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芷的仗义执言，换来了马刘氏诧异的眼光。 只见她猛地扭头望向方芷。 方芷感受到了她的神色，只是冲她笑了笑。 马刘氏艰难地张了张嘴，颤抖着说了一句话。 “姑娘……谢谢……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谢谢你愿意帮助我。 谢谢你在所有人都认为我是荡 妇时，仍然相信我是有苦衷的。 马刘氏想说的还有很多很多，可是她的嘴笨，胆子又小，能说出口的，只有这么一句“谢谢”。 在所有人都带着恶意与探究的目光里，唯有方芷是温暖的存在。 让马刘氏早就结成了冰块的心，有了一丝难得的暖意。 “我知道你必定是有隐情的，你别怕，大胆说出来。” 方芷蹲下身子，柔声安慰道。 马刘氏满是绝望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可是很快又暗淡下去。 所有人都认定她偷人了，再说下去又有什么用呢？ 若是马大耳朵坚持，她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依然还是要进监牢的，还是死了清净啊！ 早知道之前就该一头撞死，而不是选择上吊。 她不过是个女人，一个被丈夫所不喜的女人，被丈夫厌恶的女人…… 方芷亲眼看着马刘氏的神情变了又变，心头满是悲哀。 这个时代的女人，就连为自己抗争一下的勇气都没有哇！ 然而无论如何，方芷还是想要试一试。 “他们这样污蔑你，你难道不生气吗？就算你什么都不想管了，难道你不想保住自己的声誉吗？你若是就这样被带进衙门了，以后哪怕你死了，私通之罪也会永远笼罩在你的头上，大家只要提起你，就会联想到你曾经犯下了私通的罪行！” 大历的女人向来重名节，她们视名节如生命。 私通一罪，对于男人来讲可能算不了什么，不过是增添了几条桃色新闻。 但是对于女人，却是致命性的打击。 不仅仅名誉受损，连带着女子娘家也会受到牵连。 若是娘家还有适龄的未出嫁女子，很有可能因为这事而嫁不出去。 方芷相信，马刘氏肯定也不例外。 果然，方芷的话触动了马刘氏已经近乎麻木的神经。 她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 “不！我不能带着这样的罪名去死。” “两个臭娘们，叽叽歪歪什么东西呢！钱捕头，快把她给带走啊！” 马大耳朵急得不行，着急忙慌地向钱捕头催促道。 “怎么？你还吩咐起我来了？” 钱捕头微微抬头，阴冷一笑，将马大耳朵吓得浑身发抖。 只见他给了自己两个耳光，连连告饶。 “不敢不敢！小人不敢！是我嘴贱。” 别看钱捕头对褚吉良客客气气的，在监牢里，那可是出了名的鬼见愁。 监牢里的犯人，就没有不怕他的。 钱捕头对付监牢里的犯人很有一套。 不管是徒手揍人，还是十八般刑具，钱捕头都格外精通。 马大耳朵在监牢里的这一年多，可没少被钱捕头痛揍。 这就导致马大耳朵看到了钱捕头，就像是老鼠遇到了猫。 被钱捕头一个眼神扫过，身体就下意识地发抖。 眼看着马大耳朵老实了，钱捕头的目光又投向了不远处的方芷和马刘氏。 其实对于马刘氏这个女人，钱捕头并不陌生。 在马大耳朵坐监的一年多里，这个女人经常来探望。 她穿着打补丁的衣物，头上只是包着一块陈旧的素色头巾，连一根木簪子都没有。 想要进监牢探望，也是有潜 规则的。 给孝敬给衙役的银子是必不可少的。 当然了，衙役们也是看人下菜碟，家庭条件好些的，便多要写银子。 家庭条件差的，就少要些银子。 像马刘氏这样的，那属于家庭条件特别差的。 听说家中只有她一个女人撑着，还有一个患病多年，进药不断的婆母。 就这样艰苦的情况，马刘氏还能经常来探望。 每次一来，给的孝敬银两也有半两银子。 只不过，她给的都是铜板。 一看就知道是辛苦攒下来的。 她来探望马大耳朵，也并不多话，只是关心他几句。 又给他带些干净衣物和简单的食物来。 这样贤惠的女子，偏偏被马大耳朵嫌弃得不行。 只要马刘氏来了，就免不了被马大耳朵一顿臭骂。 到了马大耳朵坐监的后半年，马刘氏就来得少了。 当时他还猜测，肯定是马大耳朵骂人骂得太狠了，伤了她的心。 要知道，来探望一趟，对于马刘氏来讲，很是不容易。 光是那些孝敬银两，都要她攒很久呢！ 直到今天又一次看到了马刘氏，看到了她蓬起来的肚子，他才知道马刘氏为何后头不来了。 估计是肚子大起来了，不好再来见马大耳朵了！ 钱捕头也很纳闷，马刘氏看起来这么老实温婉的女人，竟然也会和野男人私通。 联系方芷的话一想，也许其中真的有隐情也说不定。 另一方面，钱捕头也不太想办理私通的案件。 若是马刘氏能说清楚其中的隐情，也许这桩私通案也不必再办下去了。 想到这里，钱捕头朝着马刘氏的方向走了两步。 直到离她只有几步路的距离，这才站定脚步。 “马刘氏，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钱捕头走近，将照过来的光线给挡住了。 马刘氏只觉得一道阴影降临。 她听到钱捕头英武的声音，愣愣地看了看他。 “快说啊！你难道要一辈子带着污名？” 方芷忍不住心焦的催促道。 终于，马刘氏开了口。 “我……我没有与男人私通……是他冤枉我。” 这句话好似用尽了马刘氏全身的力气。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马刘氏的眼角又流下了两行清泪。 “你放狗屁！你若是没有与男人私通，你那肚子是怎么大起来的？” 一听这话，马大耳朵气得跳脚，指着马刘氏就大声嚷嚷起来。 “老子以前在监牢里，你还会来看望，到了后半年，你一次都没来过，肯定是有了姘头！肚子都鼓起来了，还说没有私通，你这臭娘们。”