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把他的胳膊推开,摇摇头笑道,“不需要什么,我刚刚只是没想明白其中的关键,待会用银针帮你把精气内敛,应该也就没事了。”
“真的吗神医。”大哥对这种说法,自然是喜出望外,不住地说道,“谢谢您,太谢谢您了!”
且不说这病能不能治好,单说许南不卖关子,不借着由头故意装作为难的样子漫天要价,就令他好感倍增。
只觉得对方虽然很年轻,但神医不愧是神医。
此时,许南却突然正色道,“先别急着高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而且是不可逆的,从这以后,你不仅身体机能会有所下降,还会时常感觉疲乏困倦,衰老的速度也会加快……”
大哥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嗐,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到我这个年纪,哪有不老的。”
“以前我也觉得,生孩子也没什么用,什么生命的延续?没有什么能延续自己的生命!”
“现在倒是越来越懂得老一辈人说的那种感觉了,孩子是一种寄托,一种希望,让你觉得哪怕是对于未来,对于自己看不到的那个世界,依然充满热情。”
“是啊,正所谓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勿忘告乃翁,我虽然尚无子嗣,但也能理解一二。”许南也深感认同,“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长征,这世界永远属于下一代。”
“现在很多年轻人不愿意生孩子,主要还是生活压力太大了。”大哥叹息一声,“我年轻那会,天天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也不愿意留后,只怕哪天我不在了,平白受人欺侮……”
许南不禁莞尔,“这话说的,我现在也没打算要孩子呀,事太多,真忙不过来,又不忍心把孩子给别人带。”
他说这话倒真不是玩笑,想到自己那不靠谱的爹,和带着许光辉逃往西坝的娘,自己愣是找不到一个能帮忙带孩子的,总不能指望三个姑姑吧?
虽说三个姑姑都不打算嫁人,但也不像打算养孩子的。
那到时候自己和慕容雪生了孩子,也只能指望孩子他太姥姥——慕容老太君了。
谈笑间,许南已经给大哥扎完了针,两人都准备起身告辞。
张保东急忙挽留道,“你俩既然相谈甚欢,干脆吃完午饭再走,小南,待会还有一家,咱们得上门去看看。”
张山也从屋里伸着懒腰溜达出来,“完事了?那我让望月楼的老板给咱们弄一桌送过来,再开两瓶我爸珍藏的那些宝贝酒。”
“行吧。”许南答应道,“酒就算了,下午还得出诊么不是,而且这大哥最近得戒酒,对了,还没请教大哥贵姓?”
大哥听到要戒酒,顿时苦着一张脸说道,“什么贵不贵的,我叫齐川,这酒得戒多久啊。”
“最起码戒到下次满月,也就是正月十六。”许南哈哈大笑,“看来齐哥过年要发愁了。”
张山父子俩也跟着一起笑起来,只有齐川笑不出来。
吃过了饭,齐川告辞,许南也跟着张保东驱车前往最后一个病人家里。
听张叔说,这位是以前水利部门的一把手,以前没少指点他,不知怎么的,退下来之后身体就不行了。
所以想让许南帮忙看看。
到达目的地之后,许南才发现,这位前一把手住得相当朴素。
还是老式的家属院板房,一进小区跟大杂院儿似的,乱七八糟,到处都是摆放的东西,到处都是停的自行车电动车,他俩的车根本停不进去。
下了车往里走,路上根本看不见半个年轻人,都是些上了岁数的老头老太太,坐着买菜的小车在楼下晒太阳,或是三五扎堆地打牌下棋。
“老爷子挺清廉啊。”许南感慨道。
张保东点点头,深以为然道,“可不是么,我们常劝他早点搬家,年纪那么大了,离医院近点,有什么事我们也好帮忙跑跑腿。”
找到老人所在的单元,上到三楼东家敲敲门,里面传出一个有气无力的苍老声音。
“谁啊?”
“老师,是我,张保东。”
“哦,小东啊。”
拐杖触地的动静由远及近,老人打开房门,热情地将二人迎了进去。
说是老人,其实年轻并不算特别大,听张保东说也就不到七十岁的样子。
可许南一眼看去,分明已是耄耋之年,走起路来老态龙钟,颤颤巍巍,脸上的皱纹也是一层叠一层,两边的下巴都快耷拉到地上了。
张保东上前搀扶着老人,“您慢点,这是我的侄子许南,医术了得,近来在楚州那边颇有些声名,被人叫做神医,我专门把他叫来给您来看看……”
“糟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那天俩眼一闭就轻省了。”车永长不住地摆手,“你这份孝心,老师心领了,坐着陪老师说两句话就回去吧。”
“老师您……唉。”张保东叹了口气,知道劝不动这老爷子,赶紧转头冲许南使了个眼色。
许南跟进屋里,感觉和平常老人居住的房间没什么不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腐朽的味道。
他也不多话,紧走两步,到张保东的对面搀住老人的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搭在老人的脉上。
随后悄悄冲张旭东摇了摇头。
张旭东愣了一下,老人似乎察觉到什么。
“看来这位小神医也没什么办法对吗?”
”最近我总感觉大限将至,正准备写一份遗嘱来着。”
“虽然没留下什么东西,但这房子大抵还值点钱,到时候卖了捐给村里的学校添两间教室也是好的……”
“老师您别这么说,您一定能长命百岁的,”张旭东听到这话不禁潸然,冲许南说道,“小南,连你也没办法吗?”
只见许南脸色怪异地耸了耸肩膀,“我能有啥办法,老人家一点病都没有,不过是心气郁结,要不我开两副药给他顺顺心气?”
“恕我直言,您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整天睡不好觉之类的,别是这小破房子砸开墙之后全是白花花的银子吧?”
“啧,要不您把钱分给我点,我帮您承受一部分痛苦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