝一杯。” “我一向觉得你沉稳识礼，怎的你比封胥还要难缠。” 三人的局面，到底是比两人对峙好些。 宋凌神色有所缓解，“抱歉。”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走远，帘子也放了下来。 马车里。 月容看着沈瑾修的神色，抿唇道：“刚刚那位是江姑娘吧。” “那个男子是？” 沈瑾修没有应声，闭着眼眼神，周身寒气四溢。 “我只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你们承诺五日后会离开上京城，我也容了你们五日，有些事情不该做，便做不得。”沈瑾修幽幽的睁开眼，眼底含着冰霜。 月容身子一颤，讪笑道：“这是何意，月容听不明白。” 攥着锦帕的手指却是越发生白。 沈瑾修竟然能猜到她是故意让车夫走的这条路。 天色渐暗下来。 宋凌带着黑色斗篷，步履匆匆的走到一条巷子深处站定，看着眼前的侍卫，冷声道：“我说过，我不会答应这件事。” “夫人只是吩咐属下来问公子最后一次，公子当真就要如此放弃？这可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只要公子能够表现出为了她甘愿赴死的决心，她必然不会再对公子视而不见，也不会误会公子的真心是因为她曾经的假身份，而夫人也能够有所得，一举两得的事情，可没有下一次。” “你们想要做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宋凌冷下神色。 侍卫沉声道：“宋公子，有所得，必然要牺牲什么。” “夫人保证不会伤了她。” “只要宋公子能够让她一颗心倾心于公子，那夫人所求也自然能够得到，夫人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何况，她身份显眼，夫人岂会自断后路。” 宋凌有些动容，许久才道：“你们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只需要宋公子从旁协助，夫人自然会安排好一切。” 夜色无边无际，两人的碰面一如黑夜，让人无法洞察。 齐家的请柬送来，江云月自然不会不给未来贵妃的面子。 马车缓缓停在齐家大门前。 原本都已经准备进去的姑娘们都纷纷回眸去看。 “是江姑娘！” “什么江姑娘，该唤江掌令，她可是第一个女官大人。” “我也好想跟她一样厉害，日后做个女官，家中也不会整日想着将我嫁出去联姻。” “嘘，小点声。” 江云月伸手落在绿茵手腕上，缓缓从马车上走下来。 望着齐家大门，江云月才记起齐家是何门第。 齐家手握实权，虽然不显，却也是实打实的，历年来朝廷的赋税徭役一事都要由齐家人经手，这军饷也都是齐家拨下，可见齐家的底蕴。 难怪楚襄不肯放弃这样的后妃。 虽不是皇后，可一入宫便是正二品的贵妃，已然是莫大的荣宠。 她记得这齐家姑娘，似乎是年十四。 好在她准备的礼不算不合宜。 齐府正院儿修的气派，加之齐家一向不掺和明面的朝政，所以平日里显得低调。 刚踏入院内，就听见许多女娘叽叽喳喳的闹腾着说话。 江云月只环视一圈下来，便知晓在座的并无多少旧相识。 若是有，那便也只有安阳郡主一人。 安阳见了她没有好脸色，她自然也不会凑上去自讨没趣，想着寻个不扎眼的位置坐下，一会儿便寻个由头离开。 面子已经给了。 “你就是江云月？” 江云月刚准备坐下就听见齐慧的声音，扭头看过去，“齐姑娘。” 齐慧年十四，模样还有些稚嫩，不过脸上的盛气凌人却是本分不弱。 “就是你啊，我当是什么天仙，也不过如此。” 齐慧毫不顾忌的冷言嘲讽。 沈瑾修家中惹不起，那这做不成皇后的一口气她自然要寻一个惹得起的人出。 若非是沈瑾修阻拦，她如何只能是个贵妃！ 父亲分明说过，皇上有意定她为后的。 江云月看着架势就明白过来是何意，淡笑起来，“难怪齐姑娘要特意送请柬来云秀坊，这是要我过来给齐姑娘做出气的人了。” “是又如何。”齐慧冷哼，“若不是你们，我齐慧怎么会比不上安奉衣那个家伙！” 安家虽然是百年世家，名声远播，各地大儒皆以安家为首，可到底是没落户，那里比得上她们齐府门楣！ 她平日里众星捧月，在安奉衣面前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